苍骨最终在血脉与精神意志的对抗中陷入昏迷。
    从苍骨的口中，冯不知得到了三条消息。
    前两条与黄二通过圆环空间告知他的差不多。
    其一是寻找百兽之心的“钥匙”，其二是寻找他。
    相比黄二传递消息，苍骨口中的消息细节多了一些，不过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至于第三条消息，正是关于虎人西奥的。
    大概在二十天前，虎人西奥找到了他们, 主动透漏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百兽之心线索。
    然后就在他们追踪虎人，并打算将其抓捕之际，虎人突然不知所踪。
    苍骨来到博伦尔的目标之一，便是秘密抓捕虎人西奥，调查虎人西奥是从哪里获得的百兽之心线索。
    冯不知蹲下身子，将手掌按向苍骨的头部，感受苍骨体内的灵魂。
    “果然, 他的灵魂与科什的灵魂有着一些差别, 应该是受到狼人血脉的影响，导致灵魂产生异变，与人类的灵魂也产生了更为明显的差别。”
    “其实如果仔细分辨的话，科什与皮皮的灵魂相比正常人类其实也有着细微的不同，只是差别不是那么大。”
    冯不知轻声低喃，回忆这段时间科什、皮皮以及几名被改造黑鹰秘卫的表现。
    这些被改造的人类巫族亚种做事还算认真，也没有什么背叛的表现，但他们与正常的人族会产生某种隔阂感。
    相比之下，他也拥有巫族的血脉，但他与昆仑城的人族并没有这种隔阂。
    当然，仙凡有别，作为一名修行者，他与普通凡人之间还是有一些距离感的。
    但距离是距离，隔阂是隔阂，二者之间终究是不同的。
    冯不知唤出人教之眼，指向地上昏迷的苍骨道：“他身体的血脉本质是人族, 北欧人种。
    他在出生之前便被狼人的血脉寄生, 又被同样遭到狼人血脉寄生的父母抚养，然后在这个时候，他的血脉被我转化。
    如果用血脉来定义，他已经是人族了。”
    人教之眼盯着地面上昏迷的苍骨。
    冯不知改造苍骨的过程它全程看在眼里，之前冯不知的一番询问，它其实也偷偷在听。
    见到冯不知突然停顿下来，迟迟没有后文，人教之眼道：“教主，怎么了？”
    冯不知道：“如果不单纯的考虑血脉，你觉得，他现在是人族吗？”
    人教之眼摇了摇头道：“我感觉不是，他自己都不认同自己的人族身份。”
    苍骨被改造后的表现它全程看在眼里，人教之眼感觉苍骨即便血脉上是人族，他也不能算是人。
    当然，如果教主告诉他苍骨就是人族，它也会听，只是会有点不情愿。
    冯不知微微颔首继续道：“皮皮与科什也是类似的情况，不过与苍骨不同，他们两个已经认可自己人族的身份, 你觉得他们两个是人族吗？”
    人教之眼呆愣了一会儿。
    几分钟过后，人教之眼试探着回答道：“我对皮皮的印象还不错，科什也还好，不过他们究竟是不是人族，我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感觉他们与正常的人族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冯不知再次颔首，继续道：“那我再加上一个条件，假如科什或者皮皮依然出生之前便是血族寄生状态，但他们是由人类抚养长大的，成长过程中获得了人族的价值观，只是他们还会保留血族的习性吸食一些血液。
    然后他们继续被我改造，血族的习性消失不见，你觉得他们是人族吗？”
    人教之眼再一次愣住。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人教之眼才向冯不知道：“我如果这样的话，我觉得他们应该变成了人族，教主你认为呢？”
    冯不知看样灰鸦镇的方向，又看向昆仑山的方向，看起来似乎是在沉思。
    良久，冯不知回答道：“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这种情况他们是否是人族，要对每名个体进行分析，看他们的自我认知情况。
    不过不管怎么说，此时的皮皮与科什都不能算是人族。
    他们只能算是获得了纯正人族血统的血族，虽然接受了自己是人族的身份，但他们还不能称之为真正的人。”
    冯不知说完之后，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同时把刚刚询问人教之眼的问题，问向自己体内的诡异。
    诡异天才熔钢很快有所感悟。
    它没有继续诵念《金刚经》而是念起了《道德经》。
    关于究竟什么才是人族的这种辩证问题，涉及了一些哲学方面的东西，熔钢感觉《道德经》能够让它更为清晰的理解这一切。
    事实上，熔钢不仅考虑了冯不知问向人教之眼的三个问题。
    还诞生了一些其它的疑问。
    例如下位血族吴明，如果吴明被从血族重新转化为人族，吴明还算是人族吗？
    又例如一名纯种人族被血族抚养，在血族的价值观下长大，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是血族，这样的纯种人族，还算是人族吗？
    面对冯不知的询问，毁灭也进行了一些思索。
    它的智慧不低，很快也获得了一些感悟。
    不过毁灭的性格不怎么好，它没有回答的打算，很快发出了桀桀桀桀的怪笑，然后便一直持续的怪笑个不停。
    生命同样念起了《道德经》，但它显然不是为了辩证什么是人族，只是单纯的模仿熔钢的行为。
    对此，冯不知也没有强求。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至少生命经过他的特训如今已经获得了一些主观能动性，这样模仿效率虽低，但至少也会有所收获。
    冯不知继续看向天空中歪着眼睛看着他的人教之眼。
    生命已经由烂泥扶不上墙，变成了现在的烂泥扶上了墙。
    这样一来，与他有关的所有诡异中，表现最差的可能已经变成了人教之眼。
    可惜，此时的他并没有掌握训练人教之眼的方式。
    在冯不知的注视下，人教之眼莫名有些慌张的向后退了十几米。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试探性的飞回冯不知的身边道：“教主，你怎么了？我刚刚感觉你好像有些失落？然后我感觉你好像要对我做什么。”
    冯不知道：“失落的原因是我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将我当初设想的一个计划全盘否定了。”
    人教之眼疑惑道：“否定了什么计划？”
    冯不知道：“生命，你来告诉人教之眼吧。”
    生命道：‘吾主不准备继续转化血族了，因为就算将这些血族转化为人族血统，转化后的他们也不是真的人族。’
    冯不知进一步解释道：“我所需要发展的是人族的道统，而不是发展一些其它的东西。
    当初的改造血族计划，其实偏离了我的初衷。
    转化血族虽然可以让我迅速掌控一定的势力，但那个势力并不属于人族。
    短时间内人族道统可能会汲取这个势力的养分飞速发展，但长此以往，必定会为人族道统留下破绽与隐患。”
    冯不知本以为他的解释会让人教之眼的感到疑惑，却发现人教之眼如同听到了某种美妙的音乐，在空中开始了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