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公司才开？”
    “对的，杨先生，我们公司上周才注册完成。不过……”
    “才注册的啊，我说这么大的办公室，就你一个人呢。你们不会是什么皮包公司吧？”
    李晴晴通报之后，便来带杨宝去见何文涛。
    跟在她身后，杨宝忍不住拿捏起来。
    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抹笑容从方远航嘴角浮现。
    厂里都在传，杨宝是被何总在职工大会上赶走的。现在又要来那么一出吗？
    杨宝的话，让李晴晴稍稍一慌，忙道：“杨先生，您误会了，我们公司虽然才创立不久，但我们何总在巢州还有工厂，不是皮包公司能比的。”
    有厂？
    杨宝一听，姿态稍稍放低了一些。
    “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看没人办公，有些不放心。你知道，我也是在千人大厂做过财务科长的。”
    “那您跟我们何总一定能聊得来。”
    李晴晴甜甜一笑，敲了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道：“何总，杨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吧。”
    温和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却让杨宝稍稍一愣。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看着已经打开的办公室门，他只是愣了一下，就迈步走了进去。
    何文涛也恰好抬头看来。
    视线，碰撞在了一起。
    一抹错愕在何文涛脸上浮现。
    杨宝更是惊讶。
    “何文涛，居然是你！”
    何文涛笑了。
    “杨科长，我也没想到你会来我们公司应聘。”
    杨宝沉默。
    表情瞬息万变，最终定格在讪笑上。
    “何总，之前我们也许有些误会，但我觉得应该不会影响我来应聘。”
    “哦？”
    何文涛诧异了一下，转而笑道：“你说的对，请坐吧。”
    杨宝也笑了。
    对于他这样的人才、老资历的财务，任何一个有眼光的公司，都不会拒绝的。
    他刚坐下，何文涛便问道：“杨先生，你的简历呢？”
    “简历？什么简历？”杨宝眨巴着眼睛，很是茫然。
    何文涛笑了笑，也没当回事。
    “我们也算认识，就不用自我介绍了。我想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
    “好，何总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杨宝拍着胸脯道。
    何文涛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公司打算上市，请问要做什么准备？a轮融资以出让多少股本为合适？”
    “啊？上市？何总，您公司打算上市吗？那难度可太大了。而且，上市有什么好的？要我说，公司就该闷声发大财。”
    杨宝哪懂什么上市？
    不过，他反应快，懂得岔开话题。
    见何文涛没说话，他紧跟着道：“融资虽然有钱，但是会冒出一群股东来。到时候，谁说的算？何总，您说对不对？”
    何文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问道：“服装厂的利润是怎么核算的？”
    “这个简单！”
    终于遇到了杨宝拿手的问题，他一拍大腿，道：“就是出厂价减去成本价，再扣除员工工资。”
    “哦？那仓库里的货呢？”
    “仓库……仓库……仓库里的货当然也算上，算在出厂价里。”
    “那仓库里的原材料呢？”
    “原材料……也算在成本价里，反正都是用来生产的。”
    “那……存在仓库里的原材料损耗怎么办？”
    “这……这……”
    杨宝挠了挠那没几根头发的脑门，上面已经沁出了汗水。
    “何总，我觉得财务工作，没有这么麻烦的吧？”
    何文涛再次笑笑。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怎么在公司里进行财务知识培训？”
    “培训？为什么要培训？公司不是要招主办会计和出纳吗？他们不应该都是专业的吗？”
    杨宝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没搞懂何文涛问的什么鬼问题。
    何文涛笑了。
    “杨先生，我们的面试就到这了，如果有消息，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通知你。”
    本来就是出于不打人脸的拒绝，杨宝却不干了。
    “何总，录不录取，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吗？为什么还要……”
    “哦，那就是没录取，抱歉了，杨先生。”
    杨宝脸色刷地一下变了，顿时阴沉无比。
    “何文涛，你耍我？”
    “耍你？委婉地拒绝，你不干，非要我明确消息，我给你明确消息了，你又觉得我耍你。”
    何文涛嗤笑一声，眼睛斜睥杨宝：“杨宝，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我……我在服装厂干了好几年的财务科长，我……”
    “是啊，可是你连最简单的财务问题都处理不了。我招的是财务副经理，未来的财务副总监，你觉得你行吗？”
    何文涛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按在宽大的老板桌上，俯视杨宝。
    感受到何文涛那强大的气场，杨宝心头猛跳。
    他慌忙站起。
    “行，何文涛，算你狠！我杨宝来你们这破公司，是看得起你。不要我，是你的损失！我们走着瞧！”
    说完，他迈步往外走去。
    边走，还骂骂咧咧地，什么公司肯定倒闭，什么有眼无珠，什么异想天开。
    直到来到前台，看到方远航，他脸色更难看。
    “看什么？方跛子，咱俩虽然不对付，但我劝你一句，这公司不适合你！”
    说完，他大踏步离去。
    他并不知道，他的背影，落在方远航和李晴晴的眼里，是多么的灰溜溜。
    李晴晴挥了挥小拳头，有些生气。
    哪有这么没素质的应聘者？
    “李小姐，不用在意他说的。”
    “嗯嗯，我没在意。就是他说话太难听了，还是什么厂财务科长呢！”
    李晴晴噘了噘嘴，又道：“方先生，您在这等一下，我去跟何总通报。”
    没一会，李晴晴回来了。
    “方先生，请跟我来。”
    “好的。”
    方远航跟在李晴晴身后，心里想着的，却是何文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厂里一直传说，何文涛是个年轻人，脾气很坏的年轻人。
    但是，从刚才一幕看，似乎并不尽然。
    如果脾气臭，从杨宝进何文涛办公司那一刹那，就该被赶出来了。
    可杨宝明明在何文涛办公室待了好几分钟。
    仇人见面，没直接掐架，也是古怪。
    怀着疑惑的心思，方远航终于走进了何文涛的办公室。
    “何总，您好，我是方远航，来应聘贵公司财务副经理一职。”
    方远航开口，不卑不亢，与杨宝相处的忍气吞声再不复存在。
    而他眼中，有着诧异。
    他以为，传说的年轻，该是三十出头的少壮派。
    可眼前的何文涛，怕不是只有二十四五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