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花潮色的门也是里外都上了锁。
明微庭如法炮制,手中火焰再次将门化为灰烬。
他足上未着靴,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可当他走到花潮色床前时,花潮色还是倏然睁开双眼。
花潮色身形如飘絮,瞬息间就变换姿势,倚在床边,和明微庭相对而立。
他颇为惊讶的看了看门口,“你……”
明微庭冷声道:“草?”
花潮色流氓一笑,“操啊。”
明微庭:“……”
花潮色:“你说你装什么冷酷呢,一路烧过来的呢?”
明微庭怒道:“你快点把东西交出来!”
花潮色诚恳道:“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父亲一行人已在回程,你且忍耐。”
明微庭哪里听得进去,“忍什么忍!”
他怒视花潮色,看花潮色虽然软言相劝,但表情丝毫没有软化,神色一改,扑进花潮色怀中,低声下气的请求。
“你把草给我吧……给我啊,麒麟之身百毒不侵,我若得以回魂,日后必然与你长相厮守,绝不骗人。”
花潮色摸了摸他的下巴,“你倒是会甜言蜜语,连这种话都随口说出来了,你同我长相厮守,也要舒向晚愿意,你怎么打发他?”
明微庭毫不犹豫的道:“让我爹杀了他。”
花潮色惆怅的道:“如果草放在他那,你今晚找的是他,是不是死的也是我了?”
明微庭愣了一下,然后眼中幽蓝更深,“怎么会呢……快点,你把草给我。”
花潮色:“剧毒之物,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但谁知道尸体和草,哪个毒哪个芳呢?”
明微庭:“什么意思?”
花潮色:“就是你今晚好好睡觉,跟我睡也行,总之等你爹到了再说其他。”
明微庭怒而扑到他身上,手中火焰吞吐,彻底迷了神智。
花潮色一惊,没想到他直接动手,看他眼中幽蓝,知道其中有蹊跷。虽有心反击,又不想伤了明微庭,脸色阴沉的用柔劲将他甩到床上。
明微庭的身体在碰到床的一霎,几乎是立刻弹起来,与此同时因为手掌摁到床,一床的被褥都被烧没了。
花潮色无法直接触碰他手中的火焰,只得避闪之间攻他下盘。
可武力在明微庭诡异的火焰面前终究落了下乘,明微庭眼中异芒大盛,一团火焰竟然包裹住了花潮色的身体。
花潮色来不及惊叫,那火焰又倏然熄灭了。
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定睛一看,发现这控制得极妙的火焰,竟只是把他身上衣物都烧得无影无踪,皮肉却不伤到分毫。
因为衣物都不见了,藏在他怀中的小盒子自然落在地上,被明微庭抢先一步捡起来。
花潮色还有些愣,火焰不但没伤到他皮肉,盒子也没伤到?
他心道不妙,要去抢回盒子,可明微庭扬手布下一道大火,拦住他的去路,一把打开盒子,将一直散发着异香的异草吞下!
花潮色隔着火焰看到他服下草后,却是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花潮色心急如焚,顾不得火焰,穿过火墙抱起明微庭,那火因为失去控制,也“哧”的一声窜高,把房梁都烧着。
他抱着明微庭跃出房外,疾呼来人,同时去触明微庭鼻息,喜的是还有呼吸,可令他心惊胆战的是,鼻息弱的疾呼不可闻了。
听到他的呼声,舒向晚和长老们都醒了,又瞥见火光冲天,皆急急匆匆的赶来。
舒向晚远远就看见明微庭窝在花潮色怀中,脸色发白,生死不知的样子,他运起轻功加快速度赶到近前,“草呢?”
花潮色:“被他吃了。”
舒向晚探他鼻息,发现微弱之际,不由肝胆俱裂,恨不得抓住花潮色的脖子狠狠揍他两拳,他喘着粗气道:“你……你到底是怎么收着盒子的?!怎么会让他得去?我倒是不知道魔教教主怀里的东西,还能让一个毫无内力的人抢去了?”
花潮色此时和他一样心焦,也无心反驳,何况他的确心有愧疚,他根本不该和明微庭扯那么多,他应该早就看到明微庭状态不对的。
大长老也赶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花潮色:“吃了草后就倒地昏迷不醒了。”
大长老眉头紧锁,“这可如何是好,你怎么如此不小心?唉……那边派人灭火,把他抬到书房去,我们连夜查查有什么方法,他爹应该就快到了,希望能有办法。”
众人一起将明微庭送到书房,临时搬了竹床让他躺着,有精通医术的长老看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他就是脉息微弱,其他症状一概没有,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之前为了查出异草来源,就在遍翻古籍,也没有什么记载,现在焦急的查阅,更是无甚所得,但是没有人在唉声叹气,他们抓紧说不上是不是最后的时间在努力,希望能找到这症状的原因。
第七十六章
说来说去,还是怪明微庭贱的,当初要不是他手贱,要去凑热闹偷什么麒麟卵,又怎么会魂附兽身,惹出种种事端。只说最近,要不是他嘴贱吃了那草,也不会这般不死不活的。
花潮色心中又急又气,恨不得捶死明微庭这个不争气的,却又哪里下得了手,他现在只怕明微庭突然就不行了,眉心的朱砂痣愈发如血。
他们先前在古籍里翻了半天都没找到这异草的来历,何况是此时急急忙忙的看吃了异草后该怎么诊治,大伙都是抱着一线希望在查找,可惜希望渺茫,忙了一整夜,也全无收获。
大长老叫住花潮色和舒向晚,叹道:“现在只盼他能等到父母赶到,若是他们有办法救治,再好不过,若是没有,也得见最后一面。”
花潮色和舒向晚脸色都凝重起来,“最后一面……”
大长老:“这话说得虽不好听,但你们应当也知道,他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一错再错,我一介凡夫,也无力回天啊。”
花潮色一言不发的走到了床边。
舒向晚则转身往门外走。
“你去哪里?”花潮色头也不回,开口问道。
舒向晚:“下山,我去报信,让他们再快点。”
舒向晚是想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他们,也好让他们早些上来,做最坏的打算,见最后一面。
花潮色自然猜到他心中所想,心中无比烦闷,“你觉得他一定会死对吧?现在就赶着让他家人来,真是思虑周全啊。”
舒向晚冷静的道;“花教主过虑了,万一他们手中有救人的方子呢?”
花潮色:“他们是去找换魂的方子的!”怎么会有救人的方子?怎么会呢?
舒向晚一阵静默。
花潮色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你不要去了。”
舒向晚默默转身,走了回来。
花潮色:“你我虽不和,但此时……”他偏了偏头,说不下去了。
舒向晚也苦笑一下,“无论有多少心机,人死了,也算不了了,我还在算最恰当的处理方法做什么呢。我现在还有些不相信,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
花潮色握住明微庭一只手,“难道我就相信得了吗,我还不相信我会喜欢一个小无赖呢。木已成舟,现在不信也得信了。”
舒向晚低笑道:“从来世事难料,纵然花教主纵横江湖多年,也无法事事如意。”
花潮色淡淡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舒向晚轻轻摇了摇头,有点苦涩的道:“舒某不比花教主,正气阁暗潮汹涌,我自幼在那摸爬滚打,所受挫折,不知几多,只是未曾想到这一劫。”
花潮色是魔教上任教主的亲传弟子,在继承一方面,确实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而舒向晚却是自己爬到这个位置的,可不管二人有多大的不同,此时他们确实都栽在一个人身上。
陷入昏迷的明微庭对两人种种心情表现,却是毫无所知。
花潮色和舒向晚相对无言,对坐良久。
这一夜显得特别长,黎明就好像过了一百年才到来一般。
旭日东升之时,杨意一人到了魔教,他一进来就发现气氛有些异常,不等众人开口,便径直问道:“是不是微庭出事了?”
大长老黯然点头。
即便以杨意那泰山压顶也面不变色的镇定,此时脸色也微变,“我正是担心事情拖久了有变才独自赶在前面回来,没想到还是……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长老道:“昏迷中。”
杨意看向花潮色和舒向晚两人。
花潮色沉声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抱着希望道:“他父亲此行可有收获?”
杨意低声道:“天意弄人……”
舒向晚眸光一闪,察觉到杨意虽然低声叹息着,但神色却似是放松了,忙问道:“愿闻其详?”
杨意又恢复了那张面瘫脸,道:“无碍,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醒来后恐怕不得安宁了。我们此次已经求到了移魂之法,正需要那草,却万万不得服用。移魂之法不说,那草名已不可考,但据说作用是为幼年麒麟培元固神,他一个想移魂之人,吃了这等草药,怎么还回得去。现在陷入昏迷恐怕是肉身与元神在完全融合,何时会醒来我也不知道了。”
虚惊一场,加之这样的答案,花潮色和舒向晚二人顿时哭笑不得。
舒向晚喃喃道:“这醒来还不知该怎么埋怨我们了……”
花潮色松了口气之余,想到自己遭的罪,不由面目扭曲道:“自作孽,不可活!”
大长老捻着胡子笑道:“这也不知算好事还是坏事,以后咱们教里恐怕得随时防备着走水啦。”
舒向晚琢磨了一下,笑道:“这事儿何劳贵教费心。”
花潮色也一下子没了之前和他的“同病相怜”,不阴不阳的道:“当仁不让。”
舒向晚也毫不相让的道:“各凭本事了。”
花潮色似笑非笑的道:“那本教主也不介意让你多吃一堑。”
两人针尖麦芒,过起招来。
就在此时,杨意淡淡道:“别吵了,和你们都没关系。”
花潮色:“……”
舒向晚:“……”
两人一起炯炯有神的看着杨意。
杨意:“别看我,我不是他爹。但我也知道,以微庭的性格,和你们之前做过事,不管这里还是正气阁,都没那么容易起火的。”
这话说得实在,说得一听就是很了解明微庭的人说出来的话,因为明微庭确实就是这么想的。有仇不报非君子,报仇不狠枉为人dd虽然他现在已经不算人,但道理还是这么个道理。
舒向晚略一顿,表情就微妙的柔和了起来,对杨意道:“那前辈有何指点?”
杨意瞟了瞟他。
舒向晚浅笑道:“我相信前辈也是希望微庭过得好呀。”
杨意:“是啊,你要是让他砍一刀,他估计心里再好不过了。”
舒向晚:“……”
花潮色嗤笑了一声,转身便走,一面还道:“有这个功夫,先确定正气阁的防火事宜能由你来安排吧。”
七十七章
明微庭家中其他人赶到后,听了杨意的解释,俱都无奈。韩雁起也是叹着,怪不得别人,此事开端和转折,都是因明微庭自己所为,该 他命中有此一劫的。
知道明微庭没有大碍,诸人也算放心了,只等明微庭醒来便好。
但这一等,也等了十来天。
其间花潮色数次怀疑明微庭究竟会不会醒,但幸好明微庭还是醒了,而且……
明微庭缓缓睁开眼,发现天还是蒙蒙亮,自己就躺在床上,旁边是扶着床沿睡的花潮色。
他眼珠一转,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事情。
小坏蛋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敛去表情,用力把花潮色推醒,“喂!喂!醒醒!”
花潮色猛然醒来,一瞬间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形,惊喜道:“你醒了?”
“你是谁啊?”明微庭皱着眉问道。
花潮色面色古怪,迟疑的道:“你不记得我是谁?”
明微庭挠挠头,“我根本不认识你啊,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没有人知道吃了那无名草会怎么样,所以花潮色也无从得知明微庭的失忆是否正常,只能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的问道:“你知道自 己是谁吗?”
明微庭眨眨眼,“我当然知道了啊,我叫明微庭,我本来应该在自己家里,但这是什么地方啊?你又是什么人?”
花潮色心急则乱,加上明微庭演技本就不弱,这下愣是相信了他,“你……看来你是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吗?”
明微庭心中暗笑,面上却正色道:“完全不知道你是谁。你是说我失忆了?难道你是我失忆前认识的朋友吗?”
花潮色心中一动,拉住明微庭的手。
明微庭一躲。
花潮色尽量露出一个稍微和善的微笑,还未说话,明微庭就道:“你长得好像女人哦。”
花潮色:“……”
明微庭明知故问:“你生气了吗?”
花潮色干巴巴的道:“没有,怎么会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明微庭“真的吗?”
花潮色:“当然了,如果不是你,其他人这么说我,早就没命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都不记得了诶……但听起来好像挺像那么回事,说不定我们还真是最好的朋友。不过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啊,我 能去找我爹吗?”明微庭问道。
花潮色道:“这是我家,你……现在在这儿做客,你爹也在,等会儿你可以去找他。”
明微庭看花潮色表现得如同一个正人君子一般,全然没了魔教教主的气势,心中好笑,一面装的更起劲了,全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 境――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他满脸感激的道:“谢谢你啊。”
花潮色再次去拉他的手,这回明微庭没有退缩,两人的手结结实实拉在了一起,花潮色一脸正色的吃豆腐,“我们之间,何须言谢呢 。”
明微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还是要谢谢你啦。”
正在两人你假失忆我装良善的时候,舒向晚也凑热闹来了,这会儿刚好到他和花潮色交班的时候――两人是轮流守着明微庭的。
他一开门就看到明微庭已经清醒,而且和花潮色手拉手,顿时一愣,“小庭……你醒了。”
明微庭挠挠头,“是啊,这个……你认识我?你也是我的朋友?”
“?”舒向晚疑惑的看向花潮色。
花潮色淡淡道:“他失忆了。”
舒向晚也是聪明人,很快反应过来,一面向明微庭走过去,一面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哦……”
明微庭心里疑惑,表情丝毫不变,“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舒向晚正巧走到他面前,动作十分流畅自然的把他从花潮色身旁拉过来,搂着他的腰低头印下一吻,然后把他按在自己怀中,“我们 是情人啊。”
花潮色:“……”
明微庭:“……”
幸而他现在埋首在舒向晚怀里,才没被人看到他的表情……他简直要对舒向晚的无耻说一声佩服了!
――自然,这也是花潮色心中所想。
闹了半天,这位正气阁的弟子,可比他这个魔教教主无耻多了。
舒向晚松开明微庭一点,看着他震惊又迷茫的表情,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相信,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想起来的,想起我们之间 的一切。”
咱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啊……不知道的看你这表情还以为海誓山盟了呢!
明微庭保持那个张开嘴的表情看向花潮色,“?”
花潮色脸色有点阴沉,“他不是。”
舒向晚微微一笑,“你朋友就是喜欢开玩笑,不信我可以说出你身上每一个特征,好吗……”说着他就俯头在明微庭耳侧说了几句话 。
明微庭顿时面红耳赤。
舒向晚轻声道:“怎么样?”
明微庭简直服了他了!到底是什么时候观察得那么仔细的,现在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舒向晚的演技比他还要好上几百倍!
花潮色都要气急败坏了,又不能太显露,怕失忆后有些惊慌的明微庭更加不安。
可此时舒向晚已经再次抢先一步,道:“我们去爹那儿吧,你昏迷很久了,他非常担心你。”
明微庭差不多是糊里糊涂的就点头了,然后被舒向晚拉走。
这一局,花潮色可算是完败。
而明微庭稀里糊涂被舒向晚带到明盛兰面前,由于明盛兰很欣赏舒向晚,竟然对他表现出来的意思不不置可否,这让明微庭不禁有些 后悔装了失忆。
再到韩雁起等人也都对他的失忆表示了各种担心和想法后,他更是感觉的这次,玩脱了……
内心简直是冷汗直冒。
万一让大家知道他是装的,都是装的,会发生怎样恐怖的事情!
就在明微庭万分担心之际,他听到了一阵狗吠。
花潮色牵着一条狗出现了,“你还记得麟麟吗?”
明微庭:“………………”
明微庭努力正色道:“这是……这是什么。”
花潮色很想说这是你兄弟,但还是忍住了,道:“你养的狗。”
明微庭干笑道:“什么啊……我还养过狗吗?”
花潮色一松手,大狗就扑向了明微庭,以他现在全无轻功的体质,一下就被扑倒了,“哎!哎!花潮色!把这狗牵开啊!牵开!”
花潮色眉头一挑,走了过去,牵住狗,居高临下的俯视明微庭:“我告诉过你,我叫花潮色吗?”
明微庭:“……”
第七十八章
花潮色一眼,所有人都如梦初醒,一齐盯着明微庭看。
尤其他爹的眼神,更是让他如坐针毡,他苦着脸刚要说话,就被明盛兰打断了,“我对你太失望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戏耍吗?”
韩雁起稍微软和一点,但也责备的看着他,“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明微庭捂住脸,他怎么知道大家都轻易的相信了啊,都因为舒向晚和花潮色扯谎,才导致他骑虎难下好吗,他闷闷的道:“我知道错了 ……”
然后他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去睨舒向晚。
舒向晚一脸坦然,好像之前那个骗明微庭他和自己是情人的人不是他一般,还出言道:“伯父不要太生气,小庭生性活泼,我相信他 也不是故意的,你们千万别伤心。”
花潮色一脸忌恨的看着他。
韩雁起和明盛兰对视一眼,又道:“那么那件事……是我们来告诉微庭,还是贤侄来呢?”
花潮色抢道:“我来。”
“花教主未免太过积极,伯父们问的可是我呢。”
舒向晚微笑道,“很显然,应当是我来告诉小庭。”
明微庭一脸不解,“什么事情啊?”
花潮色为抢先一步,迅速开口道:“因为你吃的那草药,是安魂所用,所以你大约是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明微庭:“……………………”
室内有些寂静。
明微庭喉咙发干,难以置信的道:“什么?”
舒向晚轻声道:“就是……其实这个身体也很不错啊。”
明微庭脸上一片空白,茫然的看了舒向晚一眼,“我怎么就……怎么……”
一时之间,他竟是组织不了自己的语言。
花潮色看得不忍,道:“是我不好,那草……我怎么也不该让你吃了它。”
此时舒向晚也无法落井下石,而是安慰的道:“花教主怎么知道呢,而且小庭那时都发狂了,我看这也是天意。小庭,祸兮福所倚,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明微庭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我……”
他仍是处于失语状态,非常失礼的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冲回了房间。
韩雁起眼睫闪动了一下,“能否麻烦二位去安慰一下他?”
花潮色把狗链子一丢,“应当的。”便大步流星往明微庭住的房间走去了。
舒向晚轻轻点头,“不错。”
这一点上,他倒是与花潮色观念相同。
明微庭趴在床上,睡了几天几夜,加上心乱如麻,这会儿全无睡意,趴在床上也只能双目鳏鳏。心里更是难受无比,他从小到大,练 的一身绝世轻功,就这么完全失去找回来的可能性了,虽说这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对明微庭来说,绝对是非常重要的,因此他竟有点万念 俱灰。
这么一来,谁都能欺负他,得了这个麒麟身体有个屁用,喷火都得碰运气。
花潮色一推开门,他就木然道:“你出去。”
花潮色自然不会听他的,反而走到床边把他捞起来,掐着他的脖子道:“你骗我的事怎么说?”
明微庭本来木掉了的脑子一下转动了起来,想起自己还狠狠骗了花潮色二人一把,他满脸悲愤的道:“……你这个时候还要和我计较 啊!”
说真的,他本来以为花潮色是来安慰他的你!
花潮色狠狠揪了他的脸一下,“你说呢!你这个小兔子崽子!”
明微庭脸颊被捏住,含糊不清的道:“说话注意点,我爹就在这儿呢!”
花潮色:“……”
明微庭畏缩了一下,因为他发现花潮色的眼神有点恐怖,“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花潮色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你胆敢骗到我头上,我还不能看看你了?我不但要看呢,我还要……”
明微庭一翻身体往床里爬,“变态啊!”
花潮色一把卡住他的腰,把他往外扯,“你还挺精神的嘛,刚才还要死要活的。”
现在是快死不活了!当然精神了!明微庭心想,他回身去扯花潮色的手,大叫道:“我爹就在外面!你不要乱来啊!”
花潮色嗤笑道:“有本事你就大喊,素闻明盛兰轻功独步天下,我倒想知道他从那儿赶到这里阻止我的时候,我做到哪一步了,他看 到的会是怎样的情景。”
明微庭为他的无耻深深震撼,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不必了,有人来救我了。”
花潮色回首一看,却是舒向晚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立于门口。
他不以为意的把头扭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明微庭,“你觉得他来了又如何?我会怕他吗?”
明微庭看看花潮色,再看看舒向晚,“怕不怕另说,你们俩打一架好了。”
花潮色尚未说话,舒向晚先道:“即便要和花教主一较高下,我们是不是先解决了你之前骗人的事情?”
明微庭瞠目结舌,“你们不是来安慰我的吗!”
舒向晚道:“可是现在看你精神非常不错,好像也没受什么伤害啊,看来是我过虑了。所以我决定,先和花教主放下恩仇,好好教一 下你什么叫诚实守信。”
明微庭忍不住啐道:“无耻!之前分明是你占了便宜好吗,还说什么我们俩是情人,还好意思给我上诚实守信课。”
舒向晚无辜的看着他道:“我诚不诚实,和我给你上诚实课有关系吗?不然让花教主给你上?他倒是够诚实了。”说到这里,舒向晚 竟然笑了起来。
此事细想也着实有些可乐,花潮色还是魔教之主呢,竟然在这方面输给了东来阁的弟子,岂非惹人笑话。
花潮色其实是有些赧然的,但面上仍作强硬之势,一下把明微庭按在被褥里,挑眉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我,你且出去,记得 把门带上,我单独便可了。”
舒向晚的笑容一下僵了一僵,回手把门关上,但并非如花潮色所说是从外面关上的,而是从里面关上。
明微庭挣扎着从被褥里把头给抬起来,嚷道:“我不用你们安慰了,更不要什么变态上课,让我去见我爹好了!”
舒向晚轻声道:“伯父说了,让我好好安慰你。”他特意加重了“我”字,和“安慰”二字。
第七十九章
舒向晚行至二人身边,单膝跪上床,一手把明微庭从被褥里捞了出来,捏着他的下巴道:“关心则乱,现在我冷静一点,倒是明白了你 的心思。”明微庭想推开他,但全然没这个气力,只能尽量把头往后靠,道:“什、什么啊?”
舒向晚把脸凑近了,与他鼻尖贴鼻尖,道:“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就是想我和花教主吃苦吧,若是我二人大打出手,你就最 开心了是不是?”
这话倒是说到明微庭心窝里去了,既然被揭穿心思,他干脆嘿嘿笑道:“那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这样,不都是你们俩害的,当初是谁 对我非打即骂的?”
舒向晚失笑,“这话说的,花教主怎么对你我不知道,但我……”
明微庭逼问道:“你没打过我吗?”
舒向晚沉默了一下,缓缓道:“打是亲,骂是爱……”
明微庭:“我呸!”
另一方面花潮色听了他的话,也沉吟道:“这个……我当时不是你爹么,管教一下你也是应该的,你这孩子,天性顽劣……”
明微庭:“你敢把这话当着我爹的面说么……”
花潮色不说话了。
舒向晚笑道:“你何必吓花教主,你现在这个势敢让令尊进来听花教主说那话吗?”
明微庭:“……”
无耻!
舒向晚同他隔得近,稍微抬了下头便啄吻了他数下,带着笑意道:“心里在骂我无耻了不是?”
明微庭:“……是。”
舒向晚道:“那我可不能让你失望了,既然你最想我和花教主翻脸成仇(明微庭:你俩难道还好过?),那么我们可万万不能如你意 ,像你说的,做个无耻小人。你知道无耻小人,会对自己看上的人做些什么吗?”
明微庭手刨脚蹬,“你不要乱来啊!现在是大白天的!”
花潮色面色不明。
舒向晚微笑道:“哎呀,你在想什么呢,难道……好吧,那我就满足你。”
明微庭:“……”
他一侧头,对花潮色道:“喂……喂!你就看着他……吗!”
此时舒向晚已经把他给推倒,然后压上去吻着他的脖颈了。
花潮色凝视了他半天,忽然轻笑一声,顿时春风化雪,眉间原本带着三分妖气的朱砂痣都和煦了起来,把他的手牵了起来。
明微庭舒了一口气,“快把我拉起来。”舒向晚顿了一下,斜睨向花潮色。
花潮色却未如明微庭之一,反而是在他手背上亲吻了数下,然后顺着手臂一路亲上去。
明微庭顿时如遭雷击。
半晌,才吐出一句:“……狼狈为奸啊!!你们就是这么安慰人的是吧!爹!”
……
“不是叫的你啊花潮色你不要应!”
明微庭跨坐在花潮色身上,下身紧密相连,而头却向后靠在舒向晚身上,因为舒向晚正在他身后,环着他舔吻他的肩头。
明微庭紧闭着眼,可能是因为刺激太强烈,眼角都溢出了泪水。
他用力一挠花潮色的背,有些断断续续的道:“混蛋……不、不许教里的人再……再叫我夫人了……”
花潮色轻笑道“那叫什么?”
明微庭狠狠道:“叫教主!”
花潮色轻佻的一摸他的下巴,“好啊,只要你想,那我便把教主之位传给你也无妨。”
明微庭顿时睁开了眼,眼睛湿漉漉的,止不住惊喜,“真的?”
花潮色:“只要令尊同意。”
“……”明微庭看着他半天,然后愤愤的用力缩紧某个地方,使得花潮色险些精关失守。
舒向晚松开了口,懒洋洋的道:“花教主可千万把持住。”
花潮色:“不劳你费心。”
明微庭哼哼唧唧的道:“我要做教主我要做教主我要做教主!”
舒向晚带着笑意道:“做阁主好不好。”
花潮色:“你做得了主?”言外之意是魔教是我的,我想给谁就能给谁,你可就不一样了。
舒向晚语带自信的道:“只要小庭想的话,自然能。”
明微庭想了一下,“你主动要给我的,我就不稀罕了。”
舒向晚失笑。
花潮色道:“那我也主动给你如何?”
明微庭道:“那我还是要,要完之后再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