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闻言神色也一下子郑重了起来，当即翻了一下柜台里的账目，然后才抬起头来重新看向陆玄。
    “我们参林堂库房之中的确存有乌鹿草一百三十斤，不过有一大半最多半年就要失去药力了，陆少你真打算全要了？”
    学徒一脸怀疑地看向陆玄。
    他话已经说得很直了，参林堂这批乌鹿草，大概明年开春之后就是要被处理掉的。
    其实不止是他们参林堂，大多数药堂跟药材贩子也都是这么做的，这些日常很难用到的药材，大多数只备个百来斤，然后放在库房中卖个几年，等药力损耗的差不多了，要么喂猪，要么到河里。
    “我……”
    “小林，人家客人要买，你尽管卖便是，哪来的那么多啰嗦话？”
    陆玄刚要回答，一直在旁边悄悄听着的掌柜的，忽然一把接过话来，快步走到陆玄面前。
    “陆少，咱们都是懂行的，乌鹿草这种药材多数都是存货，所以价钱上我也不会要太高，十斤乌鹿草一两银子这个价格你看怎么样？”
    参林堂的掌柜笑眯眯地看着陆玄。
    “行啊，我这就给掌柜的你拿银子。”
    陆玄一口答应道。
    这掌柜就要比那小学徒奸猾许多，明显就是在让陆玄帮忙清理过期库存。
    不过陆玄并不介意，要知道如果按照正常的价格卖，一两银子最多买六斤乌鹿草，更何况他很清楚，再等十天半个月，乌鹿草的价格绝对要暴涨。
    “陆少，您慢走，那些乌鹿草我等会就让人送到你府上去！”
    不一会，两方的交易便完成了，参林堂掌柜的笑眯眯地望着陆玄离开的背影挥手道别。
    “掌柜的，这陆玄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买那么多到了明年就会变成废草的乌鹿草做什么？”
    一旁姓林的学徒，依旧是一脸的困惑。
    “你管他傻不傻，有钱赚不就行了？一箩筐‘猪草’换十几两雪花白银，他不香吗？”
    掌柜的把玩着银锭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
    再说陆玄。
    离开参林堂之后，他继续在这百草街各大药堂扫货，只一上午的时间便将各大药堂的乌鹿草扫了个干干净净。
    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任何阻力。
    这也很好理解，乌鹿草这种除了晒制起来有些麻烦外，谈不上任何珍贵可言的药草，哪家药堂会将它们捂在手里？
    不是所有人都像陆玄那般知道未来的情形。
    而几乎所有掌柜的，都在陆玄付完钱走后，对他给出了一个评价——“败家子！”
    “笑吧、笑吧，你们都使劲地笑吧，再过几天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陆玄赶着马车走在街道上，感受着四周店铺内投来的那一道道嬉笑目光，心中喃喃自语了一句。
    ……
    这天下午。
    陆家门口。
    阿……嚏！
    正安排着伙计将一袋袋药材搬到院子里的陆玄，忽然打了个长长的喷嚏。
    “这是谁在背地里说完坏话？”
    他有些纳闷地揉了揉鼻子。
    “陆少爷，货物全都放进院子里了，您清点一下。”
    一名搬货的伙计来到陆玄面前。
    “不用点了，你们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陆玄将几量散碎银子放在那伙计手上。
    这些伙计跟马车都是他临时雇来的。
    “谢谢陆少爷。”
    几名卖苦力的伙计感恩戴德地赶着马车走了。
    ……
    进到院子里。
    看着这些堆放在院内牛棚中的乌鹿草，陆玄心中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满足感。
    经过陆玄粗略的计算，只是这一上午的时间，他就已经收了大概五百斤的乌鹿草。
    并且有不少药材贩子，在听说他连药力只剩半年的乌鹿草都收之后，表示他可以从附近城镇调来更多的乌鹿草。
    陆玄自然是来者不拒。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差错，因为药王宗这次的丹方泄露事件，这些乌鹿草至少可以卖出五六倍的价格。
    至于未来会不会改变，至少从上次白雨柔的事情上来看，在这些大的事情上，历史并没有改变。
    “还剩下不少银子，争取在那个消息被放出之前，再多收几批乌鹿草，另外如果有剩的，还可以再收点别的。”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朝堂屋走去。
    不过走着走着，他便只觉得有些不对劲——萍儿呢？
    以往的时候，只要他到家，萍儿便立刻会迎上来，现在他都在院子里待了快一盏茶的功夫了，结果还没见到萍儿出来。
    “萍儿？”
    他一边喊了一声，一边快步走进堂屋。
    结果萍儿依旧没有回应。
    就在陆玄准备去萍儿卧房里寻找时，他忽然在堂屋中央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张纸条，一张被一柄匕首钉死在桌上的纸条。
    陆玄拿起纸条一看，只见那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人在我手中，想她活命，来高丘府上。”
    落款——“高贺。”
    “高丘府？高贺？”
    陆玄看着这个名字思忖了片刻，随后一段记忆猛地涌上心头，跟着他皱眉喃喃道：
    “这莫非就是高丘那个传说中的弟弟高丘？”
    高丘确有一个弟弟，但两人平日里关系并不好，甚至这高贺还因为不齿高丘的行径，好几年前就去了烈阳城，据说是在帮一个镖局干活。
    也因为两人关系实在是太差，所以陆玄并没有在看到这个名字之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这是要替找我替他哥哥报仇？”
    陆玄不禁皱起了眉。
    白家的太平令，能替他们大家挡下大部分麻烦，但不可能挡得住像高贺这种替兄报仇的人。
    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陆玄便收起了那张纸条。
    他起身去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拿出了千钧剑，再拿上那瓶小还丹，然后就背着剑匣朝院外走去。
    不管这高贺想做什么，他都绝不会对萍儿见死不救。
    ……
    入夜后。
    高丘府门口。
    “陆少爷，据我所知，这高丘府已经许久没人住了，你确定那高贺在里面？”
    一名老者双手操在袖中，一脸疑惑地看向陆玄。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白家福寿堂的老掌柜。
    白沐春给了陆玄太平令之后，这老掌柜也成了陆玄与白家之间的联络人，而他也同样是一名一品斗师。
    “他约的地点就是这里。”
    陆玄点了点头。
    这次把老掌柜叫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的他可不是从前那个只有一腔热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