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的随口一问,让魏忠贤的心里不禁一紧,难道皇爷猜出来了?
这位爷是贪玩了一些,可魏忠贤从来不敢把皇爷当傻子,这位爷有他精明的地方啊。
“皇爷,老奴……”
不等魏忠贤说话,朱由校就摆手说道。
“好了,其实,谁想出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事情办好就行,能让天下百姓收到好处就好,行了,进忠,司礼监那边还有许多事呢,好好办事,莫要欺朕。”
轻飘飘的一句话后,朱由校又对一旁的小太监吩咐道。
“一会去容妃那吧。”
其实,朱由校并不是去看容妃任氏的,而是去年看他的儿子,尚未周岁的朱慈炅是他第三个儿子,前两个儿子一个生下是死胎,一个早夭,对于身位皇帝的朱由校来说,他一直很看重这个儿子。甚至早就有了,一但儿子满周岁,就立为太子的想法。
到了容妃宫中,见到不过只有十个月的儿子已经能站起身来,心情大好的朱由校甚至都没有理会容妃等人的行礼,而是直接过去与儿子戏耍起来。
一时间,殿中尽是一片欢笑,谁能想到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坐在地上与婴儿玩耍,不过婴儿的精力有限,玩了一会后,很快就打起了哈欠,朱由校居然主动抱起了孩子,在哄着儿子睡觉时,他看着儿子渐渐的睡着时,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炅儿啊,你要快些长大啊,等到你长大的时候,到时候,咱大明就和过去不一样了,你不知道啊,打从世宗起,咱们大明朝就一天没有清静过,到神宗那时候,这朝廷里就乱哄哄的,就连辽东也没了,他们说辽东没了,是兵祸,可其实啊,还不是因为朝议之争嘛……”
把儿子抱在怀里,轻轻晃着胳膊的朱由校,看着儿子的目光充满了慈爱。
“这两年,朕用魏忠贤,为啥要用他?还不是因为朝事,他们说的朕用阉宦,可朕倒是想用他们,可他们一个个的争也好,吵也罢,争的不是国,吵的也不是事,现如今的大明朝,那能容得他们这么争来吵去的,再这么吵下去,祖宗的江山可就完了,不是你爹我做亡国之君,就是你做了,那可是对不起祖宗啊!”
也就是在面对儿子的时候,朱由校才能说出,不对,才能想出他的心里话,这是为他内心处,绝不会示人的一面,至少绝不会示予外人,那怕就是在妃子的面前也不会展露内心真实的想法。
“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其实,用谁不用谁,都是皇帝说的算,可是皇帝不能随心所欲啊,当年世宗不能,神宗也不能,你爹我更不能,人家说世宗那会严崇独掌朝正,可又有什么用呢?即便是严崇和司礼监一起联手,在世宗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纵使他海瑞再刚猛,最终能做的也只有“死谏”;掌管天下二十年的严党,最后也就是皇帝一句话就废了;权倾一时的“老祖宗”吕芳,说贬也就贬了;这些都是皇帝一句话的事儿。”
随后,朱由校又叹口气。
“说是皇帝一句话的时候,但皇帝却也不能随心所欲。该妥协时皇帝就得妥协,该买的账皇帝也得买,当年世宗不恼海瑞吗?但是他杀不了他,也杀不得,杀了他,因为即便是皇帝也得倚仗官员去治国,大明这么大,总不能什么事,都让咱们爷俩上吧。”
盯着儿子安祥的睡容,朱由校都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和儿子说这么多,或许是因为太压抑了。
“世宗用严崇的时候,说是严党独揽,可大家也知道,未尝没有世宗的意思,所以,世宗用起来严崇也是束手束脚的,神宗用阉宦去收税,落下了多少骂名?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世人都知道,世宗精明,神宗聪慧,所以有些事情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党争不断,看着朝政混乱,即便是用一方,打一方,也只能让一方罢官,到了地方上,继续发动舆论清议,大明的朝政就是这样败坏的……”
朱由校的目光闪出一道厉色。
“可你爹我不能当亡国之君,也不能把这样的天下交给你,所以我用魏忠贤,他市井出身,做事没有底线,他想揽权,就会去杀人,他的私心会让他心甘情愿的去做那把刀,天下的骂名都落在他的身上,你爹我也就是……”
就是什么呢?
昏庸?
朱由校的心里哑然一笑。
“那是因为你爹我需要那把刀啊!等将来,你大了,你就明白为父的苦心了,可千万千万别被别人给忽悠了,那些个文官也罢,宦官也好,说到底,都有自己的私心,那怕就是海瑞,当年“死谏”的时候,也有他的私心,他是算准了世宗不会杀他,可现如今,谁敢保证,魏忠贤不会杀他?”
朱由校的那双黑眼睛里闪动着亮光,谁能想到,打从他登基以来,所做的一切,都不过只是在演一出戏,演给谁看?自然是演给全天下的人看。
魏忠贤杀东林党数人,背负了天下的骂名。可杀的还不够啊,那些被罢官的人还在地方上继续发动所谓的清议,想要借助舆论东山再起,但是朱由校是不会给他们那个机会的,魏忠贤更不会!
这次逆案是机会。
对于这一切,朱由校都是默许的,他甚至在暗自期待着魏忠贤扩大化,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大明朝政混乱消停下来,让朝政不至于像前几年那样,陷入纠扯不断的党争之中。
“乱世用重典啊……”
朱由校自言自语道。
“可用重典,也得先理清楚一些事情,骂名……”
先让别人去背吧!
恰在这时,一旁的容妃说道。
“陛下,炅儿已经睡下了,是不是先交给**放到床上。”
“不用,朕自己放……”
朱由校笑道。
“往后,朕会常来这里的,常来陪陪炅儿,忙过了这阵子啊,朕可以轻松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