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冬,三九之后就要过年。
原本应该饿殍遍地的大焰国,却并没天灾和人祸,也未出现太大的慌乱。
这一年本是大旱之年,但不管是京城还是其他的州郡,都没有饿死冻死的事情发生。
只因为大焰国有个叫慕如宝的神医,开医院、建房子、放粮食,竭尽所能的收容了所有的难民。
不仅给饭吃,还随着医院的建造,提供了大量的务工机会,让人们在医院周边能够生存下去。
只是听说,这位慕神医其实是丞相穆明道的嫡女,据说还是个妖女。
坏事没做那么多,就只做了一件,将堂堂大焰朝的首辅大人韩锦卿,给迷住了。
这位韩大人可是要和楚国联姻的驸马爷,公主都不娶了,那楚国能干?后面怕是要打仗啊。
老百姓们唏嘘不已。
说不清是该怪那穆家的妖女,还是该感谢那妖女,毕竟那妖女,也就只是勾搭了首辅大人而已。
而如今,听说妖女生了重病,被净尘大师带到寒山寺去了,念经送佛的,像是要将其度化成仙。
可怜那情根深种的韩大人,哪里还有心思娶楚国公主,连朝都不上了,就跟着净尘大师上了山。
听说后面,搞不好还要出家。
但这位首辅大人这般深情,本就让人唏嘘,但他还也干了见大事,也让人震惊不已。
就是趁着妖女昏迷,这位首辅大人,竟将妖女的生身父亲穆丞相给定罪处死。
连带着一起死的,还有这妖女的哥哥,京城才华出众的思公子。
杀了最爱的女人的亲爹亲兄也就算了,关键这首辅大人,还给了个极不雅观又残忍的死法,凌迟!
怎么割的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从大理寺的牢房里,抬出来的都是一块块的碎肉,据说那鲜血染红了大牢里的石墙。
女婿杀了岳丈和大舅子,真狠啊。
传言在寂静的寒冬里蔓延开来,不知不觉就传遍了整个大陆。
而所有人,都在观望。
看热闹得看热闹,看形势的不免深思,各有心思。
皇宫里,龙东烨看着底下人传回来的奏折,紧绷的脸色终于是放松了几分。
他的身边,御史大人赵良佐低头回道:“皇上,臣已经查过了,韩锦卿确实带着那妖女上了山,那妖女至今还未醒来,就连净尘大师也束手无策。”
“如今那妖女昏迷不醒,韩大人却执迷不悟昼夜相守,听说神威军里的一些将士已经颇为不满,墨家人如今在神威军里的威严,算是彻底没了,就连赤炎也因为几番被他言语奚落而心生不满,不再与之相交。”
龙东烨冷笑道:“这样也好,没了神威军的牵绊,他才能忘了自己是墨青锦,安心去跟着楚歌去楚国,大焰的军权,他们墨家的人握的太久了。”
赵良佐却担心道:“可这赤炎未必会和墨家反目成仇,怕是后面不能为我们所用。”
“哼,一山不容二虎,他既然掌了军权就势必会成为墨家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听说他还倾心于那个妖女,你去找个人帮帮他,让他看清楚他不过是墨家的一条狗,朕就不信他后面还会愚忠!”
“是。”
赵良佐连忙应道。
想到永宁侯府,他眼中尽是嘲讽,墨家的人之前不把皇权放在眼里,如今也不过是兔死狗烹的下场。
他好不容易站在朝堂之上,自然明白为谁办事才会让他活的更好。
如今几年过去,他也终于熬成了御史,百官皆在他的掌控中。
御史大人正想告退离开,上首却再次传来沉戾的声线:“这几日,太子和轻言都在干些什么?”
提到这个,御史大人头顶就冒出了冷汗。
偷偷看了一眼皇上的脸色,他才小心翼翼地道:“太子和五皇子殿下,最近一直都在寒山寺的山下小住,听闻几次上山想要看那妖女,最后都被韩大人挡了回去。”
“混账!”
御史赵良佐才说完,头顶就想起了一阵训斥声:“太子不务正业也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指望将来他能有什么作为,怎么轻言也这般不懂事?”
“臣听闻,贵妃娘娘执意撮合五皇子和慕如宝的婚事,所以......”
“妇人之见!轻言跟着他母妃,真是越发的眼界小了,难道真以为娶个慕如宝就能赢得民心?若是如此,墨南枭还至于急三火四地让儿子休妻再娶,和楚国联姻!”
龙东烨沉着脸,对着身边的心腹姜公公道:“你去把轻言给我带回来,堂堂皇子绝对不能像墨家的人一样被个妖女所迷惑!”
“是,老奴这就去。”
老太监连忙跑了出去。
下首,赵良佐心里不免唏嘘感叹,谁能想到,太子根本就是皇上搞出来的幌子,而皇上真正看好继承大统的皇子,是容贵妃的儿子!
看似力不从心的皇上还借着韩锦卿的手除掉了穆丞相,不过是担心将来五皇子继承皇位外戚专权。
都说新上任的首辅大人精于谋略,可是若论谋略纵横,还得是帝王之术。
可惜了,那家破人亡的穆丞相一家。
......
在各方的心思和算计中,日子过得飞快。
过了年,不过半个月就是春季,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而寒山寺里,慕如宝一直静静地躺着,无声无息,像是再也不会醒来。
若不是每日被灌下去的一碗碗粥水,她还有着本能地吞咽,外人看来,都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而每日子午时分,净尘大师带着一众弟子坐在屋子里,两个时辰,十余名高僧会过来诵安魂经。
韩锦卿也同样手指佛珠,坐在团蒲上,闭上眼睛跟着一起默念经文。
仿佛摒弃了外界的一切。
子时一过,众位高僧便回去休息,只剩下韩锦卿默默地守护在此。
这一日,还是这般,诵经之后,过了子时,所有人便起身离开。
韩锦卿出来相送,只是终在净尘大师转身时,开了口:“大师,再有两天,就是百日,百日一过,她可会如期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