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空间再度陷入宁静,潘越的哀嚎和祈求被关入了空间壁垒,叶贯沉思良久,现在已经确定,葛怀山就是背后的黑手。
至于是不是唯一的黑手,还是其他各方也有参与,暂时不能确定, 但就凭葛怀山一人,已经是叶贯几乎不可能对付的人
别看他现在法力精进,已经算是一方人物,但何葛怀山相比依旧远远不够,想要对付他,简直就和蚍蜉撼大树差不多。
稍微一个不小心, 被对方怀疑到自己身上,即使叶贯已经多方落子, 和多位注神真人都能说得上话, 也绝对扛不住对方雷霆一击。
但是完全被动等待也是不可能的,对方靠着这个超大型灵石矿,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营造的势力都在飞速增强。
一旦质变引起量变,无论是又培养出一位真灵上人,还是他自己更进一步,那就真是叶贯完全只能仰望的对象了。
思索良久,叶贯猛然发出了一道信息,很快,化身徐文就进了魔神空间。
不久,他就出了元阳观,很快,卫凫溪等其他几具化身也齐齐出动,开始在各处行走起来。
……
某个隐蔽的山谷里,十几个人挤在一角,紧张地盯着外面,一言不发。
离他们不到十丈的地方,茫茫无际的各类枯骨正走来走去,不断翻找着什么, 却偏偏对近在咫尺的数人视而不见。
一道七彩纱帐漂浮在他们头顶,将方圆五六丈之地团团围住,外面看来,这块地方就是一片直上直下的陡峭悬崖,空无一物。
他们是清凉山范家,是大熊山下面的一个小家族,本身实力不强,但祖上却也出过人才,知道灵机的奥秘。
这次发现了这个山谷的异状,便寻思着来找个机缘。
“三伯,灵机到底是什么?”
一个十四五岁,虎头虎脑,嘴边还有着细细绒毛的半大小子,兴致勃勃地问着一位中年人。
与其他人的紧张不同,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恐惧,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似乎在竭力压抑着冲出纱帐, 杀向骷髅的冲动。
中年人一边操纵着纱帐,一边宠爱而无奈地看了虎头青年一眼, 低声道:
“简单来说, 灵机就是某种自具生机的特殊灵气。
他们不能单独存在,一出现就会立即与其他东西融合,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甚至是泥土、岩石。
融合了灵机的事物,基本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为某些天材地宝、妖兽怪物,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机缘……”
“这样呀!”
年轻人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跳脱和活跃,有些兴奋地说道:
“那要是灵机正好出现在我们身边,跟我们融合了呢,我们也会变成天材地宝吗?”
“这……”
中年人顿时目瞪口呆,被年轻人的奇思妙想惊呆了。
好一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啪”地给了年轻人后脑勺一下,低声喝道:
“就你会异想天开,灵机多半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哪有那么巧的事,正好遇上你……”
“我就说说嘛……”
年轻人不敢反抗,只能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低声嘟囔道:
“人迹罕至,也不是一定就没有人,万一有人遇到了呢……”
没理会虎头少年,范归德看向其他几人,低声道:
“你们也不用太紧张,这迷魂谷我探查过多次,有无形帐的保护,那些骷髅绝对发现不了我们。
这个山谷原本平平无奇,忽然有了这种变化,多半是灵机的原因,只要我们越过这些骷髅,找到获得灵机的灵物……”
下一刻,他猛然脸色一变,低声叫道:
“不好!”
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手中就多出了一把黝黑无光的长刀,一边飞速做出几个手势。
原本围坐的众人几乎同时起身,齐齐往一个方向看去,无声的寒光泛起,每个人手上都多出了兵刃。
下一刻,只见无数骷髅猛然往两边分开,一个身材高大,浑身骨骼犹如精铁一样高大骷髅缓缓走来。
与其他骷髅呆板死寂不同,这具骷髅双目中闪烁着奇异的红光,才一出现,就死死盯着范家众人的所在。
猛然抬手,一把长长的骨刀忽然出现在他手中,愤怒地仰天咆哮一声,骨刀光华大放,猛然飞起,朝着众人的所在一刀劈下。
“跑!”
最后一丝侥幸消失无踪,范归德大叫一声,主动收起了无形帐,自己则主动跳起,向骷髅首领跳去。
骷髅首领眼窟窿中的红光一闪,骨刀猛然一转,轻松避开范归德,横扫而下。
“啊!”
“啊~~~~~”
两声惨叫传来,两个范家子弟连人带刀被齐齐斩成四截。
其中当场死亡的那个还算幸运,另一个刚好从腹部被拦腰斩断,血流成河、内脏涌出,却因为炼气士的强大生命力而一时不得死。
他一边发出震天的惨嚎声,一边徒劳地用双手抓住自己的下半身,使劲将内脏往里塞,仿佛那样就能挽回性命一样。
“老二!”
哀嚎一声,范归德泪水淋淋而下,这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他诸多儿子中唯有这个资质不错。
本来想这次带出来历练一下,为以后积累点经验,没想到却落到这个地步。
看着儿子的模样,他心如刀绞,怒吼一闪,跨步而上,手起掌落,一掌打在儿子脑门上。
哀嚎声戛然儿子,年轻人软软瘫倒在地,再无气息了。
即使以炼气士的雄浑生命力,这种伤势也是必死之局,与其让儿子临死前承受无边的痛苦,不如给他一个疼快。
“王八蛋,有种你就来杀我!”
望着正在追杀其他之地的骷髅首领,他疯了一般怒火,直扑而上。
骷髅首领却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样,身形如电,绕过范归德,抬手又将一名范家子弟必杀当场。
身为洞窍后器鬼修,他已经有了不弱的神智,知道一时半会拿不下范归德,而其他那些不成器的骷髅也绝对拦不住其他范家人。
他竟然设弃了范归德,专门击杀其他门人。
以他快如鬼魅的身法和强大的势力,其他范家人根本没有一合之敌,不到一会,就被他连杀数人。
而且,看他的行动放心,竟然是堵死了所有人的去路,赫然是想范家人一网打尽。
范归德连连怒吼,拼了命地催动法力,却始终拦不住对方的行动。
骷髅首领已经有洞窍后期的势力,远在洞窍初期的他之上,更别说身边还有无数普通骷髅,他这个洞窍初期炼气士已经是范家最强之人,连他都挡不住对方,更何况其他人。
眼看范家众人就要全军覆没,下一刻,正在四处杀戮的骷髅首领猛然一停,抬头看向一处,而他身后的无数骷髅则齐齐转向,悄无声息地往一个方向围去。
“沙沙沙”的声音响起,片刻后,茂密的丛林一分为二,一个虎背蜂腰、剑眉星目的年轻人大步走出,正是卫凫溪化身。
望着一种骷髅和严阵以待的骷髅首领,卫凫溪呵呵一笑,抬手一挥,一枚晶莹的玉尺飞出,才在空中就化作无数尺影,铺天盖地一般往一种骷髅狠狠砸下。
“轰隆”一声巨响,连同骷髅首领在内,所有的骷髅齐齐被砸成了碎片,这些差点让范家人全军覆没的异族,在卫凫溪看来,却是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一般。
范归德顿时大松了口气,放下黑刀正要说话,却听见一声暴喝,之前问话的那个虎头虎脑少年已经猛地扑出,举刀往对方砍去,一边大叫道:
“什么妖魔鬼怪,以为变成人样就能骗过我么?”
他满身满头是血,已经被骷髅杀晕了头,竟然没能认出叶贯的身份。
中年人顿感不秒,都不用比较,只看叶贯的气势他就知道,对方是远超自己等人的高手,随后一击就能让自家的侄儿粉身碎骨。
黑刀腾地飞出,无声无息地划过长空,直劈叶贯,中年人大叫道:
“误会,道友手下留情!”
一声脆响,年轻人滚地葫芦一样,被卫凫溪连人带刀一剑击飞。
身子一抖,毫厘之差地避过黑刀,量天尺轻轻一抖,点上了黑刀,黑刀也被无声无息击飞,范归德自己也被震得气血翻腾。
“虎头、虎头,你没事吧?”
顾不上攻击叶贯,中年人“嗖”地跃起,一把接住空中的侄儿,大叫道:
“我没事,三伯,小心!”
范虎头却顾不上自己,举着已经弯成曲尺一样的长刀大叫道:
“那人肯定是精怪变成的!”
即心痛又气恼,冲这个缺心眼的侄儿后脑勺又是狠狠一下,范归德低声喝道:
“住嘴,少丢人现眼!”
一边站起身,冲卫凫溪拱了拱手道:
“多谢道友手下留情,在下范归德,替我这个鲁莽的侄儿赔罪了。他见识浅薄,却并无恶意,请道友千万见谅!”
“无妨无妨!”
虽然这具身体比范虎头大不了几岁,卫凫溪却拥有着成年人的灵魂,哪里会跟一个小屁孩过不去,摆了摆手道:
“道友姓范,莫非出自清凉山范家?”
范归德暗暗凝神,面上却不露声色:
“正是,没想到我们小小周家竟然能入道友法耳,不知道友是?”
金阙玄宫立派几万年,总有一些弟子在外开枝散叶,清凉山周家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这些有渊源的家族,金阙玄宫都有记录,叶贯有心下山自己开拓一片天地,对这些可能的助力自然额外上心,所以知道他们。
卫凫溪是他的化身,自然也知道这些消息。
实际上,他老早就来到了这里,知道范家被逼入绝境才出手,一切只为叶贯的计划。
仿佛看不出对方的警惕,卫凫溪微微催动法力,玉液导气术的气息陡然升起:
“那说起来我们也不算外人,某家卫凫溪,也出自金阙玄宫。虽然已经不再是玄宫门人,但这份香火情却是去不掉的。”
感受到这股和自己完全一样的法力气息,警惕之心陡然淡了很多,范归德大笑着招呼道:
“原来是卫前辈,幸会幸会!”
修炼世界达者为先,除了直系的师徒、血脉传承,都以境界高低论辈分。
范归德年纪远比卫凫溪大,但卫凫溪刚才所显露的本事,明显远在他之上,所以,虽然年长,他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放到了晚辈的地位上。
“这是我不成器的侄儿范虎头、范狮头……”
指着几个子侄,他一一介绍,一边喝道:
“还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要不是前辈,我们范家这次可就要灭族了……”
“无妨,无妨,举手之劳而已,可惜没有早来一点,不然……”
卫凫溪态度随和,熟络地和范归德聊了起来。
寒暄几句后,得自卫凫溪准备去大熊山闯荡,范归德不失时机地说道:
“前辈不如暂时在我们范家落脚,范家虽然没落,但祖上也是出过注神真人的,有些东西肯定还是值得前辈一观的……”
他倒不是有招揽卫凫溪的想法,而是想借对方的名头,稳定范家摇摇欲坠的局势。
能交好这么一位食气境界的高人,那些正打着范家主意的人必然会再掂量掂量。
“好,正好我要找个落脚的地方,那就暂借跪地一用……”
似乎被对方注神真人的遗物所打动,卫凫溪豪爽地答应了下来,双方心中都是欢喜非常。
……
就在卫凫溪和范家相谈甚欢的时候,木乔松化身也悄然来到了某处,静静地等待了起来。
夜色渐浓,黑暗笼罩了下面的小村庄,道道山风吹来,带着山林特有的凉意。
一缕模糊不清的黑影顺着山风飘入了小村村,盘旋着慢慢往小村中间的石屋靠近。
他时走时停、时进时退,似乎在忌惮什么,但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他不得不一步步踏上广场,靠近石屋。
石屋中盘坐着一人,正在修炼,某一刻,一股悸动忽然在他的心底升起,他猛地睁开双眼,看向石屋的大门:
“什么人?”
倒插在门口的长剑猛然无风自鸣,“嗖”地跳起,剑光一闪,钉住了一道黑影。
黑影连连惨叫,想逃离长剑的束缚,但不管他怎么变化,被长剑钉住的那个地方始终纹丝不动,既逃不脱也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