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樵没有问患者是怎么受的伤。
    刘牧樵目测，一定是子弹贯穿伤，脊髓被削掉了一半。
    这个手术有难度。
    “你能让他完好如初吗？”
    “不能，我只能让他生活自理。”
    “不够，我希望他能够完好如初。”
    刘牧樵摇头，说：“这是不可能的。”
    “不，我需要他至少还能勾动扳机，能精准射中对方的大脑，还能全身而退。”
    刘牧樵心往下一沉。
    他沉默了。
    他有个预感，病人不是一般的人。
    刘牧樵不想介入这样的是非之中。
    刘牧樵拒绝了。
    “我只能让患者能够生活自理。”
    王总知道刘牧樵有所警惕，他也不解释，说：“我两个要求，第一，就是刚才所说，第二，我要你让他变成这个人，相似度95%以上。”
    刘牧樵看看照片，很熟悉的面孔，在哪里见过。
    刘牧樵再次沉默。
    他很不愿意。
    “昨天说的酬劳，那是表面上的，我实际上会给你5000万的，只要你达到了我的目标。”
    刘牧樵说：“我不能达到你的目标。我只治疗病人，其他的，我不想，也不会介入。希望王总你能理解，我只希望做一个很单纯的医师。”
    “你很单纯？”
    “嗯。是的。”
    “我看，不见得吧？”
    “希望王总不要逼我。你钱多，势力也很大，我希望你不会以此来恐吓我，对不对？”
    “哼哼，我要你做的事不是很简单吗？你作为一个医师，把手术做得最好，不是应该的吗？看不出我对你的要求有什么过分之处。”
    “我已经声明了，我只能让患者生活自理。完好如初，我做不到。”
    “你能的，你不过是不愿意而已。”
    刘牧樵沉默了好一会，“风险，谁来承担？”
    “我。”
    “你？我觉得，除了患者自己，谁也不能和他生死的权力。”
    “好吧，你是一个十分倔强的人。不好，年轻人，这样对你不好。我说了，5000万，一分不少，这就是为了买你的原则。”
    “我的原则只值得5000万？”
    “5000万不少了。很多人，我出5万，就可以买下他的原则，甚至是人格。”
    刘牧樵冷笑几声。
    不过，王总说的没错，5万块钱，可以买很多人的原则了，5万买人格也很常见。
    刘牧樵没有回答。
    “刘教授，我是很认真的。你把最好的医术拿出来，让患者再一次生龙活虎，他会感激你的。你放心，我不是为了让他为非作歹，他只是为了报一箭之仇。你可以征求他本人的意见。”
    刘牧樵决定见见患者。
    患者是一个30多岁的男子，虽然多年卧床，但还是看得出来，他曾经一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
    他锋利的棱角，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杀气。
    “我希望单独谈谈。”
    刘牧樵提出来。
    王总哈哈一笑，说：“行。”
    说完就离开了。
    “你愿意冒很大的风险？”刘牧樵缓缓地说。
    “愿意。”患者说话很坚决。
    “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我估计就是彻底的高位截瘫，对吧？”
    “嗯，高位截瘫。要达到理想的手术结果，必须全程由我做，重点是，你现在完好的脊髓，我要全部切断，这样，两侧才能在同一个水平面上。”
    “我懂了。”
    “你愿意？万一失败了的话，你能承受后果？”
    “没问题。”
    “你还年轻。”
    “年龄不是问题。才有意义！”
    刘牧樵一惊，这不是“影子”队员的暗语吗？
    “影子”是特战队员真的一种，这群人都具有独特的技能。刘牧樵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嗯，好的，那就这样决定了。”刘牧樵不再有疑虑了。
    再次见到王总，刘牧樵的态度180度大转弯，同意马上手术。
    “我需要和助手沟通一下，手术方式改变了，我们的分工也需要调整。可以让我的助手进来吗？”刘牧樵说。
    “可以。我先问你，整形的事还没有讲到，95%的相似度，有没有问题？”王总说。
    刘牧樵笑了笑说：“没问题。”
    95%的相似度，足够欺骗高级的人脸识别仪。
    这是易容，不是美容，95%以上的相似度，做着做着，就可能达到98%以上。
    手术难度超过12级。
    朱亚光和宋百年进来了。
    “手术方案要变一下，把正常的脊髓切断两个厘米，再做吻合术。你们分别做20小时，我只需要你们拉钩。”
    朱亚光和宋百年脸色都变了，惊讶和疑惑。
    这个冒险是不是太大了？
    本来，只需要做半侧手术，就能够让患者行走自如，生活自理没一点问题，其中，左侧肢体功能完全正常，右侧差一点。
    现在你两边都做手术，左侧恢复肯定不会达到100%的效果，那不是退步了吗？
    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刘牧樵做决策，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一个小时之后，手术开始。
    朱亚光先上。
    他的任务仅仅是拉钩。
    “这样值得吗？”
    朱亚光忍不住问。
    “值得。这样做，两侧有可能恢复到90%左右的功能，与正常人相差不是很大，经过训练，有可能达到95%。”
    “你也没有实际经验，纯粹是推测对吧？”
    “是的，推测。”
    “这就是风险，对吧？”
    “嗯。是的，风险还不小，如果只达到80%的功能，他的生活自理都是问题。”
    脊髓吻合，机能的恢复，至少要达到80%才能够谈得上生活自理，因为，有20%的神经连接不对，感觉和运动就会出现明显的偏差。譬如，感觉的姿势，传到大脑，大脑做出反应后，再通过运动神经传导到肌肉做出反应，最后的结果就是天差地别了。
    因此，要做到生活自理，至少要有80%以上的吻合准确率，要做到生活自如，就必须有90%的准确率。
    95%以上是刘牧樵的目标。
    为了这个目标，刘牧樵就必须全部有自己来做吻合，针线吻合精准度尽可能的无限接近100%。
    针线精准度不等于神经吻合率，平常，刘牧樵针线精准度已经达到了3个9，但神经吻合率仅仅在90%到95%之间，做到100%几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