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了一瞬。
罗婉儿好不尴尬的看了赵暮一眼,眼看着赵暮偏开头,继续吃饭,完全没有多话的样子,她忍不住低声呵了瑞哥儿一句。
“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是爹爹,以后可不能再乱叫了!”
瑞哥儿年纪虽小,却是个倔强性子,眼看着他娘又说这话,他扁着小嘴,不无委屈:“为什么不是爹爹?小花都说了,和娘住一起的就是爹爹。”
小花是镇上纸火铺家的小女儿,因着和瑞哥儿同岁,两个小家伙儿打小就喜欢在一处玩儿。
罗婉儿皱着眉头,愣神,又听瑞哥儿道:“他就是我爹爹,我以后就叫他爹爹!”
“瑞哥儿,不许胡闹!”罗婉儿冷声打断他的话,“不想吃饭就回屋去!”
瑞哥儿红了眼,和罗婉儿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天,‘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罗婉儿本还想再训他两句,可一看到小家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终是心软了。
瑞哥儿可能是随了赵怀安,打出生起就有弱胎症,因此,他小小年纪便吃了不少药,罗婉儿和赵暮都很疼他。
平日里,罗婉儿如珠如宝的将他呵护在手心里,更是连句重话也不敢说。
如今,若不是他老毛病又犯了,又这么叫赵暮,她也不会这么大的火气。
“晚。”赵暮放下碗筷,刚硬至极的一张脸上,满是心疼,“大嫂,你别训他了,瑞哥儿也只是羡慕小花罢了。”
赵暮说出这话的时候,瑞哥儿哭的更伤心了。
罗婉儿心中涩然,忙将小家伙圈在了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背脊。
羡慕小花吗?说到底,还是得怪她。
直到如今,她都想不起来,自己为何就跟书中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主生了儿子,生了就算了,还让瑞哥儿打小就活在病痛,和没有爹爹疼爱的单亲家庭中······
瑞哥儿在她怀里哭着哭着就睡过去了,罗婉儿将瑞哥儿抱回了房中,就见赵暮正站在院子里,一脸纠结的朝他们这边看来。
想起瑞哥儿闹这么一通,他们都没怎么吃饭,罗婉儿忙掩上房门往外走。
“二郎,我有话跟你说,走吧,边吃边说。”
赵暮听得这话,暗吐了一口浊气:“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想着自己白间听来的话,他一番犹豫,还是开了口:“听说,我大哥要回乡祭祖了,你?”
他看着她,有些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罗婉儿皱眉,忽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二郎,不要让他知道我和瑞哥儿的存在。”
她虽想不起赵家那场大火是谁放的,可赵怀安应是笃定了是她干的。
此番,他既然恨她恨的连牌位也不愿给她立,还扬言就算她死了也不放过她,她便不能再带着瑞哥儿泛险。
赵暮一眼不错的看着她,他想问问她是否当真不愿再见大哥,可想想自家大哥做的事儿,他终归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两人再回到席面上后,各有心思。
罗婉儿吃了一小口饭,放下碗筷时,赵暮还在扒饭。
“二郎,过阵子,我就带着瑞哥儿搬出去住吧。”之前,罗婉儿就有这个想法了,晚间瑞哥儿说的那些话,更让她打定了主意。
瑞哥儿年纪大了,她不能让他多想,更不能给外人说闲话的机会。
“好端端的,为何要搬?”赵暮急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拉扯着瑞哥儿多不容易,若是让有心之人惦记上了怎么办?”
就比如杨大强和他的上峰谢苍流。
“我如今已经在青桑镇上站稳了脚步,大家都对我熟识了,更何况,你不还在吗,我就在镇上找个房舍,终归离你也近。”
罗婉儿笑了笑,又接着道:“你日后还要成亲,我带着个孩子住在你府上,始终不方便,就算你不觉得,你日后的夫人也定不会这么想。”
“不行!”赵暮失声道,察觉罗婉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忙撇开了目光,“瑞哥儿身子不好,时常发病,你一人照顾不好他,至于娶亲,我也并未有那打算。”
罗婉儿愣住,遥想起他还有个未婚妻似乎也在多年前那场大火中失了踪迹,她忍不住劝了一句:“二郎,你年纪也不小了,若真有合适的姑娘,也可以。”
“我吃好了,你慢慢吃。”赵暮掩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猛的坐起身,往前院走。
罗婉儿见他这般抵触成亲的事,暗叹了一口气。
随后的几日,她前前后后又收了不少的生丝,州府也终于有生丝老板寻来了。
价格是以前的三倍。
这可把酒坊中的伙计高兴坏了,要知道,他们囤了不少生丝,这种时候甩卖出去,就会赚不少的银钱。
罗婉儿却没卖,而是直接让人备了马车去青州府。
她记得,原书中写过,这一年的生丝大跌之后又大涨,而且,直直涨到了之前十几倍的价格。
算着时间,这个时候的生丝已然涨价,之前找她谈营生的人,定是将这消息压了下来,想悄悄赚上一笔。
想起之前,她还留了人在州府帮她囤买生丝,罗婉儿赶忙让人备马车,准备和那人见上一面。
青桑镇离青州府极近,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马车统统不能进城!今日有贵人在,可不能扰到贵人。”
“可不是,那边那个,说你呢,人可以进,马车不能进!”
一阵嚷嚷声从外头传来,随后,车夫那为难的声音响起:“东家,外头围了不少官府的人,还不准咱家马车进城。”
“嗯,你在城外等我。”罗婉儿戴好帷帽就进了城。
青州府有个生丝市场,罗婉儿熟门熟路的过去时,立马有个瘦高个迎了出来。
瘦高个就是帮她囤生丝的人,他姓王云名守义,本是吴地来的生丝老板,他今年将所有的钱银都用来购买生丝了,不想竟遇上了几十年难遇的大跌价。
这回的买卖险些让他亏得血本无归,罗婉儿是在月余前,他最颓丧之际遇到他的。
当时,他带着生丝去和丝农们商量,想退点路钱走人的,罗婉儿直接给了一笔银子给他,和他谈起了合作。
王守义喜不自胜,当即就把自己所有的生丝卖给了罗婉儿,此外,罗婉儿还给了他钱,让他帮她大量收购生丝。
王守义都被罗婉儿这个举动弄懵了,直到前几日,生丝忽然大涨,他才恍然明白了罗婉儿的用意。
于是,这番一见到罗婉儿,他便忍不住惊叹了一声:“晚娘子,你真是神人啊,你怎知道生丝会涨的?现在我们将这些生丝全部抛出去,就能大赚一笔了!”
罗婉儿笑了笑,这也是她来找王守义的缘故。
两人寻了最近的雅间坐下,王守义将近来收购生丝的账册全部递给了罗婉儿,罗婉儿一一翻看过后,方才道:“再等等,还会涨。”
“什么?”王守义有些意外,但之前事事都让罗婉儿说中了,此刻,她的话,他不敢不信。
沉默间,雅间门忽就被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