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副主任，姓胡，管医政的。
    他挥了挥手，没有和任何人握手，一脸的严肃。
    这不是接见，也不是表彰大会，而是救人，那就省了握手的环节，直入主题比较好。
    “坐！”
    他先坐下了。
    住在c位上。
    各路专家也纷纷坐下。
    随之，也一个个严肃起来。
    这位胡副主任习惯严肃，他在很多时候都是喜欢板着脸，特别是正式场合。
    他的杀气比较大，在部里，他是有名的包公。
    其实，今天的专家，他即使不认识本人，也知道他们的名字，24位专家，都是各个名院的名角，他早就记熟了。
    “下面，大家讨论一下，萧院长的抢救问题。主持人，开始吧。”胡副主任转过头对身边的一位中年人说。
    他是部里的一个司级干部，今天的会诊由他主持。
    经过简单的程序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首先发言的宣武医院的神经科专家，他肯定了目前治疗的方案，对刘牧樵做脑干穿刺的成效做了积极的评价。
    接着，又有几个医院的重症医学专家和神经科专家发言。
    没有什么新意。
    这是预料之中的，最好的方法——脑干穿刺都已经用上了，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再说，本来，今天也就是走走形式，最厉害的人刘牧樵已经处理了病人，大家来，无非是捧捧场。
    听了一会，胡副主任看着刘海教授，笑了笑。
    这很难得。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笑。
    “海哥，你说几句。”胡副主任说。
    刘牧樵也回报了一个灿烂的笑，“胡主任，那我就说几句吧。部里，对萧院长的病情相当的重视，特意组织了这次大会诊。我个人的意见，首先，赞成前面各位专家的意见。其次，我想啊，神经学方面，还是请刘博士做决定吧，他代表了最先进的技术。”
    “哦，刘博士。刘博士你怎么坐那么远？好几个教授都提到了你的名字，特别是海哥教授，也特别的推崇你。你说几句吧。”
    胡副主任脸上带着笑容说。
    刘牧樵站了起来，说：“我还是听听大家的意见吧。我主要是来学习的。”
    今天，刘牧樵找到了一个谦虚的词语了——学习。
    这句话没有毛病。
    他这个年龄，按理还是一个住院医生，在座的全部是名家，向他们学习，即使是互相学习，用“学习”两次，一点也不为过。
    “哈，刘博士就是谦虚得好。说说，你对脑干穿刺后的预后有什么预测？”胡副主任说。
    “呃，这个，6、7成把握吧。”刘牧樵说，“今天会有结果，如果按照我的预期发展，萧院长不久就能够醒过来。”
    刘海教授哈哈一笑说：“我就说嘛，其实，我们来，都只是做做绿叶而已，来捧捧场，有了刘博士，我们根本就是来旅游的。”
    胡副主任也笑了笑，说：“也不能这样说吧，至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应该是一个互相学习的机会。当然，更重要的是，萧院长病了，我们不得不重视对不对？当然，你的话也没错，刘博士在这里，大家肩上的担子就轻了许多。”
    刘海和胡副主任你一句我一句。
    有人吃醋了。
    其实，刘海教授和胡副主任是多年的好朋友，七年前，他们在援非医疗队里共事几个月，在那里，接下来深厚的友谊。
    “我发一个言。”薛教授很愤怒。
    这不是目中无人吗？
    “哦，薛教授，你有什么高见，请说。”胡副主任说。
    “我说，我们不能这样乐观。萧院长现在的病情还相当的危重，我们怎么可以这样乐观呢？至于说刘牧樵博士做脑干穿刺，恕我直言，这是一门并不成熟的技术，在萧院长身上试用，本身就是不负责任的。我认为，刘牧樵这门技术，应该要严格审查，不能随便使用。”薛教授情绪易激动，一下子打击了几个人。
    刘海，胡副主任，刘牧樵，还有几个教授，他们都乐观过。
    胡副主任严肃起来，说：“嗯，薛教授说的对。我们还不能过于乐观。你继续！”
    薛教授说：“我认为，萧院长的治疗，应该去颅骨瓣，减轻颅压，尽快对脑干血管瘤清除。要是在我们同际医院，我们是第一时间去骨瓣，清除血肿和血管瘤……”
    薛教授所说的并没有错，一些大医院，技术雄厚的，对脑干出血并不是坐视不管，也考虑外科手术，只是，这种治疗方案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成功率并不高。
    当然，并不高并不是表示没有价值。不做手术，那是死路一条，做手术，有10、20%的成功率，那也是一种积极的治疗方案。
    同际是这样治疗的。
    可以说，同际医院在这方面是有成果的，他们这些年潜心研究，治愈率提升了一倍多，别人成功率为15%，他们就有30%，这个成果相当的牛逼。
    这也是薛教授准备发言的原因。
    他手里有惊人的成果。
    “你们这种方法，成功率怎么样？”胡副主任问。
    “我们去年做了64例，成功率34%，在国际上处于绝对的领先地位。”薛教授说。
    嚯！
    此话一出，有不少的人惊叹起来。
    刘海微微笑了笑。
    “你笑什么？你认为我们吹牛？”薛教授见刘海笑，认为是冷笑，他受不了。
    “你没吹牛。我信你。”刘海笑着说。
    “那你笑什么？”薛教授紧追不舍。
    “我为你们的成绩感到高兴啊！”刘海说。
    “你吃醋！你嫉妒！”薛教授不是第一次和刘海教授发生冲突。
    “我吃醋？我为什么吃醋？”刘海教授说。
    “你怎么可以不吃醋呢？我们已经超过你们了！南湘雅，呵呵，那是过去，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薛教授大声说。
    他又想起了几十年前技能竞赛惨败的场景。那天出成绩，很多人哭了，哭得很伤心。
    此仇一定要报！
    刘海微微笑了笑，说：“我们不在这里讨论南湘雅北协和的问题，只聊聊你刚才的治疗方法。据我所知，你们同际医院去骨瓣，清除脑干血肿手术的成功率，确实是很不错，去年你们的成功率创纪录达到了34%，也就是说，每三个病人，你们能够救活一个，对不对？不过，你，想不想听听，我们湘雅医院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