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阙谨，是吧？”
    虽说俩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但一旦放在一起看，阙云丞仍旧一眼能分辨的出哪个是阙谨。
    阙谨点点头。
    “所以，你们这是……故意换了家？”阙云丞心头直跳。
    阙谨揪着手指，有些紧张，他看向一旁哄着苏言的妈妈。
    可妈妈在顾着哄哭泣的苏言，并没有看自己。
    “妈妈，我要回家。”苏言窝在女人怀里，委屈不已。
    “好，妈妈带你回家。”苏漾脸色不太好看。
    她走出草坪，抬腿离开，一下头都没回。
    阙谨小手已经伸了出去，可却抓了个空，他呢喃：“妈妈……”
    但风太重，苏漾并没有听见。
    她停下是因为想起了什么。
    回头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见了父子俩的目光。
    苏漾却只盯着小小的阙谨，到底是母亲，纵使不记得了。
    有些事，已经不必解释，她也看得出来。
    儿子是双胞胎。
    那个，也是她的儿子。
    苏漾抱着苏言蹲下，对阙谨招手，“来妈妈这里。”
    阙谨毫不犹豫地朝着她跑，眼睛顿时亮了，“妈妈。”
    苏漾伸手把阙谨搂进怀里，她的头开始镇痛，声音极轻：“妈妈很爱你，只是妈妈不记得了。”
    纵然她心里想，但她没办法带这个孩子离开。
    怀里的小阙谨怔怔点头，还有些懵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苏漾松开他，抱着苏言转身离开时，阙谨还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妈妈为什么走了？
    眼看着苏漾与苏言就要上了车，阙谨突然拔腿去追。
    “卡卡……”阙云丞心头一跳。
    苏漾脑子很乱，并没有回头，上了车就开走了。
    夜风里，阙谨在后面追着跑，“妈妈！妈妈……”
    “卡卡！”阙云丞目睹着儿子摔倒，心都要碎了。
    阙谨却没顾及摔破的掌心，他还能看见那辆车子的尾灯。
    “妈妈，你还没有带我回家呢……”
    跑过来的阙云丞听到了儿子这句话，那一刻，他死咬了下牙，弯腰把儿子抱起来，拼命地安抚。
    “都摔破了。”此时，他竟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阙谨还望着他们消失的那个方向，他问得单纯：“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苏言为什么走了？”
    “没有。”阙云丞摇头，“妈妈没有不要你。苏言……”
    宴宴现在叫苏言？
    阙谨看着他，“爸爸，你带我去找他们。”
    一想到宴宴那会儿的情绪激动，阙云丞有些懊悔，“卡卡，爸爸把弟弟惹生气了。”
    “弟弟？”阙谨反应不过来。
    阙云丞与儿子对视，又重复了一遍：“苏言的妈妈，就是你妈妈，你跟苏言是双胞胎，你是哥哥，他是弟弟。妈妈和弟弟没有死，他们还活着。”
    什么？！
    阙谨不可置信。
    不光是他震惊，就连刚追过来的丛沁晚也听到了这番话。
    她险些腿软倒地。
    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居然是卡卡的亲生母亲？
    那她今天说的那些话……
    丛沁晚只觉得通体冰凉。
    卡卡的母亲还在，并且回来了。
    那她以后……
    阙谨虽说言语上敌不过苏言，可他应该是耳濡目染了父亲的冷静睿智，一语中的：“苏言他为什么，会哭？”
    那会儿赶来时，没离得近他都听见苏言喊的那句‘你真讨厌’。
    苏言那么爱说爱笑的性格，是轻易不会动怒的。
    “我……”阙云丞有点愧疚，“我不知道他是你弟弟，我责备了他一句。”
    这是阙云丞唯一能想到的。
    阙谨拧眉：“理由呢？为什么责备？”
    “因为……”
    就在阙云丞停顿时，那边的丛沁晚忽然道：“因为他推了我。”
    她想，这样说出来，或许卡卡会认为在阙云丞眼里，她更重要一些？
    也就不会撮合阙云丞跟那个女人了？
    毕竟他们分开两年了，她不信还有感情，毕竟刚刚那个女人，可是一句话都没跟阙云丞说。
    或许，她还有机会呢？
    孩子的心性都比较敏感，他们纵然没有大人那样聪慧，却想得很直白。
    丛沁晚那句话显然是想表达：在爸爸眼里，丛沁晚比他这个儿子，要重要。
    所以宁可他可能会不高兴，也要让他道歉。
    阙谨挣扎着要下来，阙云丞只能把他放下。
    过了会儿，阙谨很严肃地又重复了一遍：“爸爸，你为什么要责备苏言？”
    这个问题，阙云丞回答过了，“爸爸不知道那个是弟弟，对不起……”
    “你以为是我？”阙谨仰着小脸儿，“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在爸爸眼里，我是个莽撞的小孩？你不相信我，你没有问问我为什么那样。”
    “所以苏言才会特别难过。”
    阙谨顿了顿，“我现在听着也觉得难过。”
    但他很懂爸爸的意思，他没有不在意自己，他只是希望自己懂礼貌，可苏言不了解爸爸，所以他很难过。
    那么这一切都是因为……
    阙谨缓缓看向了丛沁晚，“我觉得，丛阿姨可以不用在我们家工作了。这两年实在辛苦您，所以明天您可以不用来了。”
    “卡卡，你听爸爸解释一下好不好？”阙云丞蹲下来。
    阙谨后退一步，极其郑重：“不听。苏言以前是我同学，他却知道要保护我，明知道我做得也不对，他也护着我去咬人。而现在他是我弟弟，任何让他受委屈的人，我都不喜欢，爸爸你也不能喜欢。”
    说到最后一句话，阙谨看向了丛沁晚。
    他这是在逼阙云丞做选择。
    丛沁晚能感觉到，她稳住心跳，柔声说：“卡卡，阿姨没有对你们不好……”
    “丛沁晚。”阙云丞忽然开了口，无声叹气：“抱歉。”
    抱歉？
    阙谨这会儿先一步往家走。
    等孩子走了丛沁晚才道：“你……你什么意思？”
    就因为两个小孩无缘无故的讨厌，他真的打算赶走她？
    “我已经惹一个儿子不高兴了，不能再惹另外的儿子不开心，我会给你多结一年的薪水，明天你不必过来了。”
    说完，阙云丞绕过她就要去找阙谨。
    丛沁晚像是急了，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但阙云丞丝毫没有犹豫，直接甩开了丛沁晚的手。
    男人的语气已然冷漠下来，“丛沁晚，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念在她这两年来对阙谨的尽心尽责，阙云丞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一直在给丛沁晚留些面子。
    看着他离去，丛沁晚的眼泪汹涌而出，眼底的不甘越来越浓。
    到底谁才能赢了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
    “儿子？”
    找回家时，他就看见阙谨在收拾他的那些玩具。
    阙谨头也不抬，“爸爸你快跟我一起收拾，我要把我的玩具都送给弟弟，让他不要哭了，收拾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妈妈和弟弟。”
    看着儿子的模样，阙云丞笑了，“好，爸爸帮你。”
    大概收拾了两个大行李箱，阙云丞顺带带了几件儿子的换洗衣物。
    父子俩一上车，后座的阙谨板着脸，慎重道：“爸爸，这个时候咱们只能不要脸一点，苏言的脾气其实很倔的。以防被赶出来，一会你帮我把门挡住，我先钻进去再说。”
    阙云丞被儿子逗笑了，“那万一你进去了，爸爸没进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