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加入战局后,形势又发生了新的转变。这一次,轮到匈奴抱头鼠窜了。
在窦辅的命令下,羽林骑与亲卫营没有分兵,而是合并为一军,直奔呼衍王而去。就像呼衍王试图乘胜斩杀乌孙昆弥一样,窦辅同样抱了“擒贼先擒王”的心态,命令庞德和高皓避开投降匈奴的乌孙骑士,率部直取呼衍王本部人马。
而他本人,则与乌孙右大将冯安世寻到乌孙昆弥。
“大王无恙乎?末将乃大汉骑都尉胡辅,受右大将邀请,特来襄助乌孙收复七河之地。
末将愿为大王前军,请大王移旗向前,收拢族人,而后光复七河!”
如今的乌孙昆弥,乃是解忧公主与昆弥翁归靡第三子、翕侯贵族大乐的后代。当年解忧公主回归大汉内地后,天子赐以公主田宅、奴婢,以及金银财帛,朝见礼仪与皇室公主相同。于是窦辅便以诸侯王礼仪,拜见乌孙昆弥。
另外,由于窦辅所部汉军入境,是乌孙右大将冯安世的越权而为,并未征得乌孙昆弥的许可。为了不让乌孙一众贵族翕侯起疑心,担心汉军会入驻七河牧场,窦辅便以“帮助乌孙昆弥光复七河”的名义,向昆弥劝谏,再战匈奴。
果然,窦辅的话让乌孙各个翕侯都十分欢喜。这些人借着大汉援军到来的机会,也附和着窦辅的话语,要求昆弥带领族人回头,再与匈奴交战。
倒不是这些翕侯向大汉示好,七河收复后,昆弥必然重新分割。除去乌孙骑君原有的领地,七河牧场剩余草场,会如何划分?那就要看谁出力最多了。而牧场多少,与部落规模息息相关。如此,谁会不争?
乌孙昆弥这边,当然丝毫没有拒绝汉军入境之意,更不拒绝汉军介入乌孙与匈奴两方的战事。倘若不是窦辅领兵及时赶到,不要说七河牧场,乌孙在遭遇如此惨败之后,就连热海和碎叶川都无法保住。
如今窦辅领汉军来援,让他看到了收七河的希望,于是欣然应诺。
于是,以昆弥的狼头战旗为中心,各部翕侯重整旗鼓,跟随汉军向前冲锋。
而在另一边,汉军却给呼衍王极大的压迫感。中部的一千匈奴主力,在羽林骑和窦辅的亲卫营冲击下节节败退,射雕者在先前的战斗中消耗太多体力,手臂酸痛,已经无力弯弓射箭。
在匈奴侧翼,派去指挥乌孙降兵的千骑长,也渐渐约束不住辖下的乌孙骑士。这些乌孙骑士望见汉军将旗与昆弥的狼头战旗,无心作战。有的脱离战场,逃亡远方;而更多的乌孙降兵,却在昆弥接近时,突然倒戈,举刀砍翻身边督战的匈奴骑手,继而投靠到昆弥一侧。
呼衍王仍然不死心,他放弃了乌孙降兵,发出召唤,将匈奴骑士集结在麾下。随后,他亲自率领三百精锐,缠住羽林骑和窦辅的亲卫营,又派手下最骁勇善战的千骑长,率领剩余七百匈奴骑士,脱离战场,迂回冲击昆弥大旗。
这是一场毫无把握,但也唯一能保住匈奴的豪赌。想要全军脱离战场,已经不可能了,要战,却也无法同时战胜汉朝与乌孙两方。
趁着对面乌孙人疏于防备,只要能扰乱,甚至斩杀昆弥,乌孙降兵或许能重归匈奴一方,再合兵绞杀汉军。
窦辅与乌孙右大将望见匈奴分兵迂回,猜到了呼衍王的计划。他叹了口气,对刚刚注意到匈奴动向的昆弥说道:“大王,以末将看,呼衍王堪称为北虏族中最具智谋的一位。此时此刻,除了突击大王将旗,真的别无他策。
可惜他虽然有些智谋,但为时已晚。若是在末将刚刚来到之时,便行分兵之计,那时末将分身乏术,他人多势众,或许还有些胜算。
前次他跟随单于,围攻戍部城,但在我军突破营寨时,侥幸逃了。今日,愿大汉高皇帝与狼王护佑,必教他身死族灭!”
在乌孙一众翕侯的层层拦阻下,呼衍王派出的千骑长突袭失败,没能突入阵中、斩首昆弥。而千骑长本人,则被右大将冯安世亲自射杀,斩首献于昆弥。这也是乌孙一方的最大斩获。
庞德与高皓领着两营人马,渐渐杀到近前。见突袭失败,呼衍王纵然万般不甘心,但也无力回天。他无力突围,力战而亡,首级被高皓斩下。
根据窦辅战前命令,此战不留俘虏,北匈奴全族无论青壮老幼,一律斩杀。七河之战,以匈奴一方完败告终。随后,根据曾经投降过匈奴的乌孙骑士所述,联军在七河与康居交界处捕获了北匈奴的老弱妇孺,也全部斩首。
至此,北匈奴彻底消亡在了历史长河中。
……
“昔年典属国苏侯有言: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独匈奴未耳。今得匈奴单于首级,又灭其族,足可慰藉苏公……”
敦煌郡府里,右中郎将兼敦煌郡守赵岐,看着窦辅从戍部城寄来的书信,不由得深感欣慰。随后,他又应窦辅请求,代为上表洛阳。
随着一封又一封报捷文书传到洛阳,天子刘宏震撼不已。伴随着报捷文书,单于、右谷蠡王、右大都尉、左骨都侯、郝宿王、左谷蠡王、左右大将,还有最后送到洛阳的呼衍王,一众匈奴贵族的首级几乎挂满了洛阳城头。而洛阳的蛮夷邸里,驻扎在此的西域城郭诸国使者无不心惊胆战,
而时隔百年后,乌孙使者的再度入朝称臣,无疑昭示者海西与远东诸国:当年那个“虽远必诛”的强汉,再现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