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布。
萨尔纳斯城废墟。
在千年前,这里原本有着一座宏伟的城市,人类与神话生物并存的时代,在这个世界上是难以想象的。
不过,这种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人类发现弱小的图姆哈人除了每年都会向某位神灵祭祀以外,似乎和人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甚至在某些方面,这些弱小的两栖生物还不如人类。
于是某一天,屠杀开始了。
早有预谋的人类很快摧毁了图姆哈人的文明,他们将这支两栖种族从湖底赶了出来,进行残酷的屠杀,连一个幼崽也不放过,彻底灭绝了图姆哈人。
这是种族间的斗争,无关善恶。
不过,随着图姆哈人消散,伯克鲁格在无法感受到祭祀后,祂的力量从湖底透出,毁灭了萨尔纳斯。
如今,这里只剩下一些被分化的残垣断壁,向世人讲述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事。
五只拜亚基从天空落下。
布鲁斯很熟练的跳下拜亚基的后背,拍了拍这只面容恐怖的生物头颅。
“不错,你这家伙比夜魇听话,不愧是星际旅行的必备用品。”
他扭头看向史密斯,伸手比出一个“ok”的手势。
史密斯点点头,抬手凝出一道他不常用的古代魔法。
“剥夺。”
伴随着咒文出现,五指拜亚基瞬间发出痛苦的哀嚎。
它们想要挣扎,可专门针对它们的束缚术牢牢控制住它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最后化作一地残渣,被风吹散。
“这玩意儿挺环保的,用完之后还无污染,不错,不错。”
布鲁斯很喜欢拜亚基,不仅飞得快,而且不像夏塔克鸟一样喜欢把人带去阿撒托斯那里。
安全环保无污染,他要给拜亚基打个五星好评。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不需要唐吉坷德带路,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爱丽丝,都已经感觉到。
在远处湖泊的下方,有着极其明显的魔力波动。
“布鲁斯?”史密斯转过头,经过之前在克雷德丛林后,他决定再次问问布鲁斯的感受。
后者闭上眼,假装感应了一番,眉头时不时皱起又松开,脸上的表情疯狂变化。
短短几秒钟,演绎出了疑惑,不解,思索,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等等,简直不亚于一场家庭情景喜剧。
“怎么样?”
望着众人一脸期待的目光。
布鲁斯摸着下巴淡淡道:
“我没感觉到旧日支配者的气息,恐怕那个大家伙还在睡觉。”
史密斯点点头,这也符合他的预料,无论伯克鲁格有什么计划,爱丽丝身上的复数旧日支配者气息代表着什么。
到底是现在群星尚未归位,宇宙中不存在旧日支配者生活的环境。
伯克鲁格想要透出力量都已经很困难了,不太可能在他们的计划完成前,能够苏醒。
就在这时。
史密斯突然展开双手,强有力的风元素化作风浪将布鲁斯几人瞬间拉上高空。
地面塌陷。
一只巨大的鬣蜥钻了出来,碧绿的竖瞳死死盯着高空上的六人。
“人类,你们非要赶尽杀绝吗!”
这是一只图姆哈人,只是他的形态更为接近旧日支配者伯克鲁格,而不像普通图哈姆人一副两栖生物的样子。
巨大的鬣蜥钻出地面,他的背脊上黑色的粗糙毛发竖起,像是一个个倒刺。
史密斯操控着风元素,六人缓缓落在远处,除了爱丽丝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外,包括唐吉坷德在内的所有人,脸色压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赶尽杀绝?
布鲁斯脸抽了抽,他差点笑出声来。
此刻他很想看着那只鬣蜥问一句。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人类天生和旧日支配者是敌对的关系,文明经受不了旧日支配者的折腾,而从始至终渴望唤醒他们族神的图姆哈人。
无论是对幻梦境的人类还是地球的人类而言,都是毫无疑问的死敌。
这也是为什么,在当初和图姆哈人共存的几千年前,最后人类依旧选择屠杀他们。
这是种族存亡的抉择。
“赶尽杀绝?”史密斯毫不避讳地点点头。
“不错,如果有机会,这次我们会将你们图姆哈人再度赶尽杀绝的。”
没有多余的废话。
雷枪直接出现在史密斯手中。
这只鬣蜥的出现其实已经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伯克鲁格现在不容许别人打扰。
否则这些提前收到情报的图姆哈人,早可以先行离开。
“轰——”
史密斯根本不给鬣蜥废话的机会,被昆汀摆了一手,到现在史密斯还没缓过劲来。
待现在看见面前和昆汀形态相似的巨大鬣蜥,之前对前者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史密斯一并加在了面前的鬣蜥身上。
“人类,你们该死!”
雷枪落到空处,恐怖的异化风元素瞬间将地面轰出一个大坑。
雷霆顺着大地绵延,所到之处无论是青草还泥土统统失去生机。
“吼——”
鬣蜥仰头怒吼,很快,远处的湖泊出现波澜。
一个个图姆哈人从湖水中钻了出来,他们有的拿着鱼叉,有的甚至光着身子,捍卫不死地朝史密斯六人冲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有点像是反派?”奥古斯都走上前和泽维尔并肩,随口吐槽了一句。
“如果你觉得自己下不了手,可以在后方观看,不过我会对你是否遵守调查员守则的精神产生怀疑。”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奥古斯都眼睛微微眯起,一抹鲜红在他瞳孔深处扩散。
“并没有,只是建议你会校后,让杰克校董给你做一次精神分析。”
泽维尔双手握住圣剑,下一刻他直接扛着巨剑迎着图姆哈人冲了上去。
浑身上下出现炼金矩阵,尤其是四肢,泽维尔瞳孔眯成一条缝。
下一刻,他右脚猛踏地面,三朵音障云带着呼啸的尖锐爆鸣向着四周散开,他的速度瞬间突破音障。
圣剑挥动,古老的月光覆盖在剑身,在泽维尔意志和魔力的灌注下。
魔法剑刃暴涨,一把百米的大剑出现在他掌心。
“喝!”
巨刃在泽维尔手中轻如鸿毛,锋利迅捷的剑身旋转一周,华丽月光的残影好似一道美丽的星环。
不过对于图姆哈人而言。
这并不美丽。
呲啦——
肌肉割裂,骨头破碎的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
“别看。”布鲁斯伸手挡在小女孩眼前,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说,种族的大战太过残酷。
泽维尔完全是冲着斩草除根去的。
圆弧月光下,断臂残肢横飞,鲜红的血液几乎将整个草地染成修罗地狱。
“喂,你这样太残暴了。泽维尔,你到底是不是贵族?”
泽维尔闻言皱眉,他回过头,只见奥古斯都正手持一尊巨大的弩炮。
“要这样,才优雅。”
王之号炮!
震耳的弓弦齐震,仿佛有一整只军队拉开劲弩。
恐怖的音浪将草皮掀起,原本脸上带着疯狂的图姆哈人停下了冲锋的脚步。
他们抬起头。
只看见无数光点从远处上升,美的仿佛除夕的烟花。
然而,当光点开始从天际降落,每一个光点映入他们眼瞳,散发着毁灭的气息时。
一切都晚了。
剧烈的爆炸将整个湖边草地覆盖,泽维尔将圣剑重新背在身后,若有所思。
他是否也需要一件,大面积攻击的炼金武器?
“人类,你们不得好死!等吾主复苏,你们全都要被毁灭在无尽的碧涛内!”
鬣蜥彻底红了眼,他看着在图姆哈人群中乱杀的泽维尔二人,只觉得心脏绞痛。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相信人类?
鬣蜥脑中浮现出一个白胡子老巫师的身影。
就是那个叫昆汀的该死人类哄骗了他们。
在主的面前许下诺言,称能让主提前苏醒,回归真实宇宙。
可现在,非但主的复苏没有半点儿迹象,他还把人类给引了过来!
“这些话,你到地下再去说罢。”史密斯不咸不淡道,他手中凝聚出雷枪。
一脚踩在被雷霆劈的焦黑的鬣蜥背部,恐怖的太阳雷枪直接洞穿了鬣蜥的胸膛。
“咳咳咳……人类。”
生机在鬣蜥体内快速消散,他看向史密斯,眼中闪过浓郁的恨意。
“这一切都是一个叫昆汀的巫师造成的,他才是罪魁祸首!”
鬣蜥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昆汀,你害我们图哈姆全族,你也别想活下来!
“昆汀?”史密斯掌中出现一层薄薄的水幕,倒映出昆汀尚未变成大蜥蜴的模样。
“你说的是他吗?”
“你们……”鬣蜥竖瞳微缩,难道说。
“昆汀已经死了,你如果想要报复他,可以去下面找他。”
话音未落,雷霆在鬣蜥体内肆虐,眨眼间,只在地上留下一具焦黑的尸体。
远处光炮掀起的爆炸已然停歇,只留下满地的残破遗骸。
连杀带埋,非常优雅。
“走,我们进去湖里看看。”
史密斯几人来到湖边,他转头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你和唐吉坷德和爱丽丝就在上面待着,湖下的情况没有确定,你就暂时别下来。”
“老师,我没问题的。”布鲁斯抬手凝聚出一把小心雷枪。
“一些基本的魔法有理性药剂的帮助,我施展起来,问题不大。”
基本的魔法?
唐吉坷德和泽维尔几乎同时转过头去,他们看着布鲁斯。
这家伙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害臊吗?
爱丽丝则鼓起两腮,冲着布鲁斯伸手捂住鼻子。
童话故事里,说谎鼻子是会变长的。
“可是……”见史密斯还在犹豫,布鲁斯干脆了当道:
“我觉得面对旧日支配者沉睡的地域,我的灵感还是很有用的。”
听到这儿,史密斯迟疑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那你注意安全,有问题我会立马送你离开的。”
“放心老师,我绝对不会擅自行事!”
看着用力点头的布鲁斯,史密斯摸了摸自己不算多的胡须。
他总觉得,这一幕自己好像在那儿见过。
湖水冰冷。
一层无形的元素防护层将四人包裹。
奥古斯都被安排在岸上看护爱丽丝,毕竟后者和旧日支配者的苏醒有关。
要是贸然把爱丽丝带下来,谁知道会不会正中伯克鲁格的下怀,让祂在成眠中苏醒。
“按照壁画的提示,伯克鲁格应该在湖底,我们再往下一些。”
保护罩带着四人徐徐沉入深不见底的湖泊,头顶的微光已经看不见了。
泽维尔抬手聚出一个光团,照亮了周身百米的空间。
向下,向下。
继续向下。
史密斯的手不由地握紧,如果说什么还能让这位禁忌巫师紧张。
旧日支配者,绝对名列前茅。
然而,就在已经已经下降数百米。
突然,空无一物的湖底出现在光团照明的范围。
空旷的砂石堆积,只有一些甲壳生物在湖底移动。
别说旧日支配者了,连一个神话生物也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伯克鲁格已经离开了?”
莫名的想法冲上史密斯头顶,但瞬间又被他给否决了。
不可能,如果伯克鲁格离开了,那图姆哈人完全没有死战的必要,它们大可以跟着自己的族神一起离开,恐怕此刻幻梦境已经出现大面积的天灾了。
回忆起脑中这些年,学校对旧日支配者的研究。
这些来自古老过去的存在,因为此刻的宇宙还没有祂们存在的条件,进而大部分处于沉睡,需要等待群星归位,祂们才会从长眠中苏醒。
所以,旧日支配者是无法在现在的宇宙生存的。
想起地球西太平洋底的那个庞然大物,学校不止一次出动过科考潜艇和声呐进行探索。
可结果都是无。
仿佛拉莱耶只是一个传说。
如今看到面前空无一物的湖底,史密斯好像抓到了什么灵感。
“老师,你说旧日支配者所处的空间,会不会与我们的现实世界不是一个。”
布鲁斯的嗓音突然在史密斯耳边响起。
“我觉得只有这样,那些旧日才有可能沉睡上亿年而无人发现。”
“异维度?”史密斯眼神闪烁。
泽维尔直接拔出了剑,他已经知道布鲁斯的“真实实力”至少是大巫师顶尖水准,说不定他感觉到了什么。
史密斯侧开身位,泽维尔直接进入湖水。
他闭上眼,五感彻底关闭,想要找寻异空间,唯有依靠灵感。
在哪里?
他的身体在水中漂浮,捕捉着灵感一瞬间的预兆。
突然,一股莫名的波动涌上泽维尔的心头。
他猛地抬起圣剑,月光划破空间。
破碎的次元障被打开,呼啸着空间裂缝中混乱的时空。
失败了。
“我来试试。”
史密斯也走出屏障,只留下布鲁斯和唐吉坷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把雷枪在史密斯掌中成型,他与泽维尔做出了相同的判断,动用灵感来捕捉旧日可能存在的痕迹。
半饷后。
轰隆——
雷霆照亮湖底,大量湖水被高温蒸发。
然而,劈开的次元壁内依旧是无尽的时空乱流。
泽维尔和史密斯对视一眼,开始在湖底漫游。
很快。
挥剑产生的震动,与雷霆乍响,高温蒸发湖水产生的爆炸差点弄出一场小型地震。
然而,无论史密斯和泽维尔他们如何破开空间。
面对他们的始终只有无尽的时空乱流。
“10081次。”
泽维尔双目猛地睁开,他似乎抓到了什么,再度劈下圣剑。
这个动作他已经炉火纯青了,然而空间破开。
一如既往的时空乱流出现在他们眼前。
史密斯喘了口气,他没有泽维尔那样独特的炼金武器,只能依靠灵感找到次元壁的位置,用魔法加以粉碎。
消耗的精力比泽维尔多了无数倍。
可他们依旧没有丝毫收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史密斯目光闪烁。
他已经看出来了,如果没有准确的空间定位,无论他和泽维尔破开空间多少次。
永远也找不到旧日的所在。
他突然扭头看向唐吉坷德。
“你知道离这里最近的食尸鬼巢穴在哪儿吗?”
“食尸鬼巢穴?”唐吉坷德闻言一愣,他看向带着泽维尔一起回到屏障内的史密斯。
“巫师大人,您找食尸鬼的巢穴做什么?”
我们不是再寻找旧日的沉睡地吗?
唐吉坷德不明白这和食尸鬼巢穴有什么联系?
但他看见史密斯并没有和他解释的意图,也不再多问,只是摇摇头。
“抱歉,巫师阁下,食尸鬼一般不会在地表活动,他们都处在地下的城市、洞窟内,想找到他们很困难。”
一向沉默寡言的泽维尔突然看向史密斯,低声道:
“教授,你是打算回学校找乔治校长吗?”
“对。”史密斯点头承认,他们需要一个掌握时空知识的人
“可是,如果我们现在离开,把爱丽丝他们留在这里,我害怕出现意外。
“教授你别忘记,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遇见过恐怖猎手的袭击,那可是奈亚的仆从。”
史密斯沉默了,幻梦境的人是不允许前往现实世界的。
如果在他们离开的时候,爱丽丝被抓,那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泽维尔,可是如果我们继续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双方陷入僵局,就在这时。
“唔,老师,要不你们试试向这位旧日支配者献祭,说不定可以通过祂传递的意识,找到祂。”
听见布鲁斯的建议,史密斯苦笑不得道。
“布鲁斯,献祭哪里是这么容易的,而且就算伯克鲁格回应你,那种缥缈的意识,怎么可能捕捉的到。”
他摇摇头,虽然自己学生的想法很好,但这种问题根本不具备操作性。
“是吗,我试试。”布鲁斯突然扭头看向泽维尔。
“学长,帮我拿两只蜥蜴人过来,我有用。”
泽维尔没有回答,干脆利落的冲入湖底,抓起几只刚才被他斩杀,掉入湖中的图姆哈人。
看着自己学生的举动,史密斯摇了摇头,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算了,由得他去折腾。
从泽维尔手中接过两只图姆哈人,布鲁斯冲着后者眨眨眼,泽维尔一愣。
还真有办法?
布鲁斯没有理会,他抓着两只图姆哈人的尸体,开始装模作样的用魔法构建阵纹。
史密斯看了眼,心底叹了口气,继续回过头去,布鲁斯画的就是一个普通的祭祀法阵,凭这玩意儿能联络到旧日?
果然,年轻人还是冲劲儿足啊。
算了,就先由着他试试吧。
“伯克鲁格。”
在所有人感知不到的高纬度,史密斯的真身俯瞰着世界。
在他眼中,伯克鲁格的藏身地无所遁形。
“伯克鲁格。”这是旧神的话语,准确地念出了这位旧日支配者的名号。
看着嗜睡的大蜥蜴,布鲁斯瘪瘪嘴,深吸一口气。
“伯克鲁格,你妈,你爸,你儿子都死了。”
“你又成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