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是我来了,人也见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现在都发生了,如今……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莫亦云气得肺都要炸了,“若是别的事情,你要顺其自然我不管你,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行!如果你真当他是弟弟,就为他多想想!与自己的亲哥哥……他这将军的位置还能坐得稳吗?!他们子桑家世代累积的名望全都要毁于一旦的啊!你是在报复吗?你是在报复吧!穆千梵,你别在这个时候发疯!”
“为他想?我怎么知道什么样的结果才是对他好的?他自己不会做选择吗?”穆千梵撇撇嘴。
“你这是一个哥哥该说出来的话吗?!”莫亦云现在非常想揍穆千梵一顿,却苦于地点不对,只能忍着。
“我们本就不是那种兄友弟恭的兄弟,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穆千梵扭头,透过枝叶间的空隙看了看子桑舟。
“但是梵梵你知道!”
“嗯,我知道。”穆千梵收回视线,转而看着莫亦云,微笑。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莫亦云彻底怒了,突然眼前一亮,猛地伸手抓下了穆千梵腰间的墨色方形玉佩,“是在这里面是吗?”话音落,莫亦云就握着那玉佩大步向子桑舟他们的方向走去。
“云!”穆千梵一惊,扭头就追。
穆千梵这一追,莫亦云就用上了轻功。莫亦云用上了轻功,穆千梵也就跟着用上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冲向子桑舟他们那边,表情还都是严肃的,让莫久君三个人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这是?”莫久君放下茶杯,一脸迷茫地看着追赶的两人。
子桑舟和楼弋也是一脸疑惑地看过去。
“莫亦云!你给我停下!”穆千梵双脚在地上用力一点,加速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莫亦云的左边肩膀。
莫亦云的左肩膀一压一扭,就躲开了穆千梵的手,但是做这些动作的瞬间,就足够穆千梵超过莫亦云,挡在他前面。
“还我!”穆千梵伸手去抢莫亦云手上的玉佩。
莫亦云眼神一紧,赶忙后退。穆千梵认真了。
关系甚好的两个人就这样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大打出手。
“那块玉佩是什么?”莫久君眼尖地注意到莫亦云手上的墨色玉佩,那明显是穆千梵想要争抢的东西。
“那是千梵的玉佩,三年来从未离身。”想必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可是莫亦云抢去做什么?
穆千梵是真的怕莫亦云把事情告诉子桑舟,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件事情如果能瞒得住,穆千梵就想要瞒着,这样的秘密,没必要两个人背负。但若真瞒不住了,也该是老夫人摊开这个事实,而不是由莫亦云胡闹着揭开。所以心里一急,穆千梵连七骨扇都用上了。
“喂!梵梵,你是真的要杀了我啊!”一见七骨扇,莫亦云的脸色就变了,怪叫着跟穆千梵拉开距离。
“快还我!”穆千梵也是难得冷了脸色,脸上真是有些怒色。
“不行!”这条路,他不能让穆千梵再走下去。而且穆千梵现在的行为明显是在护着子桑舟,兄弟乱n,这件事情凭什么只让穆千梵一个人背负?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穆千梵眼神一凛,挥着七骨扇再次攻向莫亦云。
“子桑舟,你给我听好了……”
“你给我闭嘴!”
莫亦云见总也无法靠近子桑舟,索性想用喊的,可是话刚出口,穆千梵的七骨扇就扫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穆千梵冰冷的怒吼声。
“呦,阿舟,跟你有关。”莫久君笑着看了子桑舟一眼。
“嗯。”子桑舟抿嘴。看起来是这个样子,可究竟是什么事呢?不知道原委,他要如何帮助穆千梵?
“啊!”手腕被七骨扇打到,莫亦云不小心将手上的玉佩甩了出去。
穆千梵猛地转头,就看见那方形的玉佩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落点正在御花园唯一的人造湖里。二话不说,穆千梵脚步一错,追着那块玉佩跳进了湖里。
“梵梵!”
“千梵!”
“穆千梵!”
第39章 新月玉石
穆千梵猛地转头,就看见那方形的玉佩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落点正在御花园唯一的人造湖里。二话不说,穆千梵脚步一错,追着那块玉佩跳进了湖里。
这人工湖里面的水是死水,皇宫里负责这个湖的太监会安排人定期换水,所以这湖水还算清澈,尽管如此,两丈多的水深外加水生植物和几条锦鲤的影响,入水之后的穆千梵并无法看清湖底,腰部用力一扭,穆千梵手脚并用地向水底游去。
“梵梵!梵梵你快上来啊!我让人帮你找,你快上来!”莫亦云趴在湖岸边的大石头上,使劲瞅着水里穆千梵有些扭曲的身影。
“喂阿舟!你干什么?”同时赶到湖岸边的莫久君敏锐地察觉出子桑舟的动向,一把将人拉住。在穆千梵和子桑舟之间,莫久君定然是偏向子桑舟的,“你们几个下去,把穆公子拖上来。”
“是,陛下。”听令而动,被莫久君点到的皇宫侍卫二话不说,“噗通、噗通”地全都跳进了湖里,潜入水底,“别担心,穆千梵不会做威胁到生命的事情,你下去也只能是不明所以地添乱。”
子桑舟抿嘴,站定在岸边,但视线却是一刻也不离水面。
“糟了糟了。”莫亦云趴在岸边,一副快哭出来的焦急样子。穆千梵是会游泳没错,可是才刚刚被男人抱过,这个时候下水总是不太好的。而且这一次梵梵肯定生气了。
“定安王,你刚刚要跟阿舟说的是什么?”楼弋紧盯着湖面,却突然问了莫亦云一个问题,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只能在穆千梵不在的时候问。
“没,没什么。”莫亦云一愣,嘟嘴,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那块玉佩是什么?”子桑舟死盯着水面,却半天没看见谁浮上来,就连后来跳下去的几个人都不见了踪影,水里一片模糊,似乎能看到人影,有分辨不清是谁。
“不、不知道。”莫亦云鼓了鼓腮帮子,继续摇头。
“定安王,你想游个泳吗?”子桑舟冷眼看着莫亦云的后脑勺。
“想知道你就自己问梵梵去!”莫亦云扭头哀怨地看了子桑舟,然后动了动身体,挪了地方,离子桑舟远一点。要不是因为子桑舟,他至于去招惹梵梵吗?
“哗啦”一声,几个人终于看见穆千梵出水露头了。
“梵梵!”莫亦云眼睛一亮,就像穆千梵伸出了手,“梵梵你快上来!有侍卫帮你找着呢!”
穆千梵却是连看都没看莫亦云一眼,深吸一口气,又是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子桑舟。”莫亦云悻悻地收手,摸了摸鼻子,突然扭头瞪着子桑舟。
“什么事?”子桑舟抻着脖子看着水面,不知道穆千梵什么时候会浮上来。那东西有那么重要吗?不过是一块玉佩而已。
“我能先揍你吗?”莫亦云站起来,向子桑舟身边走去。
“定安王这是何意?”楼弋一惊,双手用力一转轮子的轮子,前行至子桑舟和莫亦云中间,挡住了莫亦云的去路,仰头,微笑。
“没什么深刻的用意,就是想揍他!”都是这小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了,他永远都在扰乱梵梵的生活,明明就从未见过面,却是梵梵生活中一个重要的角色。而且,多半是这小子先看上梵梵了,不然依照梵梵的心性,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与子桑舟多做牵扯的。他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从未见过面、从未一起生活过的两兄弟,甚至连关系都称不上友好,梵梵到底是为什么对这小子这么好?果然血缘的力量是强大的?
“定安王,这里是皇宫,还请定安王……注意形象。”没什么理由为什么要揍阿舟?这事儿,还是跟穆千梵有关吧?莫久君看了看水面,沉思。
“噗哈!”
穆千梵再一次破水而出,子桑舟一见他满脸的喜色,就知道这东西他是找到了,于是双脚轻点,人就如鹏鸟一样从湖面掠过,双手一抄,就见穆千梵拎出了水面,两人着陆的瞬间,子桑舟抢走了穆千梵手中的玉佩。
“还给我!”穆千梵一惊,伸手去抢,却被早有预谋的子桑舟点了穴,气得穆千梵只能瞪眼。
“梵梵!”莫亦云也用轻功越过宽阔的湖面,将自己红艳艳的大氅脱下来就罩在了穆千梵的身上,“梵梵,我先带你去换衣服,这玉佩啊,跑不了了啊。”
“不劳定安王费心。”子桑舟一掌打出去,凌厉的掌风直冲莫亦云的面门而去。
莫亦云一惊,下意识地后退躲开,这一躲,就给子桑舟腾出了地方,子桑舟上前一步,打横抱起穆千梵,双脚一点就没了踪影。因为跟莫久君的关系好,以前也经常在皇宫留宿,所以这宫里有他和弋共用的宫殿。
站在一旁围观的莫久君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子桑舟甩了过来,抬手凌空一抓,再摊开掌心就看到那块引起混乱的墨色玉佩,然后就听到了子桑舟生硬得近乎命令的语气。
“久君,这东西交给你,一炷香的时候弄清楚。”
“是,我的大将军。定安王,请吧。”真是会给他找麻烦啊。
莫亦云扁扁嘴,抬脚跟着莫久君和楼弋。这下子是真的糟糕了,看着几个人的架势,是非要搞清楚这件事情,不知道梵梵的身世若是公开,会不会有大麻烦。啧,这事儿都怪他,怎么就冲动了呢?
“定安王,说吧,这块玉佩里藏了什么玄机?”御书房可以说是除了皇帝寝宫之外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所以莫久君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就将莫亦云和楼弋带进了御书房,坐在御案之后,仔细查看着手上的那块墨色玉佩。
这玉佩并非是上好的玉料,反而只是中等,色泽莹润,却并不剔透,依照穆家的财力,为少当家选的玉佩会是这样的材质?他之前没有注意,现在这么一看,倒是觉得有些蹊跷。
莫亦云并没有立刻回答莫久君的问题,而是死盯着那块玉佩,似乎是在权衡什么。
梵梵其实一直都没有要认祖归宗的打算,不然早几年就找上将军府了,尤其是大将军已逝,将军府里只剩下当初将他们母子扫地出门的老夫人和从未谋面的子桑舟,对于穆千梵来说,这样的将军府并不重要,反而是养育他的穆家对他来说意义更加重大。刨除兄弟乱n一事,单说梵梵的身世,一旦揭开,就是连着那些个陈年旧事一起翻出来,对梵梵、对穆家可有不好的影响?莫亦云纠结了。
“定安王,朕会问你,并非是朕查不出来,何况,定安王原本就是要说的不是吗?怎么突然就犹豫了呢?”莫久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索性拎着玉佩上的穗子甩了甩,然后又在桌子上敲了敲,这一敲,就吓得莫亦云一哆嗦。
“穆千梵是穆家少主,身上带着的东西,怎么也不能辱了穆家的身份,可这块玉佩,不用仔细看都知道不是上品,偏生墨色浓郁,该不会是里面藏了什么吧?”莫久君在观察玉佩,楼弋就一直在观察莫亦云的表情,于是这一哆嗦自然没有逃过楼弋的眼睛,这话一出口,楼弋就更加明显地看出莫亦云眼中的动摇。
“嗯?里面藏了东西?”莫久君一挑眉,举起玉佩对着阳光照了照。
完蛋!莫亦云一撇嘴,放弃了纠结,也放弃了挣扎。
“呦呵,这里面还真有东西。”玉佩在阳光下一晃,就明显地看出某个区域的不对劲儿,莫久君一乐,将玉佩一抛再一抓,重新摊开手的时候,墨玉已经完全碎开,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东西。
包裹在墨玉里面的东西,还是一块玉石,新月一样的形状,鲜血一样颜色,新月拱起的一边圆润滑腻,凹陷的另一边凹面平滑,但却是有棱角的。
莫亦云懒洋洋得坐在椅子上,单手支头,闭着眼睛,等着穆千梵回来。
“久君,你有没有觉得这东西……眼熟?”楼弋盯着那血色的玉石看了半晌,对于玉石一边圆润一边有棱角的样子觉得十分眼熟。
“嗯,可不眼熟嘛,阿舟不是也有一块?只是形状不同,这块像新月,而阿舟那块,像凸月。”莫久君轻轻蹙眉,有种不妙的预感。
“吱嘎”一声,御书房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已经换好衣服的穆千梵和子桑舟一前一后地走进来,看见桌子上的玉石,穆千梵先是看向莫亦云,见莫亦云摇头,就无奈地笑了。而子桑舟先是一愣,想起自己的那块玉石之后,蹙眉。
“千梵,这玉石……”楼弋蹙眉看着穆千梵。
“这玉石,阿舟也有一块吧?是凸月的形状,一边圆润,一边有棱角,两块合在一起,刚好是一个满月。”叹一口气,穆千梵走到御案前,拿起了那块玉石,转身走回子桑舟身边,递了出去。
子桑舟没有接,只是蹙眉看着穆千梵,半晌,才开口:“回将军府。”说完,转身就走。
穆千梵一愣,摇头笑笑,跟在了子桑舟身后。
“得,再跑一趟吧。”莫久君撇撇嘴,站起来推着楼弋跟上。
“命数啊。”莫亦云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抖平了衣服上的褶皱,优哉游哉地跟了上去。
第40章 老夫人归
一行人骑马回到了将军府,一到地方,子桑舟就翻身下马,大步踏进将军府,熟悉他的人就能看得出他的脚步有些急切。
“走这么快,这是去哪啊?”莫亦云看着子桑舟匆忙的背影,蹙眉撇嘴。将军府里别的没有,屋子可是多得很啊。
“书房。”莫久君自然是要与楼弋共乘一骑,不急不缓地抱下楼弋之后,就抱着楼弋往将军府里走。
“梵梵,对不起,没事吧?”莫亦云凑到穆千梵身边,有些歉疚地说道。
“没事。”穆千梵摇了摇头。这事儿也不能怪莫亦云,说到底莫亦云也是为了他好。
等穆千梵和莫亦云晃晃悠悠地踏进了书房,子桑舟、莫久君和楼弋都已经围着书桌坐好,就等着穆千梵了。而那张书桌上放着一柄长剑,剑柄上血红的玉石耀眼夺目。
“这玉石被你镶嵌在剑柄上竟然还能保存得这么好。”穆千梵走到书桌前,伸手抚摸这那一块微微凸起玉石。
“你以前见过?”听到这话,子桑舟立刻抬眼,眼神复杂地看着穆千梵。
“嗯,见过,在得到阴玉的时候就见过。”说着,穆千梵将自己的那块玉石也放在了桌子上,“原本嵌进了自己的墨玉里,是想一辈子都不拿出来的。”穆千梵的手在剑柄上轻轻一敲,那枚玉石一震,微微翘起,穆千梵轻轻松松地将玉石取出,跟自己的放在一起,手指推动玉石,让两块玉石合并,成为一个盈润的圆,“这是子桑家的家传之宝,阴阳双血玉。”
“我从来没听说过。”子桑舟直勾勾地看着穆千梵。
“那老将军是怎么说的?”那块新月形状的阴玉是他亲手从老将军手上接下来的,那个时候老将军说的每一个字句,穆千梵至今都清楚地记得。
“这玉石是娘给我的,只说十分重要,让我好生保管。”
“所以你就给镶嵌在剑柄上了?”穆千梵轻笑。这样子分明就是没放在心上嘛。
“这柄剑是从父亲手上继承的,剑在,人在。”
“原来如此。”穆千梵笑着点点头。
“穆千梵,你到底是谁?”莫久君等人都已经隐约猜出了这个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太令人震惊,需要穆千梵亲自证实。
“我……”
“少将军,老夫人回来了。”将军府的管家林瀚敲门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巧在穆千梵要亲口说出事实的时候,而禀报的信息,也巧得不能再巧了。
“呵。”穆千梵一愣,垂头轻笑一声。
子桑舟没有动,也没有回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穆千梵,关注着穆千梵的每一个表情。
子桑舟没动,其他人自然也不动。
“不去迎接吗?我也有二十多年没见过老夫人了。”穆千梵抬头看着子桑舟,笑如春风,却笑得那样不真切。
“穆千梵,我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你是我的,跑不得了了。”子桑舟死盯着穆千梵看了半晌,终于是说话了,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说完,就起身大步离开书房。
穆千梵一愣,木然地转身看着子桑舟的背影,然后就又笑了。弟啊,话不能说的太早啊。
整理了一下在皇宫里换上的雪青色曲裾,抬手将发簪抽了下来,及腰的黑发如瀑布般散开。
“梵梵,你做什么?”穆千梵的长相其实只能算得上清秀,只是那一双蒙了雾似的桃花眼风情尽显,尤其是披散着头发的时候,打眼一看会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女扮男装。
“这样,老夫人是比较容易认出我吧。”穆千梵微微一笑,抬脚向书房外走去。
莫亦云、莫久君和楼弋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娘,您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我好让人去接你。”子桑舟走到府门口的时候,老夫人刚下了马车,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踏进将军府。
“阿舟啊,总算是回家了啊。”一见到跟老将军有七分相又完全继承了老将军气魄的子桑舟,老夫人就眉开眼笑的,“娘没事,一路上都坐着马车呢,又有翠玉他们照顾着,累不着。”
“娘,您慢点。”子桑舟从侍女手上接过老夫人的胳膊,扶着往里面走。
“今儿怎么在家?没跟楼公子出去走走吗?楼公子的腿脚不方便,你多带他出去走走,不然闷在家里该闷出病来了。”子桑舟的两个至交好友,一个楼弋,一个莫久君,曾经都是将军府的常客,老夫人都熟悉得很。
“嗯,孩儿知道。”
“老夫人,欢迎回家。”娘俩正聊着呢,莫久君、莫亦云和楼弋就已经走了出来。
“老身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莫久君一惊,两步上前,扶起了老太太。
“礼数要全。”老太太笑呵呵地在莫久君和子桑舟的搀扶下起来了,抬头想要看看楼弋,却突然受到惊吓了一样瞪着眼睛看着楼弋的身后。
“老夫人,好久不见。”看这表情,穆千梵就知道老夫人是认出他来了。
“你是……千梵?”老太太也是经历过不少事情的人,惊恐的表情只维持了一会儿,就调整到算是正常的状态,只是眼中复杂的情绪却是一时半会儿调整不好的了。
像,像极了!虽然是个男人,可这披散着头发的样子,跟那个女人是一模一样的,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仿佛永远都带着笑容的嘴角,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那个女人也爱穿雪青色的衣服,第一眼看过去,老夫人还以为是冤魂上门了。
穆千梵笑了笑,用簪子重新整理好头发。
“你怎么会……”难道……老夫人一惊,倏地握紧了子桑舟的手,仰头惊诧地看着子桑舟。
“阿舟还不知道,老夫人来的刚巧,我们正说这事儿呢。虽然觉得老夫人远道归来,应该先休息,可这事儿若是不解决了,老夫人也休息不好吧。”穆千梵说这话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只是单纯地重复一个事实。
“你长大了,长得跟你娘像,可性子却不像。”老夫人紧盯着穆千梵,心情一点一点地平复,然后抬脚向前,正是往书房的方向走,“这事儿啊,是得说道明白了。老爷去世之后啊,老身就预料到这一天了,老身这一辈子啊,就只剩下这笔账没有算清了。林瀚,咱们以前府里的东西是不是都搬来了?老爷的那两箱子宝贝,叫人抬到书房来。”
“是,老夫人。”林瀚瞄了一眼穆千梵,转身去取东西。疏忽了啊,明明长得这么像,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不过当年的事情,他似乎没有跟少将军说过,也不像是要报复的样子,来了将军府几个月,就只是尽心尽力地帮楼公子治腿。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进书房,老夫人就看见了书桌上阴阳双血玉,又是叹了一口气。
“我啊,十四岁的时候就跟了老爷,这阴阳双血玉啊,是子桑家祖传的宝贝,老爷从不离身,可是你出生的时候,却给了你一块儿,老爷他啊,是真心喜欢你娘的。”
莫亦云走在最后,听到这话,不禁撇撇嘴。再喜欢,最后还不是让梵梵母子流落在外了?喜欢有屁用啊?!
“娘若是能听到这句话,定会高兴的。”穆千梵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让人看不出情绪。
“千梵啊,跟我说说,你娘带着你离开将军府之后,过得怎么样?”老夫人坐下之后,就转头看向穆千梵。
子桑舟又看了穆千梵一眼,然后挑了穆千梵对面的位置坐下。
“还不错,顺着水路南下,就在穆城遇见了义父,那之后,娘就一直住在穆府,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了西域。”
“五岁就去了西域啊,那是受了不少苦吧?”老夫人一脸的心疼。
莫久君、楼弋和子桑舟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几乎都已经猜了出来,只是没从当事人口中听到,总觉得有些不真切。
“老夫人,东西都在这了。”林瀚带着人将东西送进书房,然后就转身离开,顺手关上了书房的门。就像老夫人刚刚说过的,帐总是要清的,大少爷这些年在外边也受了不少苦,看他对少将军也不错,能认祖归宗也不是什么坏事。
“千梵啊,去看看吧,这些都是老爷的宝贝。老爷的那些个刀枪剑戟铠甲战马大多都交给阿舟继承了,唯有这两箱东西,我觉得,应该留给你这个长子,这是属于你娘的东西。”
穆千梵转头看着那两个大大的木箱,没有人看到他缩在衣袖里的手死死握着拳。
“梵梵,咱不看。”莫亦云心里一揪,伸手握住了穆千梵的手,向他传递着温暖。
“无妨。”穆千梵转头对莫亦云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才站起来,走到一个木箱旁边。
莫亦云蹙眉,紧跟着起身,亦步亦趋地走在穆千梵身边。
穆千梵蹲下,一手一个,同时打开了两个木箱。木箱里的东西出乎意料地单调,满满的都是画轴。
书房里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穆千梵和那两个箱子上。
穆千梵取出一幅,缓缓打开,细细看过画卷之后,穆千梵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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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那些过往
穆千梵取出一幅,缓缓打开,细细看过画卷之后,穆千梵就笑了,然后一幅接着一幅地看下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梵梵。”莫亦云蹲在穆千梵的身边,将穆千梵看过的画卷重新收好。这些,都是值得珍惜的东西,这画上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灌注了爱与思念的,这爱没有被时间所消磨,反而愈加浓烈。莫亦云是第一次见穆千梵哭,即使是当初被怪医用来试毒,穆千梵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今天,他哭了。
“千梵,怪我吗?”估摸着穆千梵差不多都看完了,老夫人看着他蜷缩的背影,听着他压抑的低泣,也跟着红了眼眶。
“不知道。”穆千梵将画卷重新放进木箱里,小心地排列好,然后盖上盖子,“自从三岁那年离开将军府,我就从未想过要回来,我娘叫柳月儿,我爹是穆云,我上有一个风风火火的姐姐穆湘,还有一个可爱的侄女穆莹,爹常说他只有一个不上进的女儿,穆家的以后就靠我了。我师父怪医是个不正经的老头,糊里糊涂的,江湖里却无人敢惹,我有十几岁起就厮混在一起的朋友,有面冷心热的师叔,十几年闯荡江湖,被人暗算过,也仗势欺人过,如今继承了师父的衣钵,仅靠‘怪医唯一关门弟子’的头衔,我就能在江湖横着走。而这些人是我在将军府里遇不到的,这些事儿是我在将军府里体验不到的,因为离开了,才有了今天的穆千梵,对我个人来说,我该感谢老夫人您当年的心狠手辣。”
穆千梵起身,看着老夫人,面带笑容:“可是每当想起娘的寂寞、娘的伤心,我又特别地恨您。”
“千梵,我……”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穆千梵微笑着打断了老夫人的话,“如今,我娘已经不在了,老将军也不在了,留在这里的,就只有老夫人您。”最后这小半句话,穆千梵是刻意放慢了速度的。其实穆千梵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父辈之间的爱恨情仇,他是不在意的了,可如今站在这位老夫人对面时,穆千梵才发现,他做不到,他做不到心平气和,做不到宽容大度,但同样的,他也无法破口大骂,无法肆意指责,所以就让他稍微坏心眼一点儿,给老夫人添点儿堵吧。
“留在这里的……只有我……”骤然听到穆千梵的这句话,老夫人呆住了,茫然不知所措地反复呢喃这句话,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原来到了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啊。”她当年用那样的强硬的手段分开了那两个人,却只换来了满满两箱子的爱和四年,以及那两个人在另一个世界的相伴,徒留她一个人,对着这两箱子不属于她的思念。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的原委子桑舟大致都猜出来了,他只是想知道,他欠了穆千梵多少,欠了这个……哥哥多少。
“没必要知道,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在老夫人开口之前,穆千梵耸肩笑了笑,“如今,有了这两箱子画卷,我娘半辈子的思念也不算是一场空了,我们两家的事情,也该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子桑舟转头,冷眼看着穆千梵,“你跟我的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液都是相同的,亲兄弟的血缘羁绊是斩不断的。娘,孩儿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爹不在了,姨娘也不在了,若是这辈子都没见过哥哥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哥哥都已经回来了,孩儿认为,应该让哥哥认祖归宗。”是兄弟好啊,这层斩不断的血缘关系是他们之间最特别的羁绊不是吗?在这个世界上,穆千梵只跟他有血缘关系,这不是很好吗?
“千梵,你看……”这些年拜佛诵经,老夫人也想了不少事情,让穆千梵认祖归宗这件事情,也是老夫人这些年反复会想到的一件事情,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不可能!”穆千梵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当年老夫人逼着娘离开的借口是什么?如今再让我认祖归宗,子桑家颜面何存?”
“借口?”子桑舟蹙眉,疑惑地看向老夫人。
“啊!想起来了!”莫久君一拍脑袋,猛地想起一件事情,“因为当年还小,所以没太在意,但我四岁那年,也就是阿舟你出生的前一年,将军府里确实发生了大事。”
“陛下竟然还记得,那是老身这辈子做过的最对不起老爷的事情,子桑家唯一的这个污点,是老身亲手画上去的。”老夫人一脸的自责。
“说。”合着整件事情只有他不清楚?子桑舟不乐意了。
“我记得当年将军府除了一位夫人,还有一个小妾,青楼里赎回来的。”说到这,莫久君瞄了穆千梵一眼。
“那是我娘。”穆千梵对于自己娘亲的身世倒是非常不在意。那是他娘,无论身份如何,都是他的骄傲。
“穆千梵,我小时候是不是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