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走?”
韩锦卿的语气有点重了,将人扯到自己面前,“你以为这里有个悬崖你就能走得了吗,你别忘了你父兄还在我手里。”
他也没有忘记,她最擅长的就是攀岩走避,即便是料峭的悬崖于她而言也是如履平地。
所以她这是又想离开他了吗?
韩锦卿思及至此,攥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慕如宝只觉得胸口又开始闷痛,她深深呼吸,体力虚弱的她想要挣开他的牵制也是不可能的,她抬眼,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弱,但是声线还是冷了下来,“你弄疼我了。”
她的手,就被他抓在身前。
韩锦卿低眸就注意到她被他攥红的手腕,目光一闪,到底还是松了手。
他一松手,慕如宝就轻轻揉按着自己的手腕,不想再和他多交流,想越过他回房间,却被韩锦卿再次抱住她的肩。
“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韩锦卿有些无奈,将人揽进怀里,闭上眼睛淡淡开口,这一句道歉声音很淡,但听起来更像是承诺。
慕如宝自嘲地笑了笑。
要是曾经,她也就信了。
可惜现在的她,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怎么还会相信这般哄小孩一般的誓言。
她没动,任由他抱着,只是声线比之刚刚更冷:“你也不必如此紧张,我说离开只是想离开寒山寺罢了。”
韩锦卿睁开眼,慢慢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但也只是微微分开,足够他看清她的神色,而慕如宝也依然在他的怀里。
而她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他的亲近,有任何情绪上的浮动,只是不肯看他。
他皱着眉,问道:“你不喜欢这里吗?”
据他所知,她是很喜欢上山的,不仅仅只为了采药。
慕如宝也皱起了眉:“这里风景再好也只是寺庙,一堆和尚的地方我一个女人住在这里听起来会很好是吗?”
“而且再好的风景,如果身边的人讨厌,恐怕也欣赏不起来吧。”
“锦世子,不对,该叫你一声首辅大人才对,你若是非要将我困在此地,我一个阶下囚也是无话可说,但是如果你还在乎你名义上的妻子的名声,就请给我换个囚笼。”
慕如宝说着,就推开了韩锦卿。
住哪里无所谓,但是她不想再看见他。
其实慕如宝站了半天,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了,脚步也有点踉跄,但是走回房间还是不成问题的。
胸口传来阵阵疼痛,那是她缓过压抑的呼吸之后形成的生理痛。
慕如宝又缓缓地吸进空气,不想让自己再想起任何事情,尽量平复心情。
她也不想再生病了,她必须尽快好起来,不再受制于人。
这么想着,她离开他的脚步就越发的坚定起来。
只是,她才走到屋门外的台阶下方,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而身材颀长的男人不过三两步就追上了她,她还不等回头,身子一轻,人已经被他拦腰抱起。
她跌进他的怀里,本能地抓住他身前的衣襟,人也不得不依偎着他。
这样暧昧的姿势。
慕如宝偏头避开他的目光,不想给任何回应。
韩锦卿脸色也透着苍白,只是清淡的嗓音里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压力,“没什么名义上的说法,你就是我的妻。”
呵,那联姻的楚歌算什么。
而且如果他真把她当妻子,又怎么会对她家人出手,现在表现出这番执着的模样,不觉得可笑吗。
慕如宝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却懒得再和他争辩。
韩锦卿看着她不言不语,抿了抿唇角,也没再说话。
她人很快被韩锦卿抱进房里,又轻放在床上。
男人的脸色此时也缓和了不少,不声不语地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慕如宝偏开头,不想再看他,出去许久身上也累,她索性闭上眼睛睡午觉。
只是,身侧的男人却没有离开。
哪怕她闭着眼睛,仍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落在她的身上。
这种无时无刻不被人盯着的感觉,压得她喘不上来气。
他何至于此!
这么被人盯着,她即便是躺在那里,身子也还是有些僵硬。
许久,久到她一动不动身子开始泛酸,就在她考虑要不要转身侧躺着给他一个后背的时候,头顶才传来极淡的一声叹息。
然后她听他道:“是净尘大师说这边远离尘嚣,且寺庙梵音不断有利于你修养,不过若是你觉得不方便,我们明日便下山去。”
其实,是寒山寺建在峦山之巅,是世上少有的净土,那些妖物不容易靠近此处。何况,她还要安魂。
只是这些说法,他知道她定然是不喜的。
她应该很紧张那条红蛇,之前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
韩锦卿说完,床上闭着眼睛的小女人却没给他任何回应,甚至轻轻地翻身面向了床内,再也不想理会他。
他想到刚刚在外面她的话。
再好的风景,如果身边有讨厌的人也难以让她停留。
他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却低垂下眸色收敛住,不想让任何人窥视他的落寞。
他低下头,又将她没有盖住的后背用被子掖好,才起身离了开。
而随着禅房的门闭合,慕如宝听见门外传来隐隐的咳嗽声。
山上风大空气冷寒,他气管和肺部向来不好,想必是又犯病了。
慕如宝嘲笑着自己,曾经事事都以他为先,所以记得他的一切,结果不过是当了一回东郭先生。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只是拽着被子的手,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