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谈话很令人不爽。
    要是你刘牧樵能够做高级美容手术，你还做胰腺手术？你还做颈髓手术？你早就会去开美容医院了。
    国内还没有大型的美容医院，水平也不很高，谁要是能够做一个高水平的美容医院，比做什么医院都要好。
    美容手术风险是很小的，或者说几乎没有什么风险，田力玉做了二十多年的美容手术了，遇到打官司的还很少，像杨丽丽这样的，只能讲是不算成功，也不算是失败。
    手术本身没任何问题，连红肿都没有，也不存在瘢痕，也看不到针眼。
    只能说，在美学上设计是不成功的。
    过去，她的下巴宽了一点，按理，削尖一点不就美观了吗？
    道理是很简单。
    可以，最后还是出问题了，削尖了的下巴不但没有给她带来美感，反而觉得怪怪的。
    连田力玉自己都糊涂了，怎么会出现这个问题呢？
    现在不是流行尖下巴吗？
    可杨丽丽的尖下巴一点也不美。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所谓的莫名其妙，他突然觉得，我一个华西医院973首席科学家，著名的烧伤整形科教授，著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怎么会糊涂到来找刘牧樵？
    一个“可能”会做整形美容手术的人。
    可能吗？
    一点可能性都不存在！
    他不想再扯这个问题了，还是回去找资料，弄清一下为什么会出现杨丽丽这样的问题。
    “就走吗？”姜薇问。
    “走啦。”田力玉回答。
    “刘牧樵下手术台了，我要他来找你。”
    “不必了。”
    “怎么又不必了呢？”
    “这个，我知道，他帮不上忙的。”
    “呃，也许是吧，我也没听说他会做美容手术。”
    “不耽搁他的事了，我回去组织一下会诊，找到具体的原因。”
    田力玉走了。
    他回到科室组织了一次讨论，甚至，他还联通了华西医院烧伤整形外科的专家，都是他的同事与学生。
    讨论了半天，都是事后诸葛亮，提出的看法没有一针见血的意见，至少，对田力玉没有启发作用。
    过了几天，杨丽丽的官司有了转机，提出私了，田力玉觉得这是天籁之音，赔钱不是问题啊。
    60万，私了了。
    60万对于烧伤整形科来说，真不是大问题，美容手术，3、4个就能够赚回来。
    现在，其他病的治疗，要受医保局的限制，只有整形外科，美容外科是不受限制的。
    原因很简单，这种手术不能医保报销。
    没有报销的还更赚钱。
    很多人，拿钱治病舍不得，拿钱美容出手大方，你收便宜了，人家还会觉得你水平有限，越是手术费用高，越能够得到顾客的信赖。
    寒国，动不动就是百万的费用，生意爆满，手术还要排队。
    这个手术，你也是良心价，你越没有生意，收钱少了，品味就低了，知名度也上不去。
    田力玉定的标准介入暴利与良心价之间，上次杨丽丽这种病人，在寒国收费正常标准是100万上下，而田力玉只报了一个35万。
    杨丽丽之所以选择这里做，是田力玉这几年积累的名气。
    田力玉和杨丽丽私了之后，刚好，遇到了刘牧樵，把这件事讲了。
    “私了了？”
    “嗯，私了了。”
    “那天姜薇告诉我，说你找我，本来，我就要过来找你的，没想到才出门，就被朱亚光喊走了，又在手术室里一连两天，做了三台手术。所以，也没来问你。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田力玉于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刘牧樵说：“既然是这样，私了是比较好的，这样，把损失降到了最低。现在，影视明星的新闻是最火的，别说打官司了，就是在这里争吵几句，狗仔们就会八卦很多天。呃，为什么杨丽丽突然又不愿意打官司了呢？”
    “可能她也不想有太多的负面新闻吧。”
    “你有她的相片吗？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好哇，我这里有她的视频。”
    刘牧樵接过田力玉的手机，里面有大量的图片，都是他做过的美容手术，他翻过去看了十几个病例，还可以，但是，还不是最好。
    终于翻到了杨丽丽的视频。
    “嗯，眼熟，在哪里看过，很有特色，女人，下巴较宽，这个不是很常见，但是……啊啊啊，怎么回事？老田啊，你有没有搞错，你把她最能体现个性的下巴削掉了！是的，你越做越丑，老兄啊，杨丽丽之所以是杨丽丽，她最诱人的就是她的下巴啊，有种野性美，要是演比较粗狂、豪爽、富有英雄气概的女性，她是最适合了！她的缺点，是额头不够饱满，要是把她的发际太高一厘米，在额头上填充一些脂肪，她就是一个大美女了。”
    刘牧樵早先开过一个中级宝盒，里面是一本美学方面的书，等级不高也不低，《人体美学——专家级》，里面就谈到了人体美学。
    没想到这本书很实用，一眼就发现了杨丽丽的美学特点。
    田力玉愣住了。
    刘牧樵刚才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如惊雷一般，有如菩提灌顶。
    明白了！
    刘牧樵说得太对了。
    杨丽丽，之所以能够成为二线演员，就因为她的下巴比较宽，使得她有种野性美，这种美很特殊，就如同田某的《野花》这首歌，野得令人惊悸，美得无法形容。
    “你会做美容手术？”田力玉大声说，“皮院长说的没错，哎，太可惜了，我竟然没有相信他的话。”
    刘牧樵说：“我不会做美容手术。”
    “不，你会的！皮院长说了。”
    “嘿嘿，老田啊，我骗你干嘛？我只是看了一本书，一本人体美学方面的书，至于手术，我还从来没有做过。”
    这话，似乎不是假话，听得出来，刘牧樵说得很诚恳。
    “刘牧樵，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话怎么说呢？我有没有这方面的潜力，我自己也不知道，人体美学，我了解一些，譬如，你前面有几个美容案例，在美学上还有很多的潜力可挖，要是某些地方再动一动，从美学方面讲就比较完美了。”
    田力玉一听，不是气馁，而是激动。
    也就是说，有刘牧樵，今后在设计方面，不是一个很好的把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