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了。
    沈青山服软了。
    老老实实地跟着胡月灵，前去她的妖山洞府，地处万圣妖国。
    面对一位八品高阶妖皇，沈青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八品妖皇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们的修为神通不但堪比半步化神修士，它们与生俱来的肉身天赋更是半步化神修士无法比拟之处。
    以致于不少八品高阶妖王，都可与化神半仙为敌，虽然不易取胜，但也不会惨败甚至被击杀，这便是八品妖王的恐怖之处。
    沈青山选择服软，其一是因为实力悬殊过大，其二则是他发现胡月灵对自己并无杀意。
    这个妖女似乎对自己怀有别样的企图，既然如此，不妨随她深入妖山，见识一下真正的妖族国度。
    虽然万圣毒龙被剥夺了妖皇之位，但它麾下的妖王尽是王境大妖，未曾突破皇境，故而这妖国还是以万圣为名，毕竟那头毒龙尚未陨落，天知道何时就突破了封印，登回妖国。
    “仙子姐姐，我们去往何处？”
    “万圣妖国的都城，万圣城，其他三尊妖王此刻均率部众攻打万圣城，想要坐一坐那妖皇的位置。”
    胡月灵略显慵懒地回答了一声，语气之中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自身实力不足，却妄图染指皇城，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沈青山闻言有些愕然，万圣毒龙不是还没死，它麾下这些妖王怎地就开始造反，分割它的地盘财产了？
    “妖族以实力为尊，弱肉强食才是常态，万圣妖城内藏着无数奇珍异草，与人族血食，你说它们会不会坐视？”
    胡月灵轻笑一声，吐露真相，引得沈青山面色一变，杀意骤生。
    原来，妖魔分割的所谓“财产”，是人族子民!
    真是该杀啊！
    或许是因为牵动了人妖两族的血海深仇，这一路行来，沈青山再未主动开口，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幕幕，却是令他惊怒交加，险些不顾后果地出手杀人。
    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处。
    这妖国之内，峰岩重叠，涧壑湾环，诚可谓是千尺大蟒，万丈长蛇，恣意撒欢，虎狼成阵走，麂鹿作群行，无数獐钻簇簇，满山狐兔聚丛丛，堪称妖修圣地。
    倘若是妖魔精怪多了一些，沈青山倒也还能忍受，毕竟这是它们妖怪的国度，然而这妖国之中，随处可见人族子民的尸体遗骸，不是被挂在树上风成干尸，就是被扔在了地上当做路基，踩在脚下嘎吱作响。
    妖族，真是好得很!
    “小郎君，妾身可得警告你，这里是十万妖山!”
    胡月灵感受到了那愈发浓烈的惊天杀气，声音软软地出言道。
    “若是引来了其他妖皇陛下探查，那即便是妾身也保不住你，你可得想好了，当真去做那劳什子英雄？”
    闻听此言，沈青山心中一凛，顿时收敛起了心中的滔天杀意，并且故意释放出些许妖气，驾驭妖风立在胡月灵身旁，以此伪装成化形境妖王。
    妖王化成人形后，因人体乃是天地之灵，故而会保持人体继续修行，加之被旁妖见了本体，会暴露不少致命缺点，故而很少会有妖王在外妖面前展露本体。
    “咦？妾身竟然从小郎君身上感受到了妖气，难道小郎君真是我妖族妖王？”
    胡月灵故作不解地开口道，言语中充满了好奇。
    沈青山不想搭理这妖女，继续沉默着向前。
    直到来到了一处山峰，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攒攒簇簇妖魔怪，四门都是狼精怪，热闹到了极点，令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这是……你们妖族成婚，也玩这套？”
    “妖族很多习惯，大多学自人族，毕竟人族才是‘天地宠儿’!”
    胡月灵淡笑回答道，故意将“天地宠儿”这四个字咬得极重。
    沈青山分明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鄙夷，听到了不屑，甚至还有……幸灾乐祸？
    正当此时，一道身影从山峰上冲了出来，赫然正是一虎头人身的七品妖王，朝着一人一妖拱手道:“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小虎今日成亲，还望二位赏个薄面，下去饮杯酒水如何？”
    听了这话，沈青山脸上的神情古怪到了极点。
    这他娘的都这么卷了吗？
    你一头狰狞虎妖，说话这么文绉绉的干嘛啊喂？
    胡月灵倒是不由分说地上前靠着沈青山，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令沈青山身子瞬间一僵，嗅着佳人芳香，骨子里的祖传的y染色体瞬间就动了。
    “夫君，人家都主动前来邀请了，下去看看嘛～”
    “好，看看!”
    沈青山默念了一番儒家圣言，表面上配合这妖女，实则心中怀着别样想法。
    虎太岁听了这话大喜过望，顿时在前面领路，毕恭毕敬地领着二人向山峰飞去。
    这可是两尊八品妖王啊！
    今日婚宴上面，自己请来了两尊八品妖王，日后谁还敢看不起我虎太岁？
    狐假虎威不假，虎亦可以假狐威!
    山峰之上，虎太岁竟驾驭妖风，领着两位八品妖王前来，瞬间惊得众妖纷纷起身，向沈青山与胡月灵弯腰行礼。
    妖族以强者为尊，这是刻在它们骨子里的规矩。
    即便这两位八品妖王相貌有些不熟，但保不准人家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才出山的老怪物，故而群妖对沈青山与胡月灵十分恭敬，甚至连主位都让给了他们。
    虎太岁从邻近区域的妖王眼中看见了忌惮与凝重，顿时心安了不少，顿时意气风发地高喝道:“孩儿们，把新娘子带上来!”
    果真是结亲!
    群妖听了不以为意，象征性地喝彩了几声。
    它们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看什么新娘子，而是为了之后的千人宴!
    新娘子要么是头母老虎，要么就是娇滴滴的人族少女，早就见怪不怪了，它们自然不感兴趣。
    反倒是为了给自己涨涨面子，这虎太岁竟然舍得拿出上千个人族血食用来庆贺，当真是令群妖惊喜到了极点。
    千人宴，顾名思义，一场宴会吃掉上千个人。
    妖国规格最高的国宴，便是万人宴，虎太岁的虎威山，拢共就圈养了一万人族，这还是它有个高阶妖王亲戚的缘故。
    其余七品妖王哪里有这个“财力”，尤其是妖皇陛下出了那等变故，卢氏与妖皇陛下的交易中断之后，这人族血食数量瞬间锐减。
    它们哪里舍得为了这劳什子结亲，就举办一场千人宴，简直也太奢侈了些，留着自己平时打打牙祭，那才是大多数妖王的选择。
    沈青山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此刻他正竭力遏制住内心不断喷涌的杀气。
    因为，那新娘子，是个人族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