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与刑老之间的战斗打得火热,陈默也在细细观察两位老人的手段。
严老用的是镇灵司正宗传承上乘玄诀的《碧波掌》,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如潮浪一掌接一掌连绵不绝。
观其层次,当有炉火纯青之境。
十余年前,严老被压入大牢时,《碧波掌》尚且还停留在登堂入室。
这十年牢狱之灾,倒是让严老有足够的时间沉下心来,修为虽退,武学层次却精进了不少。
刑老邢东槐,原本所学的乃是配合《阴槐功》的《青木拳》,但入了魔道,寻常的武道之法威力会大打折扣。
如今邢东槐依旧用的是拳法,每一拳都带了黑罡,虽被严老压制,但魔气涌动丝毫不见衰退。
相比较而言,陈默区区二十二岁(前世二十五岁死的,并非现世二十五岁),便将号称最难入门的上乘玄诀《霸刀》练到了炉火纯青。
二十二岁,走完了严老一生对于武学的领悟。
天道修改器,当逆天之宝也!
古玄子:“陈兄,你说这严中涛是何必呢?邢东槐这事儿已经如此了,就算没他出手,邢东槐甭管是逃了还是被擒了,他都能平反,恢复自由身,吃好喝好,以修为作代价,兴许还能过几年逍遥日子。”
“哀莫大于心死。”
陈默叹息:“被自己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给送进大牢,十年,严老的心死了,若是没有邢东槐这档子事儿,顶多一年,严老就会入土,眼下,有一个机会,能带自己的兄弟一起走,哀兵不一定胜,但心死之人,无惧无畏!”
陈默叹息,古玄子也跟着叹息。
不过,两人的叹息并不相同。
古玄子在为严老悲哀,而陈默,在为两位老人悲哀。
这二老,曾经在白云域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云人物,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但现在呢?
一个因为信任,垂暮于牢中,一个为了续命,转武成魔,苟且至今。
他们好像都没有错,但最终的结局,是何等的悲凉?
陈默一直以来做事都狠辣,为的,不就是避免这悲凉么?
陈默在心中摇着头。
还不够狠!
这乱世,一落千丈不过眨眼,一命呜呼也只瞬息。
还要更狠!
当然,陈默不会做出成魔这等啥事。
没有能正面与大夏举国之力匹敌的能耐,成魔,只会一辈子被追杀。
亦正亦邪,亦魔!
局势需要什么,陈默就是什么。
不过面具罢了,随时戴,随时换!
“魔啊,有魔啊!”
“救命啊!”
快四更,常人还在熟睡,但这么大的动静,也终究是被惊醒了。
陆续有百姓胡乱披着衣服开始在大街上奔跑。
古玄子一惊:“糟了,怎么忘了安排这些百姓呢?”
陈默:“我已经暗中下令,镇灵司连同衙门所有人全部出动,方圆一里,许出不许进。”
古玄子急了:“那这周围的百姓怎么办?”
陈默非常淡定地说道:“听天由命呗。”
“他们是无辜的!”
陈默非常笃定地点点头:“是啊,他们的确是无辜的。”
古玄子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提前把他们带走?”
陈默抱拳,朝着古玄子行了一礼:“是在下的疏忽,还请古道长恕罪。”
提前带走?
万一惊动了邢东槐,让其提前遁逃,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你你你......”
古玄子气不打一出来,抓着陈默的衣领:
“疏忽?你陈默精得很,会疏忽这点事儿?你就是故意的,陈默!你视人命为草芥,与妖邪又有何区别?”
陈默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古道长,你误会了。”
古玄子不能杀,所以,陈默只能忍,只能劝。
甚至于,陈默都没有拨开古玄子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只是淡淡说道:
“提前带走这些百姓,固然是能办到,但若惊动了邢东槐,他逃了,怎么办?”
古玄子下意识道:“逃了可以再追啊!”
陈默:“你有办法可以追踪到他么?”
古玄子:“我......”
不等古玄子想好说辞,陈默接着说道:
“以邢东槐的本事,若他逃了,整个白云域,唯有张怀玉有底气稳胜,白云域多大?你知道到时候我们镇灵司要搭上多少条人命,才能再找到机会拦住他吗?”
“邢东槐是魔!拿别人的魂魄给自己续命,你觉得他这一逃,会不会直接找个乡镇,吸干了那地方所有百姓的魂魄,续个十年八年,然后易容,离开白云域?”
“大夏有多辽阔?邢东槐一日不死,每天都会有百姓被吸魂!邢东槐若是胆子大一些,到一处,死一镇的百姓,天大地大,什么时候能抓他归案?”
陈默狠狠盯着古玄子:“他逃了,多少百姓会死?你算得出来吗?过两天,成凉县上到七旬老人下到啼哭婴孩,五万人死个干净,你能干嘛?跪着磕头还是烧黄纸?”
陈默的质问,让古玄子不禁松开了手,跌跌撞撞往后退。
身后百姓的惨叫声,让古玄子不敢回头。
他知道,已经有无辜的百姓死在严刑二老的交战余波之中。
古玄子咬牙切齿:“陈默,真有你的!”
陈默:“在下只是做了最好的选择。”
古玄子冷笑:“是,你的选择没有错,只是,太冷血了些,我不喜欢。”
陈默叹气:“不只是你,应该有很多人都不喜欢我这般人,就比如那些正处于危险之中的百姓,当然,我想已经可以确定幸免于难的成凉县百姓,会喜欢我的。”
古玄子:“你这是歪理,邢东槐还没去成凉县呢!”
“那不就是我这般做法,造就的结果么?”
陈默上前劝道:
“古道长,在大夏,每天都有人死,天灾人祸,妖邪屠戮,很多时候,你的选择或许会左右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听在下一句劝,站得高些,看得远些,只顾眼前,虽摔不了跟头,但也看不清方向了。”
陈默拍了拍古玄子的肩膀: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去吧。”
古玄子:“你......”
“现实就这么残酷,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可以少死些无辜的人,只不过在下要在此盯着战局,只能看古道长的了,放心,有在下盯着,邢东槐见不着今儿清晨升起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