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千竹县往西去二百里，有一山头，形似一头老牛卧地，又因山林葱郁，远望而去通体青绿，所以得名青牛山。
    七月初十，方长提前到达青牛山。
    他本以为自己还得费些功夫才能找到青牛山的集市地点，可到了之后他才发现，原来青牛山早就热闹起来。
    或许是临近集市开启的日子，不时就有三三两两的队伍结伴上山。
    如同方长这样的独行者，反倒是少数。
    这样的人要么是愣头青，要么是身怀绝技，对自己有信心。
    方长不想高调，加上真的不认路，所以在山脚下等了片刻，见又有人上山，他就远远吊在人家身后。
    差点搞得那人以为遇上了劫道的，速度越走越快。
    方长一路跟的心里直骂娘。
    他难道长得很凶吗？
    要知道为了这次集市，他还特地化了妆，脸色蜡黄，眉毛粗大，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到了山腰时，就见前方有一层白雾拦路，方长跟着的那人直直走入白雾后就消失不见。
    方长立马加快脚步，当他走入白雾后，才发现这是一个最简单的幻阵。
    遇到这样的幻阵，只需以法力覆盖双眼，就能识破阵法的虚实。
    不过对于没有练出法力的人来说，这样的幻阵就有些难过了，十个有九个都会在里面迷失。
    “这应该算是最简单的筛选了。”
    毕竟是修真者的集市，总要设点门槛的，否则逼格就掉得太严重了。
    方长激发法力覆盖双眼，就见一条清晰的山间小道自迷雾中蔓延而出。
    他顺利走过小道，就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只见一个写着青牛坊市的牌楼矗立前方，牌楼两旁都是灰色的迷雾，显然也是一种阵法。
    不过方长并没有兴趣尝试这阵法的厉害。
    因为在牌楼下还有左右两个张大嘴巴的金蟾雕塑。
    从白雾后出来的人，想要进去，就会往金蟾口里头丢上一锭小小的金子，而后金蟾就会吐出一块竹牌。
    “这不就是买门票吗？”
    方长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他至今发过的最大一笔横财，也不过是从恶狼帮老大那儿得到的四十五两金子。
    结果一张门票就收他五两金子。
    方长都想开坊市了。
    果然做平台才是最赚钱的。
    方长大步上前，跟在人群后面往金蟾口里丢了一块银子。
    然后……
    “呸！”
    金蟾很不给面子地吐了出来。
    “入市费五两金子一天。”
    金蟾发出机械的声音。
    方长面不改色地捡起银子，嘀咕道：
    “这金子和银子咋还搞混了呢。”
    一边说，他一边往金蟾嘴里丢了一锭金子。
    这一次，金蟾老老实实吐出了一块竹牌。
    “请妥善保管好竹牌。”
    方长接过竹牌，看了一眼，才发现牌子后面还写了几行小字。
    出门就要交还竹牌，若是竹牌遗失，就会以双倍金额罚款。
    方长正想进入坊市，就见到牌楼后传来两声钟鸣，两侧金蟾齐齐开口道：“欢迎贵宾到来。”
    接着就见远处白雾散开，一架青铜车辇自天边落下。
    车辇前拉车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铜飞马。
    后面还有高大的华盖，驾车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车上则站着一个剑眉星目的白衣公子。
    那白衣公子立于车辇之上，神态张扬且自信，自带着一股贵气。
    老者虽是车夫，但只是偶然落下的气势，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筑基修士为马夫？”
    方长差点想溜了。
    这青牛坊市不是散修集市嘛，怎么就这么凑巧来了这种贵公子。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一般有大人物到场的场合，十有八九会有无辜受害者产生。
    毕竟人家吹口气，就可能殃及池鱼。
    待到青铜车辇直入坊市之后，空气中凝固的威压才缓缓散去，有散修后知后觉道：
    “我认识他，那是碧云宗的真传弟子云千空！”
    “什么，他就是云千空？”
    “碧云宗也算是安南道近些年来声名鹊起的大宗门了，宗主碧云老祖乃是金丹中期的真人，门中八大真传皆是筑基境。
    这云千空是碧云宗的真传弟子，岂不是说他也是筑基境？！”
    “可不止呢，我听说他才二十一岁，现在就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碧云老祖亲口说他有望在三十之前突破金丹境呢。”
    “之前还有传闻，云千空体质不凡，安南节度使派人亲自上碧云宗为其女提亲，可是被碧云老祖婉拒了。”
    “啧啧，虽然安南节度使有几十个女儿，但能够拒绝当节度使的女婿，他也算我辈楷模了。”
    “我听说……”
    众人议论纷纷。
    方长风中凌乱。
    碧云宗？
    不是说他老祖才筑基巅峰嘛，怎么一下子涨这么快。
    那他的灵石矿脉怎么办？
    不过想一想也不奇怪。
    坐拥灵石矿脉，可以将灵气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还有充足的灵石供养，十六年时间突破金丹境界也不奇怪。
    只是碧云老祖这一突破，他离灵石矿脉就又远了。
    突然，方长耳朵又是一动。
    “云千空这么厉害，跑青牛山来和我们这些苦哈哈的散修凑什么热闹啊？”
    “你不知道吗？据说这一次青牛坊市有筑基丹拍卖，你瞧寻常时候哪有现在这么热闹，不少人都是冲着筑基丹来的。”
    “可他不是已经筑基了吗？”
    “他筑基了，可他的门中师兄弟呢，还有他的朋友亲人。谁会嫌弃自己筑基丹多呢。”
    “哎，也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筑基。”
    后方唉声叹气，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方长却是心中一动，
    再动，
    然后不动了。
    以他小胳膊小腿的，想要火中取栗，得到一枚筑基丹，基本上是做梦。
    别说他没钱，就是有钱，真让他拍卖到了筑基丹，可其他虎视眈眈的散修，足够他死上十回八回了。
    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赚点小钱吧。
    方长往前走去，就感觉怀中的竹牌一动，前方牌楼入口就像水幕一样撕开一道口子，他顺利进入。
    刚一走进去，方长就感觉耳旁传来巨大的喧闹声。
    放眼看去，上百个摊位就像菜市场一样按照格子一样排列，来来往往的人流，讨价还价的声音。
    “便是修真者，也不能免俗啊。”
    方长收拾心情，随着人流逛了起来。
    嗯，也算是调研市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