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林导你动作再大些！对对！漂亮！”
    “cut！过了！道具赶快清场，准备下一场戏！演员速度补妆！”
    翌日，屏岩山下，随着喊声，场中某个全身黑毛的身影便颤巍巍的走到场边，刚摘下头套，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个工作人员便“呼啦”一下围了上去。
    “林导辛苦了，快喝口水！”
    “风扇呢？那边儿快把风扇拿过来，让林导凉快一会儿！”
    “林导，您刚才那两个动作真是绝了，要不是在现场，我都以为那是真野人！”
    “林导，您以前是不是练过武啊？”
    众人一时间七嘴八舌，看似在询问，却又不给林挣回话的机会。眼见这边乌央央的吵个没完，在旁边喝水休息的白云峰便挥手呵斥：
    “都起开这里！林导穿着这么厚的戏服，本来就热，你们还围着！走开走开！”
    “对对，散了散了！没听见导演叫呢？”
    唐天宇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待人群退开，却是自己又凑了过去，嘿声笑道：“看不来啊林哥，你还有这两下子！刚才那几下，可把咱都给镇住了啊！”
    “是啊是啊！”
    一旁的白云峰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叹道：“林导，您这演技是怎么练的？我们以前在表演系的时候也演过动物，可和您这一比，当真是满地找牙啊！”
    “哈哈！”
    搞怪似的话，让周围几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某当事人却是笑不出来。
    昨天那场“人猿实战教学”整整延续了近二百里，到了后面，伍翀连骂街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生金灵根的野兽普遍都皮糙肉厚，食铁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往常连金丹修士都不愿招惹这种没有灵智却格外难缠的家伙，昨日却有两个傻子主动上门挑衅。
    林挣开始只想着近距离感受一下“猿人”的真正模样，哪里能想到那玩意儿会那么大？
    伍翀被揍的遍地鳞伤，回去时足足肿了一圈。而他本体的大腿到现在都还是麻的，动一下都疼。要不是他每每用昆仑镜把小伙伴拖回去挡刀，估计骨头都要被那“铁猴子”给敲碎掉。
    这哪里是去练演技的？明明是考验友谊去了！
    当然了，头一次被人夸，总要表现的谦虚一些。
    彼时后者闻言摇头，却是哼道：“你这就吹过了啊！刚才你那动作表现，可不像是找牙的样子！”
    “哈哈！”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热闹的气氛与此前判若两样。
    唐天宇很是欣慰眼前的景象，倒也难得摆出个笑脸：“是啊，云峰今天发挥不错，刚才童辉还在说呢！”
    “我那哪是演的，明明是被林导给吓的……”
    白云峰乐得回捧，可不待继续说，一阵香风扑面，一身皮衣装扮的周小米已是小跑过来，把小手凑到林挣脸前嗔怪道：“你瞧！我都被你吓出汗了！你得赔我精神损失！”
    “哪有那么夸张！你这就是热的！”
    林挣抬起一只毛乎乎的大爪子就拍了过去，而后的连声娇嗔引得周围的群演频频侧目。
    白云峰和唐天宇对视了一眼，笑着交换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起身退开。尤其后者，失笑之余，又忍不住暗嘲。
    剧组中男女演员私下暧昧一些，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何况这半月来，组里只要不是瞎子的，都能看出周小米对林挣有那意思。
    导演功底强，为人帅气谦虚，会演戏，又和制片人关系匪浅。这样的人在影视圈里就如同花粉，天然就招蜂引蝶。
    可惜林挣这颗花粉沉了些，咋撩都不动弹。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相比八卦，唐天宇想的却是林挣无意间展露出来的东西。
    比如演技，再比如前阵子被炒上淘客热门的那几段视频。
    视频爆火的当天，他这里的电话差点被打爆了。
    好多业内同行旁敲侧击的问他，林挣发布的是不是他们新戏的片花。更有甚者，还找到了他老板的头上，直问还缺不缺投资。只要成片的特效能达到视频中一半的水平，投资上不封顶。搞的他老板大半夜的打电话询问，还以为他暗地里又搞了啥新项目。
    即便是猜到这几段视频的特效水平不一般，他仍是被这阵势给吓到了，连怎么答复的都回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上不封顶”这四个字。
    他问过林挣了，后者言说这视频是他之前和几个“汉服爱好者”拍着玩的。恰好他又认识个特效发烧友，嗯，免费帮他加工了一下。
    神特么发烧友！
    这种鬼话糊弄一下粉丝还成，落在唐天宇的耳朵里，便是这货怕他挖墙脚，不肯说实话。
    “哼，哥是那种人吗！”
    后者很是不服，连带的是越发旺盛的好奇心。
    林挣越是这般藏着掖着，他就越想知道这货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或者，找个别的方法试探一下？”
    回头瞥了一眼正在那边和某人“打情骂俏”的毛绒身影，视线又扫过坐在化妆棚里皱眉看着两人的徐婷，前者计上心来。
    “小董，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招手把还在反复看回放的董辉拉到一旁，唐天宇低声交待道：“片头那组特效镜头，你不是一直吃不准要怎么拍么？不如这样，你去找林导……吧啦吧啦~”
    林挣要是知道，唐天宇这般大费周章，就只为挖出他背后的“特效团队”，准会哭笑不得。
    天地良心，他编出个“特效发烧友”来，为的就是表明自由人的身份，好方便和这货拉拢合作的。结果假实在遇上真城府，愣是谁也没明白谁。
    而现在再加上董辉这个真实在的人，就更乱了。
    傍晚，因为拍摄顺利得以提前回到酒店的林挣，不等摆好摄像头“下班”，就被随后找上门来的董辉给堵在了房间里。
    而后待过不久，走廊里却传出了两人的争吵声：
    “不行！我不同意你的方案！你这样一改，我要展现的美感就没了！”
    “卧槽？一个人兽对战场景，要什么美感？我们拍的是现实题材，首先要尊重逻辑嘛！”
    “什么现实，那是梦境！梦境都是夸张的！”
    “可梦里展现的是角色的回忆！既然是回忆，就不能胡编乱造！”
    林挣本着“为艺术负责任”的态度，说话掷地有声。也幸好这具分身喷不出吐沫星子，不然董辉此刻的脸肯定是湿的。
    理由很简单。
    董辉所谓展现美的方式，是要用特效做出徐婷和一头黑豹在地下斗兽场对战的场景。展露身材的紧身皮衣搭配流畅线条的猫科生物，构成美女与野兽、嗜血与柔美的视觉反差。
    可这些在林挣眼里统统都绕不开一条：黑豹是濒临灭绝的珍稀物种，价值堪比黄金。幕后黑手除非是脑子坏了，才会把这玩意儿放进斗兽场。拿去卖钱它不香？
    所以他的意见，干脆把黑豹换成大型獒犬。
    按照剧情的推动来看，徐婷饰演的三姐妹最后与胡天凯饰演的生物学家反目，其核心冲突就是因为后者要把抓到的野人卖到地下斗兽场牟利。而三姐妹恨极了斗兽场的幕后黑手，自然不惜代价的阻止。
    以结局为前提反推，前期的铺垫在林挣看来便只需凸显斗兽场内的凶险与残忍，而非董辉口中的所谓“美感”。用獒犬代替黑豹，顺理成章。
    毕竟獒犬那堪比狮子的身形，凶残全都写在脸上，视觉冲击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而更重要的是，一旦采用獒犬，他们就用不着做特效了，完全可以借条狗来实拍嘛。
    既经济，又实惠。
    然而这建议才一出口，董辉就急了。
    两人这般争吵，谁也说不服谁。待过不久，闻讯赶来“拉架”的唐天宇待问明原因后，顿时一阵无力。
    好嘛，本打算让林挣接手来做这组特效，可他倒好，直接把特效给做没了。
    “要不，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仍旧揣着心思的小唐把两人拉到里间，盘算着措辞道：“既然你们俩的想法都有各自的理由，那不如就各拍一场。到时看过成片效果，再做决定！”
    “各拍一场？”
    不等董辉说话，同样揣着心思的林挣便眉毛一挑，意有所指道：“我这边好说，可董导那组镜头，光是特效就足有两分钟，成本负担可不小哦！”
    “唔，成本……这倒是个问题！”
    唐天宇闻言皱起眉头，好似纠结一般。
    可还不等他借故把话头引到那位“特效发烧友”上，却见林挣已是抢先开口，笑眯眯道：“咳，唐总，我有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