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虎练成《兵甲通灵术》后，不过两日，便到了唐历年关。
    大唐永泰五年，正月初一。
    紫竹林中，月影绰绰，斑驳的月色显得颇有些苍凉。
    方长举杯邀月，对影成三人。
    竹楼外挂着几个红灯笼，还贴着对联，大红福字，竹林间也间隔着贴着红纸，空气中勉强残留着几分年味。
    这些都是朱贵的布置。
    他是个很细心的人，知道自己不能在大事上帮上方长，所以在这些小事和细节上都处理得很到位。
    这也是方长愿意培养他的原因。
    如果既不听话，又不让人顺心，他还不如养条狗。
    但方长拒绝了朱贵在山上陪他过年的请求，也拒绝了李家的邀请。
    他就想一个人，待在这冷冷清清的紫竹林中。
    一如既往。
    过年了啊。
    方长饮下一杯水酒，眼中难得出现几分愁绪。
    感觉只是一个恍惚，他竟已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时间。
    从穿越之时的不安到平静接受，再到意气风发地想要发挥穿越客的优势，最后却发现自己所学无用的心灰意冷。
    从方父死后的孤单和惶恐，到炼气仪式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从发现这是游戏背景世界之时的激动，到感知到灵气低潮的失落，再到苟住百年目标的激励。
    他不知道为何要这般努力活下去。
    或许只是想等到一百年后，看一看这个世界的虚实。
    另一个世界的他还存在吗？
    咔嚓！！！
    方长手中酒杯骤然捏碎，脸上一团黑气冒出，就像蛛网一般，迅速布满他的整个脸庞。
    心魔！
    波旬观想法，观想魔罗之相，受负面情绪侵扰，就如烈火锻真金，壮大精神。
    但稍有不慎，也有被负面情绪侵蚀，心魔骤生的风险。
    方长如今主动进入负面情绪之中，平日里被他强大精神压制的各种负面情绪就死灰复燃，直接攻入他的心神。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何苦反抗？”
    但方长此刻却是面露狠色，口吐佛门六字真言，镇压一切邪祟。
    “不破不立，就是现在！”
    他的灵气修行陷入瓶颈之中，升级只能靠时间积累。
    唯一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战力的就是他一直在苦修《波旬观想法》，这门道阶功法，若能发挥出其真正威力，足以让他越阶而战。
    只是受限于修炼时间的不足，他的《波旬观想法》想要精进就必须剑走偏锋。
    如今他主动引动心魔，便是为求进步。
    虽然平常他一向很稳，但该狠的时候向来不含糊。
    负五的福缘就像一柄利剑般悬在他的头上，都过去了大半年时间了，竟然还一点都没有恢复。
    偏偏他的生活一直安稳，连喝水呛着的事情都没发生，似乎一切都是假象。
    他的预感又冥冥中指向了危险。
    所以不能再拖了。
    既然灾祸不来找他，那他就主动去找灾祸。
    怎么也得先降个一两点下来，否则一次性来个大的，可能把握不住。
    李虎那边的筑基丹只不过是第二手准备。
    一个时刻都在考虑算计别人的老阴比，又怎么会被人看穿自己的底牌。
    方长脸上黑白两色交加，心神进入殊死搏斗之中。
    ……
    日升月落。
    寂静的紫竹林中，很准时的响起沙沙声。
    那是紫血灵蛇群早起觅食的声音。
    说起来它们由于无法离开紫竹林的限制，所以食谱变得很杂，荤素皆宜。
    一般时候会吃土。
    嗯，真吃土。
    毕竟紫蛟灵竹拥有聚灵之效，越靠近灵竹之地灵气越浓，地上泥土受灵气洗礼，也算是灵土了。
    还有紫蛟子竹，平时吸收灵气，纯化竹上的脉络，蕴含淡淡的紫蛟之力。
    所以这些紫血灵蛇平时就靠着啃土，还有吸收子竹的汁液成长
    通过食物链的富集作用，紫血灵蛇体内的血脉就会渐渐壮大。
    当然，若是一些不识路的小动物误入紫竹林，那就纯属给灵蛇加餐了。
    之前李虎配了不少饲兽丸，洒落到紫竹林中，所以此时一众小蛇都已经长得颇为肥美。
    方长幽幽睁眼，一缕神光隐没。
    正在努力造蛇的紫血王蛇身子忽的一抖，身上爬满的母蛇就被它纷纷扫落到地，属于王的威严，更是让这些母蛇全都乖乖藏回竹叶层中，不敢哀怨一句。
    “二姓家畜，竟敢背叛我！”
    已有初步灵智的紫血王蛇懵懂抬头，只觉这个声音好生熟悉。
    它蛇眼中冒出迷茫，但脑海中的声音可不给它反应时间，只听得一声好似自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
    “心魔小术！”
    “嘶……吼！！”
    紫血王蛇只觉它鸡蛋的脑仁猛地胀开，似乎快要爆炸一般，无数杂乱的声音和信息在它脑海中出现。
    这种疼痛让它突破了蛇类的嘶鸣，变成了小兽一般的吼声。
    与此同时，一双紫红色的蛇瞳好似滚筒一般转动，最后停止不动。
    再到它清醒过来之时，表面上看已经恢复正常。
    唯一不同的是它的眼睛，竟隐隐出现了两个瞳孔，但仔细看去，又仿佛是错觉。
    方长满意地收回新练就的灵术。
    从现在开始，这条王蛇改姓方了。
    他方长有什么不好的嘛，人帅活好，竟然背他而去，投靠了别的男人。
    他心眼可不大。
    之前隐而不发，只不过不愿为了一条小蛇伤了与李虎的关系，如今神功小成，自是拿它第一个开刀。
    这心魔小术乃是精神秘法，若不精修此道，绝难发现。
    同时也算是在李虎身边埋下一颗暗子。
    ————
    【心魔小术（灵阶下品）】
    【介绍：自内心中呼唤而来的邪恶，拥有摄魂夺魄的力量，能够唤醒灵性中的魔鬼，同时为己所用。】
    【注释：仅可作用于精神力量低于施术之人的一切有灵之物。】
    ————
    “虽是伤了些元气，但总算值回票价。”
    昨夜借景抒情，激发心中杂念，化身心魔，最后以绝大毅力将其斩去，竟是得到一道全新的灵术——心魔小术。
    “原来这才是这门道阶功法的真正妙用。”
    “果然邪术就得邪练，老实修炼死路一条。”
    方长目露恍然之色。
    这道自《波旬观想法》中诞生的灵术，说是他悟出来的，也不全对。
    准确来说，是他自心魔手中夺来的。
    众所皆知，黑化强三倍。
    虽然是他内心诞生的心魔，但是心魔就是比他强，还有各种神奇的手段。
    若不是他以佛门经文镇压一切负面情绪，让心魔的力量沦为无根之萍，自己则有源源不断的精神消耗，还真不一定能拿下他。
    而心魔消散后，就被他吞噬消耗，这道灵术便是收获。
    而且起手就是入门，根本无需他格外领悟。
    当然，代价就是他的精神属性永久下降了零点一，也就是削弱了百分之十。
    这些消耗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需要大半年的时间恢复，但对他来说，并不是不可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