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有这么玉树临风吗?猴子有这么风流倜傥吗?你……你……」堪堪追到背后,神仙回头,奇怪地道:「你不喜欢猴子吗?」翟小侯跑得快了,刹不住脚,当然,也没想刹住,直接就往神仙身上撞去,两手张开,暗笑道:「这回可抱住你了!」心花正要怒放,却觉身体似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软墙,被弹了回来,一屁股向后坐倒。神仙一把抓住他衣领,拎直放下,收回手,皱眉道:「好脏。」翟小侯这两天都没梳洗换衣,林间树上折腾一回,算得上蓬头垢面,后背更流了好多血,都凝结成痂了,被他一提,顿时自惭形秽,忙后退两步,道:「是,是,太脏了,可别弄脏了你这洞府,哪里有洗澡的地方:」神仙转身带路,引他来到一处洞穴,石壁上有泉水缓缓流出,汇入下部泉池,池水颇深,清澈见底,缓缓在池边荡漾,却并不溢出,想来是另有出水管道。
「哇!太棒了!」翟小侯――翟小猴高兴地笑,立即动手脱衣,见神仙没有见怪,更是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起来,三下五除二剥光了衣服,就往池中一跳。
「哇!」冰凉的水激得他怪叫一声,返身手脚并用拚命往池沿上爬,一只手刚搭到池边,被一只脚踩住了,又大叫一声。
「洗干净了再上来。」神仙淡淡地道,直视翟小猴的裸体,神色却无半点异样,在他看来,穿衣的翟小猴和不穿衣的翟小猴,也没什么区别。
翟小猴被踢下水去,拚命打着哆嗦,眼泪汪汪地道:「冷!冷!冷冷……冷啊!」「洗洗就不冷了。」神仙悠闲地站在池边,一见翟小猴伸手攀向池边,就伸脚去跺,翟小猴努力若干次无果,只得掉着眼泪、打着哆嗦、拼命搓洗冻得有点麻木的身体,待全身草草清洗一过,已被冻得面色青白,嘴唇发紫了。
「行了吧?」小猴牙关相扣,格格作响,可怜巴巴地望着池边的神仙,他洁白的身影倒映在清水池中,当真是风姿无双,可是,为啥现在小猴只觉得他……不那么友善呢……「头发。」神仙淡然道。翟小猴叫:「伤口!我还有伤口哩!」「没事,我再给你上药。」神仙口气温和,翟小猴却只想大哭,然而僵持一会儿,神仙没有丝毫让步的迹象,翟小猴只好向下缩身,将头顶没入水中,清洗头发,同时洗去的,还有忍无可忍如泉涌的眼泪。
「真是……不近人情啊……呜呜呜……」翟小猴哽咽着,哆嗦着,咬着牙,洗完了此生最痛苦的一次澡,等神仙终于允许他靠到池边时,他已经没有力气爬上池沿,只好扒在池边掉眼泪,身体冻得麻木。反倒不觉得冷了。
突然身体一轻,整个人飞出水面掉在石地上,意外地却没摔痛,便似被入托着轻轻放下一般,翟小猴哭泣着抬头,泪眼朦胧中似乎看到神仙雪白的身影靠近,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全身温暖,似是躺在床上,翟小猴用手摸摸,身上软软滑滑的竟似绸缎,睁眼一看,果然身上盖着一床洁白缎被,身下亦铺得厚软,头转动时没有疼,用手摸摸,果然又上过了药,只不过……翟小猴怪叫一声,掀被跳下床来,眼光一扫,看到一侧石壁上嵌有巨幅铜镜,蹿过去左右一照,欲哭无泪。
呆站了片刻,镜中突然照出另一道人影,翟小侯急忙转身,含泪道:「怎么会这样。」「上药方便。」「可是……」「还是你喜欢全光?」翟小猴打了个哆嗦,忙道:「算了算了,就这样吧。」转过身去照了又照,神情沮丧。
神仙见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微笑起来,道:「有什么关系,日子久了自然就跟以前一样了,不用着急。」翟小猴垮着双肩,垂头丧气,突然想到他话中意思,抬眼问:「你肯留我长住?」「总要等你伤好了吧。」神仙温和地道。
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翟小猴悲伤中有点欣喜,难过中有点希望,事已至此,唉,忍耐吧!
神仙果然是不常吃饭的,大多数的时候都在服气辟谷,只饮些清晨洞中石乳上凝结的露水。间或服用一些丹药,翟小猴却饿不得,只好再去灶间取饭。那黑衣仆人每日煮一锅白米饭,墙边数口坛子里的酱菜已吃光十之八、九,照这样下去,再过一、两个月他们就得纯以白饭果腹了。
见到翟小猴的新模样,他难得地张大眼睛,「咦」了一声。然后就不再言语了,翟小猴不知道他是哑巴还是懒得连话都不想说,不过这神仙主仆视若无睹的态度还是很让目前的他感到轻松。唉,他又摸了摸脑后,咬牙切齿地连吃三碗饭,外加四条酱萝卜。
之后翟小猴便在神仙洞府住了下来,占了神仙的卧室,本来他还沾沾自喜,以为可以跟神仙同榻而卧了――这里只有一间卧室么,那黑衣仆人住在灶间,几乎就长在了那张草床上。
可惜神仙并不回来睡觉,他每天的作息极有规律,上午看书,中午打坐练功,下午习字画画,晚上又打坐练功,除了书房和画室,基本上都待在自己的炼丹室中,那里是翟小猴唯一不能随便出入的地方。被一扇沉重的石门挡着,翟小猴曾偷偷试着去推,连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那巨大的石门还是纹丝不动。而当神仙伸手一推的时候,那石门「唰」地一下就转过去了,隐约可见里面空荡荡的,亦有柔和的珠光照亮,其它的什么也没看清,神仙就又把门关上了。
看他轻松随意的样子,翟小猴又倾向于认为他真的是神仙――瞧瞧,那柔白如玉的小手,若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力气?当然,他想趁机占点小便宜的计划也全都胎死腹中了――本来么,他这身小骨头,哪里比得上大青石结实?神仙身上揩油,那不比老虎头上拔毛更危险么!
日升日落,神仙洞府中不知岁月,翟小猴约莫着已经吃了十几顿白米加咸菜,实在吃不下了:心想,总吃这个也不行呀,他眼睛乱转,打量灶间里的东西,又翻翻找找,发现一应器物调料都甚齐备,想来过去那位老仆人一直采买得当,只不过他一死,洞府中这一主一仆都是甩手掌柜,这些材料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洞中通风干燥,调料干货什么的倒都没坏,翟小猴查看清楚,有了主意。高高兴兴地去找神仙。
神仙一成不变地在看书,翟小猴问:「有食谱么?」神仙领他来到一处书架,用手一指:「这里。」翟小猴一看,哈,一丈高八尺余宽的地方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食谱,实在是……好吃而又会吃的人基本上都会做,翟小猴人本聪明,家世又好,在「吃」之一字上向来讲究,在家的时候,兴致来了也会弄几个别具一格的菜肴,吃得他老爹赞不绝口,当然,等闲人物是吃不到他亲手做的菜的,这时被逼无奈,准备真正好好钻研厨艺了。
正在灶间拿着食谱研究材料,半敞的洞口突然跳进一道黑影,一把揪走了翟小猴手中的书,翟小猴吓了一跳,急忙抬头,原来是只毛茸茸的猴子,把书顶在头上,正冲他龇牙咧嘴。
「混蛋!还给我!」翟小猴怒,那可是神仙的藏书哩,弄坏了怎么得了?猴子也怒,像他一样瞪眼龇牙,又跳又叫,黑衣仆人醒了,趴在草床上看热闹,见翟小猴跟猴子追逐吵闹个没完,半晌,咧嘴一笑:「你们兄弟还真亲热。」他突然说话并不稀奇,叫翟小猴暴怒的是他说出的话,「你说谁跟谁是兄弟!?」「你们。」黑衣仆人一指他脑后,又一指猴子屁股,嘿笑道:「一样。」翟小猴伸手按住光溜溜的后脑勺,想要杀人……聪明人就是聪明人,牛刀小试,成果斐然。
翟小猴得意洋洋地吹着口哨,把茯苓松子糕出锅。香啊,真香,他趁热咬了一口,闭上眼睛陶醉。另一口砂锅里炖着干菜蘑菇汤,也源源不断地冒出香气,啊,妤舒服,都多少天没闻到这样鲜美的味道啦。
突然传来的咕噜声惊醒了翟小猴,睁眼一看,黑衣人站在灶边。两眼放光地盯着他手里的热糕,咕噜一声,又咽了一大口唾沫。
翟小猴翻翻白眼,「看什么看!没你的份!」黑衣人顿时失望,忿忿地瞪他,翟小猴大口吃完手里的糕,护住锅子,撇嘴道:「像你这么懒的人,只配吃白饭萝卜。」「你不也吃了!」「那是没有办法,现在我想明白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要做香喷喷的饭给我的亲亲神仙大人吃,哼,没你的份。」「神仙大人?」「是啊。」「谁?」「废话,还能是谁?反正不是你。」「哈哈!」「你笑什么?」「哈哈,神仙大人,哈哈!」黑衣人大概被久违的饭菜香气刺激到了,不但破天荒说了不少话,脸上还有了表情。翟小猴狐疑地望着他,「你阴阳怪气地干什么?」「一块糕。」黑找人比出一根手指,「神仙的姓。」「啊?」翟小猴呆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大喜,对哦,相处这么多天了,还不知神仙大人尊姓大名呢,他看了看锅里的糕子,一狠心道:「成交!」一块热气腾瞪的茯苓糕递到黑衣人手上,眨眼功夫就不见了。翟小猴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大力上下的喉结,怀疑他是怎么把糕吞下去的,那块糕可不算小啊!
黑衣人的手又伸了过来,翟小猴才突然醒悟,怒道:「姓!」「龙!」「名字呢?」「糕!」「龙糕?」「哼!」黑衣人白他一眼,手伸得更前了,翟小猴恍然:还要糕!
「你!」才一个字就骗了一块糕,名字还得要,这小子,真是奸诈啊!不甘不愿地又递过一块糕,也是眨眼不见,翟小猴心痛地想:「噎死你噎死你!」黑衣人却平安无事,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眼睛还盯着锅里美味的热糕。
「快说!」「隐。」除了吃,这黑衣人还真是言简意赅。
「龙隐?」翟小猴连念几遍,觉得真是个好名字,姓得好,名得也好,嘿嘿,就知道,我家神仙美人肯定有个好名字。
「他是哪路神仙啊?」翟小猴心情大好,脸上笑容耀眼生花。
黑衣人眼珠不转地盯着锅里,似乎眉开眼笑的翟小猴还不如一块糕有吸引力,使翟小猴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盖住锅盖。怒道:「没你的了!」「不是神仙。」「什么!?」翟小猴差点跳起来,不是神仙?
黑衣人懒得答话,伸手一指,翟小猴咬咬牙,又给他一块,这回吃得慢点了,居然看得出咀嚼的动作,一下两下三下,咽下。
「不是神仙那是什么?」手又伸过来了,翟小猴简直要暴怒!!只剩两块糕了呀!
「不给了不给了,我还没有吃呢!」翟小猴护住糕子,还有亲亲神仙大人……呃,不,亲亲龙隐的一份呢!
黑衣人失望地瞧了瞧被盖得严严实实的蒸锅,眼光转向另一口煮汤的锅,翟小猴权衡再三,忍痛给他盛了一碗,这是试验品,一共才煮了没多少。
终于黑衣人以相对慢的速度喝完了一碗几乎是滚烫的热汤,满意地咂咂嘴,叹道:「好汤。隐士。」翟小猴愣了一下,才分辨出这四个字是两个意思:汤的味道很好――龙隐是隐士。
这不是废话么!翟小猴险些绝倒,以龙隐的行为气质,不是神仙,可不就是隐士高人么?翟小猴只觉自己这碗汤给得浪费至极,心痛死了,恨恨地瞪着黑衣人,黑衣人冲他一笑:「我叫小猪。」这算是额外赠送吧?
翟小猴是真的气炸了:「你――这――只――猪!」「我爷爷给起的。」小猪免费解说,又走到草床边睡下,肚子里满满的,睡起觉来真幸福啊,他难得地满脸笑容,睡着了。
龙隐被飘来的香气吸引,从书山里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地望着慢慢走近的翟小猴。他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有一盘糕,一碗汤,浓香扑鼻。
翟小猴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在桌上,满心期待地望着龙隐,道:「我试着做的,你尝尝。」龙隐看了看,闻了闻,脸上慢慢露出笑容,直如朝阳缓缓破开云层,天地为之生辉,翟小猴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心里轻飘飘的,不知今夕是问夕。
「你做的?」「是啊,嘿嘿,材料不太凑手,你随便尝尝。」翟小猴谦虚,心里却甚盼他褒奖。
果然龙隐尝了之后很是满意,夸他几句,翟小猴全身的骨头都酥酥的,嘴巴裂到了耳朵根,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钻研厨艺。嘿,不是有句话说: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龙隐辟谷多日,不能暴食,只吃了半块糕,喝了半碗汤,谢过翟小猴,又埋头读书去了,翟小猴心满意足地守在他身边,细细观察他的眉眼,知道了龙隐不是神仙,亲近之心顿时大增。
嘿嘿,只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日久生情,自己天天这么守着他、爱他、伺候他,肯定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美人啊美人,你是我的了,哈哈哈――龙隐狐疑地抬头看看痴呆傻笑的翟小猴,问道:「你饿了吗?
」「啊?」「口水流到地上了。」「……」翟小猴最近的日子过得很规律,每天除了研究食谱和守着龙隐发呆,就是精心试验各种美食。龙隐所居的这道山谷地势奇险,人迹罕至,山珍兽禽却是极丰富的,只要他需要,随时都可以得到――为了吃,小猪是个称职的采办。
透过美食,翟小猴成功改造了小猪懒惰的毛病,准备材料、打下手、涮锅洗碗等等杂事都由小猪一手包办,而他只负责关键的调配制作就行。
而小猪也对翟小猴厨艺的突飞猛进、精益求精起到了关键的促进作用。翟小猴没想到小猪这么懒的人,居然对吃这么讲究,品相味道差了一点他都会不满――比龙隐还难伺候呐!龙隐如果觉得不好,顶多少吃几口,不会说什么,而小猪却会直截了当地提出批评,不管翟小猴愿不愿意听。
当然,即使翟小猴不愿意听,还是会认真按他的意见来改进的,因为只有改得更好,才能做出讨龙隐美人欢心的美食啊!
有一天,翟小猴在小猪的监督下把一道菜重做了七遍,终于达到完美的地步,两人都大松了一口气,成品的一小半进了小猪的肚子,翟小猴把另外的装好盘准备给龙隐送去,顺口问道:「小猪啊,你对吃的这么讲究,为什么自己不肯做呢?」「自己做多累啊,有人给做才吃得舒服。」「那没人给做你就只吃白饭咸菜?」翟小猴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小猪回答得理所当然。
「原来是谁给你做啊?」「我爷爷。」原来就是龙隐那位去世了的老仆人,翟小猴摇摇头:「你爷爷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孙子,懒鬼!」「哼!龙隐一样。」小猪不以为然。
「那怎么能一样?」翟小猴才不认为龙隐懒――虽然他比小猪还出奇,因为懒得做,所以干脆不吃,直接辟谷,一两个月也不吃一次饭。
「你也一样。」小猪轻蔑。
「胡说八道!现在还不都是我在做!」翟小猴怒。
「你讨好他。」小猪点出事实真相,翟小猴偏头想想,也对,如果不是为了做给龙美人吃。他才懒得钻研厨艺呢!
「所以你得讨好我。」小猪语出惊人,翟小猴怒:「我为什么要讨好你?」小猪一龇牙:「爱屋及乌啊。」唯一令翟小猴不太适应的,是龙隐逼他每天在那个冰冷的水池里洗澡。天气一天冷似一天,那泉眼的水从山中渗出,也是越来越寒冷刺骨,翟小猴每次去洗,都要鼓起十二分勇气,拼命做半天热身运动,才咬紧牙关扑通一声跳进去,拚命搓洗,迅速洗完之后飞身而出,用几乎不可能的速度穿好衣服,飞奔回卧室,钻进被窝,然后哆嗦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天龙隐恰好在过道上碰见翟小猴风一样跑过去,他还从未见过翟小猴有这般速度,奇怪地跟他进了卧室,见翟小猴蜷在被窝里缩成一小团,不断呻吟,便问:「你怎么了?」「冷、冷冷冷……冷啊――」翟小猴全身紧缩在破窝里,痛苦地叫。
「洗澡很冷吗?」龙隐很奇怪,他也天天洗,没觉得啊――当然他没想到自己从出生就在那冷水泉里洗,早习惯成自然了,又有精深内功护体,那点寒冷当然不在话下,而翟小猴从小被宠爱得过分,从未经过寒受过热,一时哪里承受得了。
「冷啊冷啊,真的太冷了。」翟小猴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眼泪汪汪地请求:「以后我用热水洗澡吧,行吗?」为了吃的话,小猪应该愿意帮他烧洗澡水的吧。
龙隐道:「在那寒泉里洗澡很有好处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啊?有什么好处啊?」「皮肤会很光滑,身体健康,功力增长也快。」「耶?」原来还有这样的好处啊,翟小猴瞪大眼睛,爱慕地望着龙隐光润如玉的肌肤,原来龙美人的皮肤这样好,是洗那个冷水泉洗出来的啊?嘿嘿,如果我也经常洗,也就会跟他一样喽?那龙美人应该就会看上我了吧?
说实话,翟小猴的身材相貌也算是京城公子中的佼佼者,一向自视甚高,等闲的美人他还看不进眼里,不过跟龙隐一比,实在是自惭形秽,是以虽然心里爱慕得不得了,却不太敢表现出来――他所谓的不敢表现出来,是指还没有仗势欺人、死缠烂打,那两招才是他惯用的技俩。
「对了,你不懂内功,所以才会觉得冷啊。」龙隐恍然想起,翟小猴忙打蛇随棍上:「那你赶紧教我啊。」「嗯。」龙隐思索,「本门有条规矩,内功心法不能外传的,而且得满四十八岁之后才能收徒。」「啊?」翟小猴张大了嘴,有点沮丧,当然他并不想拜师,因为如果成了龙美人的徒弟,那将来还怎么把他弄到手啊?不过学不到内功,每天光洗澡这件事,就够痛苦的啦,生活也算不得圆满。
龙隐看翟小猴难过的样子,心有不忍,毕竟吃了他这些天的美味饭菜,觉得应该给他一些回报。
「这样吧,我自创一种强身健体的心法来教你,帮你运行气血,这样就没关系了。」龙隐想到了办法,心情很好,面带微笑,翟小猴色眯眯地望着他的笑容,口水又流下来了,龙隐眉毛微微皱起,问道:「小猪是不是老抢你的东西吃?」「啊?你怎么知道?」翟小猴奇怪,龙隐道:「因为你总是流口水,是不是很饿啊?」「……」龙隐是言出必践的人,果然第二天就开始教翟小猴习练内功,只不过翟小猴虽然十分聪明,性子却轻浮不稳,一颗心玲珑七窍,倒有八种心思穿梭往来,哪有片刻静心?单一个打坐筑基他们就弄了一上午,空有姿势,没半点进展。
翟小猴双褪盘坐得麻了,悄悄睁眼看龙隐,见他闭目端坐,浑似对身边之事全无所知,便悄悄把腿散开,一手支颐,斜躺在蒲团上舒展身体,顺便欣赏龙隐,哎呀呀,亲亲龙美人打坐时居然这样好看,好比庙宇里供着的观音菩萨,真是宝相庄严呐……他的眼光放肆地在龙隐脸上身上梭巡,心中火热,真恨不得抱了他在怀里,上下其手、这样、那样……龙隐睁开眼,又看到翟小猴在流口水,眉毛挑了一挑,伸手虚点,翟小猴只觉腮边一酸,哎呀叫了一声,不明所以地抬手揉揉。
龙隐道:「没事,你老流口水,可能津腺有点失调,我给你治治。」翟小猴哭丧着脸,咽口唾沫,果然口中发涩,挺不舒服,想解释又不敢,只好吃个哑巴亏。
学习内功必须懂得经络穴位,以便引导真气循经运行,下午龙隐便教这个,翟小猴看着浑身布满细线与小点的铜人,又看看长身玉立的龙隐,脑子里转开了坏主意,学习时便装傻充愣,怎么教都不明白,龙隐恼道:「你怎么这样笨?」翟小猴委屈:「我弄不明白这些圈圈点点的,身上明明没有啊。」龙隐耐心解释:「不是真的能看到,而是真气运行的无形轨迹,你只要想象就行。」翟小猴摇头:「我想象不出来,要不你在我身上指点一下?」龙隐点头,伸手在翟小猴身上轻点,从手少阴心经开始,逐一指引他体会每条经络每个穴道,翟小猴被美人的玉指在身上戳戳点点,全身都酥了,忍不住眉开眼笑,龙隐奇道:「我弄痒你了么?」「没有没有,呃,那个,我也记得差不多了,今天我们要不要一起洗澡?」「一起洗?」龙隐还从来没跟别人一起洗过,翟小猴见他没表一不反对,忙道:「顺便你还可以教我在水里运功御寒么。」龙隐不疑有他,点头同意,两人一同来到寒泉,翟小猴心急,快手快脚脱了衣服,转头一看,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只见龙隐缓缓解衣,平时看着并不特别魁梧的身体居然如此精壮。宽肩、细腰、长腿、翘臀,光滑细腻的肌肤下,一块块的肌肉随着动作现出形状,双腿之间的那个部位,亦是形状美好,尺寸傲人,牢牢吸引着翟小猴的眼球,只差一点便要脱眶而出。
偏偏龙隐本人对自己的魅力毫无所觉,轻舒搅臂,做了几下运动,飘身入水,那使翟小猴叫苦不迭的冰冷泉水,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潜入水中游了一个来回,冒出头来,突然发现水面上荡来一圈圈血色涟漪。抬头一看,翟小猴木雕泥塑般立在池边,脸上挂下长长一道鼻血,都流进池子里了。
「啊!你怎么了?」龙隐难得惊讶,腾身蹿出水来,裸身站在翟小猴面前。
真是太强烈的视觉刺激了!翟小猴只觉全身热血沸腾,鼻血流得比刚才还快,两腿间那个地方也兴奋得站了起来,藏都藏不住,满脑子只想冲上去、扑倒他、狠狠地、狠狠地……「嗷――」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惊得翟小猴放声怪叫,原来龙隐一看不对,翻手把他扔进了冰冷的泉水,紧接着自己也跳下来,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在石壁上,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他。
翟小猴又惊又喜,头昏脑胀地叫:「啊啊,你……别急……那个,你在上面也没关系,我同意、同意,呃,你知道怎么做吧?」龙隐奇怪地望着他,道:「当然。」「你……轻一点啊。人家可是第一次……」翟小猴可怜巴巴地望着龙隐,这家伙穿着衣服时还显得挺斯文,一脱了衣服,这身体还真是强健得惊人呐!再说,平时总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害他还一直强忍着欲望不敢表露,现在怎么又突然这么主动了?虽说美人强势了点,不过只要能一亲芳泽,怎么着都行呐!在上在下,翟小猴也不挑了,唉唉,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温柔一点?
小腹一痛,被龙隐微温的手指点过,接着身上数处穴道被点,翟小猴惊恐地望着龙隐严肃的面容,心里害怕:难道他喜欢虐的?
第三章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龙隐松了口气,托住翟小猴抱出水面,轻轻放在地上,给他披上衣服,认真地道:「刚才你气息不稳,精血异常,我已帮你稳定住了。」见翟小猴还是痴呆呆地望着他,又给他解释:「现在已是冬季,本不是动情出精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你情欲旺盛,这对练功是大忌,我只好封了你的精关,又运功助你通行周天,固本培元,从现在开始你再练功,应该能够集中精力了。」翟小猴如遭雷击,怔怔半晌才明白了他的话,突然跳起来扑到龙隐身上,抱住他又啃又咬,下体更是用力摇摆,一下下撞击在他身上,龙隐不明所以。皱眉忍耐,终于翟小猴颓然倒地,垂下头,欲哭无泪地望着自己的小兄弟――软软的,皱皱的,蜷缩在体毛瑞安睡,还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啊!
这是什么状况啊!这是什么世道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呀!翟小猴仰天大叫,泪如泉涌,悲不自胜――自己唯一的这点长处,最擅长的引以为傲的本事,居然冬眠了啊!
龙隐莫名其妙地看他发疯,担心地问:「你怎么了?」翟小猴擦擦泪,有气没力地道:「没事,这个还能解开吧?」这是他最担心的了。
「当然,过几天你不出现异常情动的现象,就可以解开,如果不好控制,就到春天来时再解开也行。
」「哦。」翟小猴放下心,又抹了抹泪,哀怨地问:「为什么得到春天啊?」「春发,夏荣,秋收,冬藏,万物都要遵循这个道理,人也一样,冬天最好不要动情出精,不利于修行。」龙隐解释得很合理,翟小猴却只想骂娘:什么秋收冬藏!又不是种粮食,藏什么藏!谁说冬天不能做爱的?人又不是禽鸟,还分什么时候发情出精!
唉,修行,这见鬼的修行!把亲亲龙隐美人弄得傻不哩叽的,都不懂得人生的乐趣了啊!翟小猴把教龙隐修行的人――不管他是谁――腹诽了个够,然后很识时务地做出了妥协――不妥协也没办法呀,假如龙隐没有封住他的精关使他不能人道,他也不敢再面对龙隐的裸体了。唉唉,反应太大,太丢人了呀!现在还好一点,起码两人裸裎相对不会产生麻烦了――龙隐是绝对不会产生什么反应的,翟小猴可不行,要老像刚才似的鼻血狂喷精力勃发,嘿嘿,怕过不完这个冬天他就精尽人亡了吧……可是,光这样看得到吃不到,也实在是,唉,惨呐――翟小猴觉得自己很可怜。
两个天南地北的人遇到一起,品性习惯都是不同的,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两粒有棱有角的石子放在一个碗里,互相磨啊磨,磨到棱角渐渐圆滑了,彼此相处得就舒服了。
当然,如果碗里有三粒、甚至四粒石子的时候,这磨合的速度就更快了。
第三粒石子是小猪,第四粒石子么,就是小猴。
龙隐给翟小侯起了新名字,叫做翟小猴,当然他并不知道以前翟小猴就经常被称做翟小侯,一字之差,那意思可差得多了。他只是无端觉得翟小猴挺有意思,气急败坏的时候,挺像那只老来找他玩的小猴子。
翟小猴爱屋及乌,因为喜欢龙隐。所以对龙隐给起的名字也没有意见,只是在知道了名字的由来之后,稍稍有点不满。
那只小猴住在后山,经常跑来龙隐的洞府玩耍,特别是翟小猴开始学做饭以后,猴子来得更勤了。翟小猴因为小猪曾取笑他跟猴子是兄弟,又因为自己被龙隐剃秃的后脑勺确实有那么几分像猴子屁股,所以很不喜欢小猴,小猴却很喜欢他,经常缠着他玩。只不过,小猴的喜爱常常让人受不了――谁喜欢上蹿下跳地追着猴子去夺自己被抢走的点心呀!
不过只要龙隐一出现,小猴和翟小猴立即都安静了,小猴跳到龙隐身上,用手里的点心去喂龙隐,龙隐微笑,拿开点心,单手举着小猴玩儿,小猴吱吱尖叫,快活得手舞足蹈,翟小猴嫉妒得两眼发红。
龙隐跟小猴玩了一会儿,把它扔到高高的柜子顶上,猴子攀爬着自己玩去了,龙隐回过头,见翟小猴脸色不豫,问道:「怎么啦?」翟小猴忙绽开笑脸:「没事没事,看完书啦?」龙隐每天都要看很久的书,翟小猴实在不能理解,又没有人监督他,也不用去考状元做翰林,他为什么那么爱读书呢?
「这是我的功课呀,四十八岁之前要把这里所有的书都看完。」龙隐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生活的。
翟小猴一想到那些顶天立地的书柜,就忍不住打个寒颤:「为什么呢?」「书是承载知识的桥梁,人只有多读书才能明理,才能懂得宇宙大道,才能更好地修行。」翟小猴无语,龙隐跟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他见过的、知道的这个五彩纷呈的活的世界,龙隐几乎完全没有接触过,也不了解,而龙隐通过书本得来的对万事万物的体会,他也很难理解。
龙隐是个书呆子!这是翟小猴对他的定义。不过是个可爱的书呆子,翟小猴色眯眯地望着龙隐湛然若神的面貌,笑容满面,心满意足。不管龙隐是怎样的人,他现在是我的,这么美好的人,只有我能守着他、看着他,跟他一起洗澡、一起练功、给他做饭、给他洗衣……龙隐见翟小猴又习惯性地望着自己发呆,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