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皓云。
「风公子的意思……」
「在下不接受,五月初三的那场婚宴,风某搅定了。」
风十二话音刚落,只听房门「匡当」一声,一股旋风冲了进来。
「啊~美人,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
飞奔进来的那股旋风,毫无疑问,就是柳家无常。没见到这人,风十二倒是能心平气和一点,但看到那张让他暗暗咬牙非要剐了他泄愤的脸,风十二就管不住自己了。
「柳无常……是吧。」
柳无常一脸嘻笑,凑近风十二身边,伸手就摸上风十二放在被窝外头的手。
「美人,你这连名带姓叫在下都叫得生分了,咱俩可是打小就一见锺情,我啊,不介意美人叫得更亲热些。」
风十二咬牙切齿,极力忍住挥拳揍人的冲动,嘴角抽动数次后,硬生生地挤出一笑。
「柳兄真是说笑了,你我也不过是见过区区两次而已,还未熟到亲热的分上,对在下锺情那是你的事,请勿将在下牵扯进去。」
柳无常似是未听出风十二话语中警告的意味,依旧吃他的豆腐,做他的白日梦。
「美人啊,你可知……那时候我就知道你长大后,准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果然不出我所料呢,美人一出现在在下眼前,在下的心……心跳不止啊……」说着就要拉起风十二的手摸到自己的胸膛。
忍无可忍!实在是忍无可忍,风十二只觉得「咯@」一声自己的某根筋断了,手自然捏紧往上用力使劲。
「砰!」
跟在柳无常身后的一干人眼看着柳无常从床上直接翻倒在地上,还顺带滚了两滚,撞上了不远处的桌角。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那方的风十二捏了捏拳头,咯咯响了一通后,冷眼看着倒地不起的柳无常道:「你该庆幸现下我还未痊愈,否则,仅仅这一拳怎么够?!」
顿时在场众人冷汗直冒,传说中的恶霸果真非同凡响。
风十二的这一拳揍在柳无常身上,实在是重,以至于风十二用完饭之后,柳无常整个人依旧倒在那,一动不动。
众人见风十二侧身躺下,不再理会柳无常,才过去想将人搀扶起来,谁想不管下人们怎么推,柳无常均无任何反应。
首先,年家大小姐再冷静,一见到人不动了,立马就慌了,赶忙让人去请年涛过来,年涛一踏进门槛看到房内的情况,脸色沉了下来,适才去请他过来的下人早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地告知与他,不过当亲眼所见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风家十二郎,果真如传闻中一般,下手真不懂得何谓分寸。
年涛不愧是一家之主,扬州的地方父母官,立刻吩咐将柳无常扛出风十二的房间,并请了大夫。一切就绪之后,便开始寻思着该如何将此事回复给京城。
按道理说,这柳无常纯属自作孽不可活,全然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可……谁让他揽了丞相公子之请,上头那位又是明里威胁着柳无常不准搅和,暗里却是由着柳无常去,这两方都不可开罪,但两方都难以交代。
年涛忽然觉得……他似乎是在自找麻烦。
反观打晕柳无常的罪魁祸首风十二,却是一派悠闲,似是所有事情一概与他无关,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没了柳无常的间歇性骚扰,倒是落得耳根清净,自在了许多,日子过得颇为惬意。
白吃白喝白住了半个多月后,风十二终于想起来他的「正事」。
掐算下日子,他出风家已经整整过去了两个多月,现在离五月初三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上次在抚宁县遇到皓云,便知他南下自是去接段家小姐北上,仔细算算时间,也去了半月馀,此时应已带着段红北上了。
这个时候,他也该考虑是该在扬州等他们过来一同北上,还是先去京城做些安排?
再说年涛,那日之后便一直细细观察着柳无常,倒不是他当真怕了柳无常,而是此人的行事作风当真是异于常人,却又让人不觉得怪异。
被风十二一拳揍晕过去的第二日,柳无常便恢复了平日里的生龙活虎,带着他的跟班管家,开始在扬州各大妓院船舫转悠,大肆游玩。
说起来,这样的柳无常合该是最正常不过的,可是……年涛总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柳无常这么做,背后肯定另有目的。
玄德年间农历四月十二,年涛接到了皓云的拜帖,上书五日后便到扬州。
接到拜帖的年涛却是一身冷汗,急忙派人四下找寻还在美人乡中享福的柳无常。
沉醉在美人温柔乡中乐不思蜀的柳无常,被人硬是扒出了女人堆,八抬大轿抬回了年府,还没进门,就看到大门口来回踱步的年涛。
柳无常顿了一下,忽然转身笑嘻嘻地招呼前来带自己的管家。
「年大人看上去好生焦虑,是为我家『美人』吗?」
管家干笑着摇手,风十二虽说性子暴烈,但这几日在年府还算比较安稳,除了吃药和偶尔练拳时,年府下人遭些殃,平日里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柳无常轻「哦」了一声,似懂非懂,下了轿,便爽快地朝年涛快步走去。
「年大人,找柳某所为何事?」说着,柳无常伸手便要搭上年涛的肩。
年涛眉头一皱,往旁边侧了一步,恭谨道:「柳兄这边请,年某有事相商。」
半个时辰后,柳无常便大致清楚了年涛如此匆忙将他从温柔乡中拖出来所为何事。原来是皓云将于五日之后,也就是四月十七到达扬州,届时将暂住于年府之内。
当朝丞相之子携未过门的妻子暂住年府,对年涛来说本就是件好事,可问题就在于……风十二。正确来说,风十二是年涛照着上头的密令软禁在府内的,且未到五月初三,不得让他出年府一步。
有这么号危险人物在年府,怎么说也不能让火爆的段家小姐也住进年府。
素闻江南段家大小姐段红,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乃家喻户晓的「江南第一美人」,只可惜她自小便随了她母亲刚烈的性子,喜爱舞刀弄枪,许多人慕名于「江南第一美人」的称号,却止步于她那暴躁的性格上,试想,若是娶了个「母老虎」回家,纵然对方真是美如天仙,自己制不住的话,这美人恩也消受不起啊。
再者……谁都知道江南段家与风家不和,原因就在一年前,风家十二郎不知为何将段家公子生生打断一双腿。
事后,段家便扬言与风家势不两立,那段红更是对风十二恨之入骨。
这个时候若让风十二和段红住在一起……年府再是铜墙铁壁,也受不住这两个人的折腾啊,要真是闹出些差错来……
年涛重重叹了口气,明明事先说好皓云不会经过扬州,怎么又改了主意呢。
柳无常喝了口茶,拍拍胸脯,豪气地说道:「年大人莫急,有无常在呢,美人与我自小便相识相知,定会给在下个面子收敛一点,虽说段家与在下实在无瓜葛,不过那丞相之子也不是吃素的,在未来夫君面前,段红也不会是不知好歹之人。所以年大人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说着,一口喝干了茶水,便起身往门口走。
柳无常说得风轻云淡,似是无关紧要之事,年涛却是心事重重。就算那段红看在皓云的面子上不会闹事,可这风十二是断不可能看在柳无常的面子上安分守己。
连父母之言都不曾听过一次的风家恶霸,又怎么可能听柳无常的。
一脚跨出门槛的柳无常,忽然顿住脚,转回了头。
「年大人,这几日我家美人可安好?」
第四章
风十二很好,好得不能再好,除了不能玩得尽兴,吃喝都比自己这一路上来的时候不知好了多少倍。
吃喝过瘾了,拳头便开始痒起来,到处找年府的下人们练拳,几日下来,年府下人已经不敢再接近风十二所住的院落了。
柳无常满面春风踏进这院落,迎接他的便是风十二憋了好多天的蛮力。那一拳虎虎生风地飞过来,柳无常不紧不慢地往后一仰,勉强躲过,再侧身闪过风十二接下来往下的重击。
「美人如此热情,让无常好生欣慰。」
风十二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多日不见的柳无常,顿时心头火一起,上去又是一阵暴打,柳无常左闪右躲着风十二的拳头。
「哎哎,美人啊,这热情是好事,可在下是给美人带信的,热情过头可是会误事的。」
风十二哪管那么多,一套拳法打下来,才深呼吸,收回内力。
「说!」
柳无常见风十二停下了,屁颠屁颠地又要粘上去。
「站那就好,一身脂粉味,闻着都难受。」
柳无常顿时收回了脚步,安分站在离风十二五步远的地方。
「皓云给在下捎信,五日后便到扬州。」
风十二一听,侧过脸看向柳无常。
「也就是说,五日后,段红也到这了?」
柳无常笑着点头。
风十二嗤笑了声,「难不成是年涛那小子派你来求我别闹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段红一到,年府必定翻天。
「年涛是想让在下劝美人安分一点,不过……在下只希望美人尽兴。」
风十二一震,眯起眼盯着柳无常。
世人只知风家十二打残了段家公子的腿,却无人知晓风十二为何会无缘无故打人。
他做事,从来都只照着自己的想法来,管他世人怎么说。
柳无常回看着像只野猫竖起毛防备的风十二,忽然转过头,对着门口大喊一声:「管家,还不给少爷我去拿上好的女儿红来。」
远远飘来一句「是」,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远了,柳无常伸手摸摸放置在石桌上早已凉的茶杯,莫名其妙说出一句:「茶凉了换杯便好。」
也罢,柳无常原本就是莫名其妙的人,风十二说不上很了解这个人,甚至应该说和这个人根本算得上是只知道名讳的陌生人。只是有点奇怪……这个人说出的那句「在下只希望美人尽兴」,实在是对了他的口味。
「呵呵,柳家无常……真是怪人。」
片刻后,灌下数杯女人红的风十二有些微醉,不自觉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对面依旧神清气爽、清醒无比的柳无常笑咪咪地继续给风十二灌酒,难道他的美人毫不防备地和了对饮。
「怪吗?在下倒不觉得。」
人总有好恶,只不过他柳无常只好色,且不懂得稍加掩饰而已。
「世说,柳家无常,好色下流,是为北京城里出了名的淫魔,不怪吗?」
对面柳无常给自己倒了杯,风十二仰头便喝下。
「这世上谁不好色,只不过在下不太喜欢遮遮掩掩自个儿的喜好而已。」
风十二点了点头,仰头又灌下一杯。
「说得好,说得好。」喝罢,站起身,转身朝房内走去,风十二已经察觉到此时自己已经有些失态,为防过度失仪,率先结束这场对饮,才是良策。
这酒还是少喝为妙。
看了眼毫不犹豫起身便走的风十二,柳无常未起身追上去,端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开口喊了声管家。
「管家,去准备轿子,少爷我要再战扬州「红袖招」。」
那日过后第四日,原本还对柳家无常抱有一丝希望的年涛,彻底灭了自己的妄想,端看那柳无常依旧如昔般整日混迹于妓院未回年府的模样,也不可能替自己出一个良策。
柳无常靠不住,那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
这日清晨,风十二照例在院中打着自己的拳,一套打完要找水喝的时候,正见到年涛端坐在石桌旁,看样子已是等候多时了。
风十二微微一笑,明日便是皓云带着他那美貌的未过门妻子到扬州,柳无常派不上用场,这年涛急了吧。
「年大人有何贵干?」
年涛起身,弯腰作揖。
「风公子乃爽快之人,在下也不再拐弯抹角。明日还望风公子看在年某的面子上,就待在此院中莫要出去。」
风十二斜眼看了眼年涛。
「哼哼,不让在下出这年府也就算了,连这院子也不让出了?」
年涛冷汗直冒,道:「在下也是出于无奈,若有冒犯,还望风公子海涵。」
海涵?他风十二什么都不缺,就缺了这「海涵」。
「年大人,您真是不了解风某,风某向来我行我至少惯了,活那么多年,还真没什么时候海涵过人,您教教我,何谓海涵?」
「你……」年涛恼羞成怒,虽是他有错在先,但也是身不由己,早知风家十二做事蛮不讲理,但好歹他也是救过他,替他打大夫疗毒,知恩图报是起码之事吧。
风十二站起身,挥挥手,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年大人回去吧,在下与段家之间的恩怨,并非大人说压便能压得住的。」
无奈起身离去,此时年涛只能寄望于罩前飞鸽传书于京城的那位主了。
玄德年间四月十七午时过后,皓云的身影便出现在扬州城外。
年涛带着一帮子人,在看到皓云出现后,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强撑着到皓云在城门前下马时,上前在其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皓云侧头看了一眼停在他身后的轿子一眼,笑道:「无妨,人多热闹,也是好事。」
年涛只得应声,带着一帮人往年府走去。
这天,柳无常倒是一反常态,安分留在年府,一大早便穿着整整齐齐在年府前院溜达,他那苦命的管家紧紧跟在他后面,小心伺候着。
他家少爷心里想的那点花花肠子,作为管家的他哪能不知道啊,自那日皓云撇下他家少爷独自南下,也个把月过去,这还是自那日后头一次见面,他家少爷怎么说也得趁着这次机会多吃豆腐,多揩油。
不时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管家在心底哀号了数声,这么多年来,他家少爷的脑袋还能安危的待在原位,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大门外传来阵阵骚动,柳无常喜上眉梢,抬脚就往门口奔去,管家急忙快步跟上。
皓云扶着段红下轿,慢慢直产上台阶,正要往内走,只见一人飞奔而来。
「哎呀呀,皓公子啊,终于见到你,可想死柳某了。」
闻声抬头的皓云,看到来者何人之后,示意身后的婢女扶住段红往里走,待柳无常一到,便开口道:「柳史,别来无恙。」
「啊哈哈,皓公子真是关心在下,在下受宠若惊呐。」说首,顺手便搭上皓云的肩。
皓云也不躲闪,任由柳无常一见面便明目张胆地上下其手,风轻云淡地说了声:「里面请吧。」
跟在后面的年涛硬生生地为柳无常捏了一把冷汗,却也为皓云无任何强烈反应而大生好奇之心,见两人往内走,急忙抬脚跟上。
皓云、柳无常和年涛三人入了大厅,分别入了座,年涛吩咐下去,派人好生伺候着段家小姐,便开始与皓云寒暄一番,一旁柳无常自从入座便无了声息,自顾自喝茶吃点心。
良久,皓云转头看着柳无常问道:「听年大人说,风家十二也在此?」
柳无常一个劲地吃着东西,忽闻大厅一下子鸦雀无声才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同样睨着他的皓云,露出一脸笑。
「皓公子,何事?」
皓云顿了顿,再次开口道:「听闻年大人有提过,风家十二也在年府?」
柳无常一听,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没错,我家美人月前便被年大人请至年府,好生款待着呢。」
皓云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端起茶杯。
「怎不见风家兄弟?」
那边年涛冷汗冒个不停,谁晓得那天他去见过风十二后,那小子当真日日不再出他那后院。据下人说,那后院里的花花草草,连带种了多年的树木,早就被毁得差不多了。
皓云这话一出,柳无常便站起身,对着门口的守卫招了招手。
「听到没?你家主子要见风家十二,还不快去后院请人家过来。」
那守卫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重新坐下的柳无常伸手替皓云倒上水,嘻笑道:「年大人府上这茶水可是一绝,据说是每年进贡给皇上的茶叶配上山间泉水,皓公子得多喝点。」
皓云抬手端起刚满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未过多时,前院便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年涛一惊,赶忙真身,向皓云与柳无常道了声前去看看,便出了厅堂。
皓云本就不是好事之人,这等事也不会去在意,只喝着茶水品着糕点,随意点了点头,可这柳无常并非如皓云一般是清新淡雅之人,年涛前脚刚出厅堂,他后脚便跟了上去。
他还不忘回头对着皓云说了句:「我去接下我家美人,皓公子稍等片刻。」
年涛步出厅堂,便看到管家急急忙忙边擦汗边小跑着过来,他忙加快了脚步,道:「怎么?」
管家擦了一把额上冒出的汗水,战战兢兢道:「回、回大人,门口来了位客人,说是柳公子的熟人,一来便要进门,小的给拦住了,过来请求您。」
年涛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便越过管家朝门口走去。
在皓云和段家小姐到的同一天有人上门,还是以柳家无常之友自居,不用脑子想,就知道对方定是冲着皓段二人来的,年涛细想着在京城还会有谁既和皓段二人有瓜葛,又同柳无常认识之人。
柳无常津津有味地跟在年涛后面,不时朝着门口观望两下,见门口一圈年府的下人围住门口,嘻笑了声,道:「年府下人真是谨慎。」
年涛这才发现身后跟着个柳无常,稍稍缓了下步子,轻声问道:「柳公子京城可有友人近日要来扬州的?」
柳无常顿了顿,忽然道:「有啊。」
年涛一听,拉住柳无常。
「可否告知在下对方何人?」
柳无常四下看了看,故作神秘地朝年涛招了招手,示意他再靠近一些。年涛本不太愿意和这色胚太过接近,可无奈想知道答案,便踌躇着挨近了两步。
柳无常看了他一眼,索性伸手一把拽过年涛,在他耳边轻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年大人切不可泄漏出去呐,在下这位损友在京城乃至全国,都拥有至高无上的……」
话还没说完,身后便冒出一道声音,生生盖过了柳无常接下来说出的话。
「柳兄真是雅兴,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做这等事。」
年涛听到声音,急忙回头,这一回头不要紧,可回头后所见到的人,着实让年涛惊得就想下跪。
幸好一旁的柳无常顺手扶住了年涛,道:「不是说了切不可泄漏出去吗?」
柳无常这话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年涛立马毕恭毕敬地站好,对着身后不远的管家道:「赶紧去收拾府内最上等的客房,再让小姐过来。」
柳无常笑看着一身儒服,敛了贵气,看似一派优雅的男子,道:「您……怎么来这了?」
对方笑道:「你和皓云都出京城各把月了,京城里没个人陪着我,你说我待得住吗?」
柳无常有意无意地摸着头,轻声道:「这有后宫三千佳丽、朝中文武百官陪着您,还不够您折腾个把月啊。」
柳无常说得极轻,也不是对着那男子说的,不过这话是说给谁听的,明了之人自然晓得。
「那是自然。」男子说着,便侧了个身,拉着柳无常直往年府大堂上走。
柳无常等人重新回到大堂的时候,堂上已经多了两人,一人便是柳无常家的美人风十二,另一人便是皓云的未婚妻段红,怪的是,两人除了直接忽略对方,倒真是相安无事,柳无常一进门就直接朝风十二而去。
「美人,你怎么自个人儿过来了,无常还特地想去接你来着。」
全场人瞬间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去接美人?原来不是特地来接我的啊……」
凉凉飘来一句,柳无常回头,眼一横。
「该干嘛干嘛去,搅我好事,天王老子我也照样揍。」
世说柳家无常只爱美人,稍有姿色之人皆不放过,风十二仔细看着站在柳无常身后一派和颜悦色、谈笑间颇有风度的男子,嗯……姿色绝对是上等,只是为何柳无常像瞎了眼似的完全无礼掉这等美色?
柳无常这句看似是下意识的话,实际上完全是出于口舌之快,以报在京城时将他好不容易搜集到的美人图穿了个透之仇,对于他身后那位,也就只能在口舌之上才能稍稍平复下心底的不平衡。
「美人~~」柳无常整整身上的衣服,朝风十二飞奔过去。
这边风十二眼疾手快地挡住柳无常一如既往的强劲粘功,眼睛却死盯着从刚才进门便一直看着皓云的那位儒服男子。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位该是传说中与皓云有私情的赤云国皇帝。
这倒好了,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到齐了,风十二喜孜孜地掂量着,合该这次就不用他亲自出马的嘛,照这架式看来,他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大功告成了。
柳无常在风十二思索间突破了防线缠上他,在风十二耳边细声道:「美人,你可别高兴得太早,那两个都是别扭的主,不定等皓云成了亲,后面那位还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给年涛下令困住风十二,不就是为了那点别扭的心态。
风十二定了定神,站起身拖着柳无常出了厅堂,然后拽着柳无常的领子,道:「给我说明白!」
柳无常死抱着风十二,也不管他拽得自己脖子生疼,掂着声,道:「当日在京城,皓云便是求我帮他搅了这婚事的,可没几日,我便收到皇帝宝座上的那位的信,言下之意若是我搅黄了这等好事,我小命不保。」
柳无常话中之意再明白不过,当今天子的意思便是谁敢从中从梗,谁的脑袋不保。
这下……这事可就难办了……
「那你为何又南下?」
风十二拽紧柳无常的领子,他不信柳无常就算是掉脑袋也敢继续做下去。
柳无常拉着风十二,在后院中间的亭子里坐下,道:「为了接美人啊。」
柳无常这话说给别人听,或许有人瞎了狗眼聋了耳朵会信这王八蛋,可风十二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聋子,他信才怪,抬起手便要一巴掌挥下去。
柳无常赶忙接住风十二挥过来的那一巴掌,嘻笑道:「打是情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算爱,在下知道美人爱在下,可在下身子骨单薄,这一下下去指不定就去了半条命,届时美人心疼了后悔了,在下会自责的。」
狗屁!听这混账东西胡言乱语!
「给老子说清楚,否则先锋会有你好受!」几日里在年府闲着没事做,风十二便四下寻找后院中种着的花花草草下手,倒也折腾出了些东西,虽都是些雕虫小技,不过,让人难受一下还是不成问题的。
「美人莫急莫急,在下说的是实话,次下南主要是接你,只不过……」半路卡住,柳无常嘿嘿嘻笑了声。
「京城到底是龙蛇混杂,咱们的场子暂时便放这扬州了。」
这当然不是柳无常说放扬州便放扬州的,皓云的黑夜支持也算得上帮了柳无常一个大忙,原本皓云是定下不经过扬州,直接沿着水路直接上京城的行程,但在柳无常一再建议下,便更改了。
「难不成,那皇帝老子突然来扬州,也是为了此事?」
柳无常摊了摊手。「谁知道呢。」
风十二抱胸看着柳无常。
「你死定了。」也好,用不着动手,人家自会收拾了败类。
谁知,那柳无常一听风十二说这话,立马喜上眉梢。
「美人这是在担心下在吗?」
「你想太多了。」这人不仅混账,脑子也有坑,行事怪异,连带思想也与常人不同,自那日将他一拳揍晕后,风十二原本要灭此人之心也消下去许多。
对自己而言,他与柳无常只能算得上是单方面的萍水相逢。
本着他人与自己与不相干,风十二平心静气下来,开始想该如何将这次的事办妥。
柳无常性子外向,一开口便是口若悬河,说个不停,反观风十二倒是有些被动,有一茬没一茬地应着柳无常那些无聊之极的话题。
直到天色渐暗,年涛派人过来说是皓云请两位前去前厅用膳,柳无常才停了那张滔滔不绝的满嘴胡言。
请这个字用得实在是别扭,风十二装没听到,坐那自顾自喝茶吃点心。
而柳无常则是起身应道:「我家美人人多就吃不下饭,再说了,到这年府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年大人请我家美人前去厅堂用膳呢,我家美人不习惯也是理所当然。」
这一连串的连珠炮打得那下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站在原地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无常挥了挥手,道:「你去跟年大人直说便是。」
那下人应了声,转身匆匆离去。
风十二斜眼看了眼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半晌,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就见年涛一人匆匆往这边赶过来。
风十二见年涛过来,脸色一沉,转了个背,赏了个椅背给对方,柳无常见这架式,微微笑了笑。
年涛跨进后院的时候,就看到柳无常一脸笑意看着自己,以及背对着自己的风十二的背影。
「这……」用眼神询问了声旁边的柳无常。
柳无常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我家美人正在气头上,所以……」
「那……」年涛年地一眼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没来由的一阵恶寒,据说至今为止,让风家十二不爽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前车之鉴便是段家大公子和面前这位身心皆为铜墙铁壁脸皮厚如城墙的柳家无常,抹了把汗,可他也是皇命难违,身不由己啊。
「无妨无妨,有我在呢,你去前厅招呼那几全吧。」
话音刚落,就听后院入口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柳兄,如此好兴致与你家美人喝茶赏景,怎不叫上我呢?」
柳无常起身,恭敬道:「柳某还算分得清时机,什么时候该在,什么时候该闪。」
对方也不尴尬,笑道:「真不愧是柳言的儿子,可我现在是想柳兄陪着我喝几杯呢。」
闻言,柳无常忽然漾起了一脸灿烂的笑容,道:「不敢,在下不胜酒力,再说了,我家美人喜欢喝茶。」
来人索性在风十二对面坐下,示意年涛下去。
「以茶代酒,主意不错,柳爱卿不就是为了朕误毁了爱卿的美人图而埋怨朕吗,下次还你便是。」
柳无常起身下跪,道:「微臣不敢,为皇上做事乃是微臣分内之事。」只要这王八蛋不拿他的身分压人,他倒是很乐意帮这位君主做事。
武尚有意无意地瞟了眼跟在自己后面的皓云道:「都坐下吧。」
风十二一声不吭地看着这两人像做戏似的变着脸,抬眼对上皓云冰冷的眼神,心底一阵哆嗦,这人的眼光真是够冷。
「皓公子对下在有意见?」既然对方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风十二没理由当作没有看到,相反,被人这么赤裸裸的昭示着我对你不满,倒是让风十二憋屈了许久的热血高涨了不少。
「不敢。」皓云低头收敛了神色,在柳无常的对面坐下。
「这话该是在下询问过下说的吧,哦,在下想起来了,上次要抚宁县时,公子似乎询问过在下关于十三与段家小姐之事。」
未错过皓云一瞬间的僵直,风十二颇为自得于那一瞬间的胜利。
「哦,风家十三与那段家小姐有何瓜葛?朕倒想听听。」
「这个说来话长……」
话还没说完,柳无常的声音硬生生地插了进来。
「这故事说来太长了,待有时间再让我家美人细细说与您听,现在用膳,对,用膳!」说完,只见年涛带着下人,端着饭菜进了后院。
被柳无常一搅和,风十二倒是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的皓云依旧风波不起平静如常的神情,再看看对面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