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锦回来的时候,关月之已经离开了。
有关于之前留下来的一些问题,辟如她的身份,王戊暂时没问,她也暂时没说。
两人之间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初步的默契,这种感觉总能让人在相处的过程中更加惬意,也更容易释然。
小锦从外面端回来的是一碗粥。
作为一个绝顶境界的武人,王戊虽然可以长久的不吃东西,但是饿着肚子的感觉还是很难受的。
何况她已经晕了四天,这段时间都只是由关月之不定时地给她喂一些清水,说实话,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故而看到小锦端进来的米粥,王戊的眼睛当即一亮,伸出右手便要将之接过来。。
哪知下一刻,小锦就不轻不重地拍开了她的手,冷冰冰的声线里,带着一丝嗲怪地说道。
“还烫呢,你急什么。而且谁让你动了,百花谷的长老说过,那贼人用的毒毒性很强,你现在身子虚得很,不宜乱动,免得伤了根本。落下了病根那可是你自己的事。”
“哎哟,我这不是饿坏了吗,你都把东西拿来了,还不让我吃啊。”
像是“委屈”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拍红的手背,王戊转头,便又笑嘻嘻地看向了小锦,讨好似地说道。
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如今的小锦和王戊,虽然因为熟识不久的原因还算不上是至交,但也算是相互认可,相互萌情了。
她们之间算是有了一份牵绊,两人都知道这件事。
无奈地扫了一眼王戊馋嘴的样子,小锦摇了摇头,遂叹息道。
“放心吧,会让你吃的,喏,你先坐起来一点。”
说着,她就将粥碗放在了一边,起身把王戊搀扶着,倚靠在了床头。
动作间,王戊宽松的內衫半敞着,露出了其人修长的脖颈与精致的锁骨。
长发散落, 搭在肩上映照着白嫩细腻的肌肤。
眸若秋水, 眉若柳枝半垂, 薄唇似鲜花柔弱明艳了湖畔,鼻尖似山峦峻岭反衬着春情。
看着这一副恍若天仙着落的美人图景,小锦先是出神了片刻。
随后, 她便看到了王戊缠着绷带的左手,还有那片血迹。
继而眼神愧疚地移开了视线。
便真如江湖人所说的那般, 此时的王戊, 就像是一块稀世美玉被划开了一道裂隙, 遗憾得令人心生怜惜。
而这一切,这一道无法被修复的瑕疵伤痕, 却都是因她而起。
这让她总有些不敢去直视王戊的眼睛。
“行了,你就坐着吧。”一边说着,小锦一边又拿起了粥碗。
“你手不方便, 这段时间就由我来喂你好了。”
“啊, 这不太好吧。”
从没接受过这种照顾的王戊, 看上去难免有些不太适应, 神态也略显迟疑。
但小锦的语气,紧跟着就变得强硬了起来, 像是在掩饰其心里更深层次的慌乱。
“让你坐着你就坐着,别废话。”
“哦……”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王戊亦没再坚持。
她这人就是这样, 其实也不擅长应付女人。
亏她先前还有模有样地教宁缺儿追姑娘,着实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净瞎掰扯。
用勺子舀起了些许粥汤,小锦将之放在嘴边吹了吹, 乃送到了王戊的面前。
“张嘴。”
看着她脸色不善的威胁,王戊最终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唇, 含住了强塞来的勺子。
“怎么样?”
见王戊将粥吃了下去,小锦才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
“什么怎么样?”
王戊咽着粥一时间有些诧异,故而又不解地问道。
“粥怎么样,还好吃吗。”低着头,用勺子在粥碗里一下一下地戳着,小锦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啊。”大致砸吧了两下嘴巴,王戊神情中肯地点了点头, 出声评价道。
“咸了。”
“嗒。”
听着这个评价,小锦手里的勺子直接戳在了碗底,半响都没有抬起来。
“哦。”
直到她绷着一张难看的俏脸,埋头应了一声。
这姑娘才又舀起了一勺子粥, 吹也不吹地递给了王戊。
“那你也要吃完。”
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的王戊,看着神情不明的小锦,接着讪讪地笑了下:“我说,这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是啊,咸了还真是对不起。”
“山庄里不是有厨子吗……”
“我就是突然想试一下,你管我。”
“没,我也不敢啊……”
“……”
床边安静了一会儿。
小锦一勺一勺地递着粥,王戊一勺一勺地吃着。
直到粥被喝掉了小半碗,这姑娘才突然用一种支支吾吾的语气,对着王戊嘀咕了一句。
“抱歉,我不该冲你发脾气的。”
“没事。”
王戊笑了一下,看上去是真没在意。
“而且其实这粥还挺好吃的,重在心意不是吗。”
“嗯……”捧着粥碗点了点头,小锦的脸色大概是有些泛红:“所以……”
“所以,下次这事还是让专门的人来做吧。”毫无疑问的是,王戊并不明白怎么安慰别人。
“噗呲。”导致办完事回来,却只是站在门外的关月之直接笑岔了气。
“我,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吃吧,咸死你个憨货!”
听着关月之的笑声,小锦随即就红着脸放下了粥碗,也不知是委屈还是生气地跑了出去。
关月之的笑声应该是更清晰动听了一些。
多日覆盖在聚剑山庄上的阴霾,似乎也终于开始渐渐散去。
……
喝完粥,王戊想要出门走走。
不过她尚未痊愈的身子,眼下当真是没有太多的力气,因此也只能在房间的周围散散心。
关月之帮她披上了一件衣服,搭在肩头,半遮着那只断掉的手。用她的话来说,她还从没照顾过别人,王戊应该感到荣幸。
不过王戊那副病弱无力的样子,倒也带着几分往日从未有过的风情,看得关月之亦没法真的狠下心来,对其置之不理。
却见这平日里总是大手大脚的糙姑娘,此时正系着宽松的衣带,长发垂于腰际,身子清瘦玉立,恍若不能经风地行走在长廊沿侧。
手腕上的鲜红,在这样的情景下愈加醒目,叫人忍不住地想去留心,也很难不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