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长安远去的身影。
扶凤阁里晚起的男女老少们开始热议起来。
“长安城里,怕是又要多上一段佳话了。”
“一夜之间,三首传世佳作啊!这世间,还有何人能比?”
“诸位,咱们可不要忘了,人家三首诗,全都未曾作完……”
“半首!半首便这般风流尽显,某羞愧不已啊!”
“不知你们可还记得昨夜后来发生的事情?”
“那李半首,可是在右相府叫门,还被召见了,最后更是全须全影的走了出来。”
“某记得,这李半首言辞振振要求见右相。现在想来,当时必定是右相召见了他吧!”
“等得右相召见,做出叫门这等事情,最后还能全身而退,看来李半首很受右相看重……”
“情场肆意风流,官场平步青云。做人能做到李半首这等地步,大抵是不枉来这人世间一遭了!”
“……”
无数人的,对已经远去的李长安,抒发着心中的羡慕。
但有人羡慕,也有人不满。
“不过是个谄媚于上的人而已!”
“那李林甫,又何曾是个好人?”
“李长安昨夜那般做派,不过是为了吸引李林甫的注意而已,旁门左道!”
“……”
这帮人,很显然是对李林甫不满的,对去投靠李林甫的李长安同样不满。
加之,李长安又能接连作出三首可传世的佳作。
这些人便越发的不满起来。
“有本事,你也去向圣人讨个宰相当当?”
“还是说你们也写出半首……不!半句,半句李半首那等诗篇来!”
冲突一下子就生了起来。
方才还在泛着酸水的几个人,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要是能和圣人讨来宰相当,他们现在会在这里?
要是能做出半句李长安那等水平的诗篇,他们会醋意大发?
一时间,双方几乎就要进化到上演全武行的地步。
……
而已经远离扶凤阁的李长安。
却是突然有些发蒙。
他正站在平康坊东西内街的最西边。
眼前不远处,就是平康坊的西坊门。
可是,李长安突然发现,自己在这茫茫的长安城中,并没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这就很尴尬了……”
李长安小声的念道着。
他悄悄的回过头,看向平康坊东北方向。
“要不要回去?”
回扶凤阁。
想了想,李长安赶忙摇头。
扶凤阁乃是是非之地。
女人只会耽误自己拔刀的速度,影响自己复仇的大业!
“或许可以去崇仁坊租一间屋子住?”
想了想,李长安准备去就在平康坊北边的崇仁坊。
崇仁坊多旅舍,每年里云集长安准备科举的读书人,大多数都是聚在这里的。
加上崇仁坊里,北门东边有宝刹寺、东南隅有元真观,时常就有朝中达官贵人及女眷过来上香金百。
所以,很多时候,崇仁坊是要比平康坊更加的热闹。
怀里有昨天东市那边好客的商人给赠与的银两,又有昨夜李林甫给的钱,足够李长安在崇仁坊找一处不错的旅舍酒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想来那个时候,李林甫也必定已经打消了对自己的最后一丝猜忌了。
“来人!给某那匹黑将军牵过来!”
“给南衙的人传话,今天某还要他们输的底朝天!”
“……”
“若不是实在无趣,某是不愿陪他们赌钱!”
“……”
刚刚提起脚步的李长安,就被身后的一阵嘈杂如同干鸭嗓子的声音给吸引了。
目下在长安城中无事。
李长安所幸起了看热闹的心思,从怀里掏出几枚开元通报,扔到街边上一个粟特人开的麻饼摊子上,自取了一块麻饼就啃了起来。
最后挑了个避阴的好位置后,李长安这才搜寻起嘈杂声发出的地方。
没多久,李长安就见到李林甫他家的后门又开了。
门外头,一名估摸和他差不多大,却是锦衣玉带,光彩照人的年轻人。
这人正手叉着腰,仰着头朝着后门里头不停的呵斥着。
李林甫的儿子?
一瞬间,有关于李林甫有二十多个儿子的事情,从李长安的脑中闪过。
然后回想起刚刚这人提及的,要让人给南衙的人传话,今天要让南衙的人输个底朝天。
李长安不由的就笑了起来。
如果这人当真是李林甫的儿子,如今南衙的那帮庸才,敢赢钱才怪。
现在就让人去传话,不过是要南衙的那些人提前准备好贿赂的赌资而已。
李林甫竟然生了这么个……
看着那年轻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李长安一时间竟然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
想了想,李长安的目光逐渐发生了变化,开始变得有些耐人寻味,意味深长。
他紧紧的盯着李林甫家后门的年轻人,开始囫囵吞枣的将一整张麻饼吃进肚子里。
而后,李长安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袍子。
“在下李长安,见过小郎君。”
李长安目标分明,直接走到那还在叫嚣着的年轻人身边,叉手作揖,自报家门。
年轻人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惊扰,不满的皱起眉头转过脸来。
一张被声色犬马熏陶的脸庞,就暴露在了李长安眼前。
年轻人皱着眉,不解的斥责道:“哪里来的乞索儿,快滚!”
一旁年轻人的几条走狗,也已经围了过来,目光不善的盯着李长安。
这人当真是个憨货。
李长安心中轻笑,再次自述:“卑职安西李长安,今日一见小郎君,风采不凡,斗胆近前。”
“都是什么玩意……”年轻人话音刚起,然后又迅速的闭上嘴,看向李长安:“你叫李长安?”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卑职便是李长安。”
年轻人脸上露出一副我知道你是谁了的表情。
大笑一声:“原来你就是那个上了玉娘子的李半首啊!原来昨晚上在这里不知死活叫门的人就是你呀!”
“……”
这兄弟有点虎啊。
听着不知是李林甫那个儿子的年轻人,李长安心中一阵无语。
但他脸上却是堆着笑:“正是卑职。”
年轻人抬手,拍向李长安的肩膀:“你小子很有种,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人敢在我家门前叫门的!说吧,你找某有什么事?”
这人已经将李长安视作他家有一个门下走狗。
于是,态度也变得亲近了一些。
李长安苦笑一声:“回小郎君的话,卑职昨日初入长安,不知长安之大,却也忘了自己每个容身之处。相爷如今国事繁忙,卑职也不敢惊扰相爷,唯恐在这长安城中惹出事端,坏了相爷的名声……”
我没住的地方,但你爹又太忙,我不好意思打扰。
可我如今是你们家的人了,要是惹出什么事,你爹脸上也没有光彩。
话很浅显。
即便是那年轻人,也听得明明白白。
他顿时乐呵起来,嚣张的笑骂道:“家父是谁?
家父乃是当朝右相,深受圣人器重!
莫说是某李屿,便是你们这些门下之人,就算在这长安城中惹了什么事,也该是对方过来道歉才对!”
说着,他又想起李长安刚刚提到的,便再次拍着李长安的肩膀:“刚好今日要去南衙,扒光那帮丘八的底裤。你既然无事,便跟着某一道吧。”
很好!
你爹是李林甫。
我很喜欢你这么嚣张的样子!
李长安的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如此,卑职便厚脸,随着小郎君一道了。”
“小事尔,好说好说!某倒是要向你讨教讨教,如何才能哄得那些个小娘子们心甘情愿的自荐枕席。整日里强……乏了!”
“小郎君抬举了,此事好说好说!”
“我爹今早还提及你是个人才,往后咱兄弟两要多走动才是!”
“好说好说!”
“日后莫要郎君郎君的叫了,某比你大,你便唤某为兄长,你我兄弟相称!”
“好说好说,兄长厚爱,小弟不敢辞!”
“那行!等今日回来,你要给为兄写几首诗!”
“小弟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