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萧有种你杀了我!杀了我!”林隐如一只受伤的困兽发出一声声哀嚎。
青衣小厮举着烛火回来时,林隐已经失去意识,走近他能听到他口中偶尔发出的呻吟声。小厮按部就班拆下木桶盖,拔掉木桶侧边的底部一个塞子,等药水顺着孔洞流光。解开林隐的束缚,拎起一桶混着冰渣的冷水浇向昏迷的男子。
这种叫醒方式林隐并不陌生,他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在小厮的催促声中拖着疲惫虚弱的身子自我清洗。之后他被带进一间暗室,身上涂上不知名的药膏,最后赤身裸体四肢大开的悬吊在半空中。
暗室门关闭之时带走最后一丝亮光,看不见听不到使身体其他感官更加灵敏。
涂抹的药膏开始发挥作用,像是有人拿一把钝刀揭开痂割开伤。一整夜林隐睡睡醒醒极不安稳。
接下来几天,林隐就在药浴与暗室之间两点一线,每天过得浑浑噩噩,待他反应过来,他身上丑陋的伤疤好得差不多了,只余下一道道红痕。
这天,林隐泡完药浴后被带到一处偏房,等了一会儿一个人影也没有,几日没休息好身心俱疲的男子实在支撑不住,倒地而睡。接下来面临的折磨肯定不会少,他得养足精神。
于是小秋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进来时便看到的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奴趴在软榻上呼呼大睡。他放下药碗,扯住林隐的头发将人掼到地上。
林隐的额头碰的一下撞在桌腿,疼痛让他整个人瞬间清醒。见小秋带着轻蔑居高临下俯视他,心里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下奴见过公子。”此时林隐恢复乖巧奴隶的姿态,对小秋磕头跪安。
“不敢当,我还以为是哪位贵客睡在卧榻上。”小厮一脚踩在林隐脑袋上用力碾。
“下奴知错,请公子责罚。”林隐伏得更低。那时他太累根本不知道自己睡在哪里。
“如此没规矩的贱奴自然要罚。”小秋转了转眼珠,瞥见桌上的药,计上心来。他将药碗拿下来放在林隐面前,命令,“喝掉。”
“是。”林隐伸手去端药碗却被小秋喝止,他疑惑望向小秋,“下奴愚钝,请公子赐教。”
小秋慢斯条理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为了让你更明白自己不过是王府里养着的一条狗的身份,你得像狗一样舔着喝。当然,防止你用手,你把手伸出来扣在碗的两边。”
什么!不,他不会照做的。以往再怎么没尊严他都坚决认定自己还是一个人,终有一天他能逃出去,可如果现在听从了小秋的话,等于宣告他放弃成为人的资格。
林隐跪伏在地上任由小秋踢踹不为所动,哪怕被抓住头发摁在碗边也不张嘴。
“糟糕,都怪你你这贱奴误了时辰,再不给王夫掌刑王爷该生气了。”小秋突然放开林隐,急急往外走。
“等下。青……王夫他怎么了?”
“恃宠而骄惹怒王爷,王爷吩咐每日请五十家法直到王夫认错为止。”小秋在林隐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一抹奸计得逞地笑容,“说起来,王夫还是在见了你之后惹恼王爷的。”
难道青儿真的为他求情去了?说起来,他也是见青儿那日开始泡的药浴……林隐越来越坚定自己的想法。
“不跟你说了,王夫那里可还等着我呢。”小秋看出林隐的动摇,加了把火。
林隐怒道:“王夫是主你怎敢以下犯上?”
“我的主子是王爷。再说了,你现在不也以下犯上?”
“我……”被小秋摆一道,林隐已然失了分寸,“下奴知错。下奴可否替王夫受罚?”
“哼,代替王夫?你算什么东西!”关心则乱,小秋知道自己赌对了,“不过,若是让我高兴了,我可以考虑放放水。”
一时间再没人说话,攥紧的双拳逐渐松开,林隐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对小秋一叩首,然后靠近药碗。
“慢着。”小秋奸计得逞,心情大好,欺负人的心思更加活络,“适才让你喝你不喝,现在我要你求我。”
“求公子允许下奴……贱狗舔舐汤药。”男人在小秋眼神中改了称呼,忍受着屈辱叩首。
上位者却一点反应也不给。
“求公子允许贱狗舔舐汤药。”男人再叩首。
……
“求公子允许贱狗舔舐汤药。”男人三叩首。
……
“求公子允许贱狗舔舐汤药。”叩首。
小秋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接受林隐极尽卑微的请求与叩首。末了他蹲了下来,状似和蔼地摸摸林隐的头顶:“叫两声。”
男人只微微迟疑一瞬,张口:“汪汪。”
小秋变态的欲望得到满足,他端起地上的药碗,将药汁缓缓倒在地上,大发慈悲道:“舔吧。”
林隐机械地压低自己的身子,伸出舌头如狗一般舔舐地上苦涩的药汁。脑袋却被人再次狠狠摁在地上,原来那人不满他如今一言不发的乖顺,便逼着他边舔舐地上的东西边感谢欺辱他的人的赏赐。何其讽刺。
林隐舔完整碗药仍记得自己甘愿受辱的目的,他再次卑微请求小秋履行承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蠢货,王夫就算犯错也轮得到我们这些下人来教训。倒是你这奴隶这么好骗,几句话就真的把自己当狗。”小秋拍拍林隐的脸,“你挺有当狗的天赋,我看以后你就在王府里当一条狗吧。哈哈哈哈哈。”
“你!”林隐愤怒地运气内力向小秋袭去,腹内却是一阵绞痛,他一身内力怎么也聚不起来,只能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疼得满地打滚冷汗津津。
小秋心有余悸地躲开林隐,反应过来刚才林隐打算袭击他,气不打一出来。上前一步照着男人胸腹狠踹,发泄够了才仔细锁好门回去复命。
不知过了多久,腹痛才慢慢平息下去,肚脐边上却又疼又痒,他撩起衣物,看着本没了守宫砂的地方缓缓长出了一颗红点。
林隐一时惊惧,料想是那药让他平白无故长了守宫砂。可,到底要做什么?
林隐浑浑噩噩地躺在地上微微喘息,今日他经历的太多,身体已经超负荷已经没力气思考半分。
地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轻变重,一双黑色的锦绸靴子出现在他面前。
“师兄,好久不见,怎么睡在地上?”女子温润儒雅的声音绝不会让人想到她藏着一颗勃勃的野心。
林隐挣扎着从地上翻坐起来靠着身后的桌子,轻微喘息,嘲讽道:“晋王贵人事多,哪有时间见一个奴隶?”不欲与燕萧多绕弯子,直截了当道,“晋王有事还是直说了吧。”
“师兄就是师兄,性子依然那么爽快。”燕萧勾唇,毫不在意自己的意图被看出来,“本王记得师兄的琴艺不错,正好今晚王府有个聚会,本王想请师兄一同出席。”
把他当卖艺清倌了么?
“不去。”林隐闭眼,冷声拒绝。
“师兄还是想好了再回答。”燕萧也冷了脸。
“王爷果真贵人多忘事,您忘了我这一双手是谁废的?”林隐冷笑。
“本王记得,不过只要你的手指头还能动,你就得给本王去。”燕萧态度强硬,她俯下身靠近林隐耳边,“我记得师弟的琴艺也不错,不仅琴艺不错,舞艺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燕萧,你敢!”林隐暴喝,一掌直逼燕萧门面。
若是以前这么近的距离定能伤燕萧个七八分,但现在林隐只不过是被废武功的弱男子,那一掌打在燕萧身上也伤不了燕萧分毫。
燕萧根本没把林隐放在眼里,她游刃有余地擒住林隐挥过来的手,在卸下它的同时不忘回给林隐一巴掌。
林隐半边脸瞬间充血变红肿起,他侧躺在地,另一只完好的手抱着那只受伤的臂膀,对着燕萧怒目而视。
她怎么敢,怎么敢让青儿去做那种事?枉费青儿对她死心塌地。
“燕萧你卑鄙!你忘了我们说好的么?”林隐气得声音发颤,他恨不得咬死眼前的人。
“本王没记错的话,我们的交易是我娶刑青儿,你为奴为仆替我办事直到你想出百莲翎在哪里为止。”燕萧恶意地踢着林隐脱臼的臂膀,看他疼得冷汗直流,口中轻巧地说出残忍的话语,“可是到目前为止,本王的承诺已经兑现了,师兄你该做的事却一件也没完成。既然师兄你不愿意遵守诺言,就别怪本王出尔反尔。”
燕萧说完不再理会林隐,转身就走。
“我答应。”
燕萧脚步一顿,挂上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师兄说什么?本王没听清。”
“我说我答应你,今晚的宴会。”林隐咬牙。
“这就对了嘛,师兄要是痛快点答应,也不会受这般苦。”燕萧返回去帮林隐把手复位,还摸了摸他微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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