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有病得治 作者:鸢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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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
——嘻嘻。
漆黑的深渊里绝对的宁静忽然被轻轻地扰动,声波如同水波一样一圈一圈荡了出去,甚至令一片静谧得近乎于无的黑暗都微微晃动起来。
……笑什么。
——笑你呀,胆小鬼。
一条淡蓝色的影子在黑暗里浮现,影子越来越亮,最后只剩下一个白色的轮廓。那轮廓笑着,是居高临下的嘲笑。
——想不到你居然就这样放弃了。害怕了吧?那这个身体,你的人生,让我接手就好了不是吗?
青年即将沉沦进深渊的意识仿佛被针刺入搅动了一圈,疲倦的灵魂被挑衅所激怒,融入骨血里的骄傲自我无法容忍如此的宣战,尊严化作钩子,将那条往意识深海里沉下去的精神钩扯回了清醒的意识表层。
……想到别想。
先是明亮的橘光透过眼皮,然后眼睑从沉重变得轻盈,重新回到现实的瞬间,映入眼帘的除了异常温暖的阳光,剩下的,就是男人即使背光也难掩喜悦的温柔的脸。
原来韩冬那张冰板子脸,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曲南希的感想只是浮现了一瞬间,很快就因为对方轻轻放在他脸上的手掌粗糙的触感而沉没了下去。
逆着光,韩冬向来挺得笔直的腰背蜷成一个疲倦又无力的弧度。
大个子凝视着爱人一如既往明亮得灼热的眼眸,和与这双锐利的眼睛格格不入的苍白脸色,触在对方脸上的手掌又再放轻了两分,向来低沉的声音变成了气流似的轻飘飘的耳语:“我叫一下医生,你累了吗?又哪里不舒服吗?再忍一下,一会儿再睡。”
像只在主人床前守了许多天的大金毛狗狗。
曲南希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闷笑,眉眼弯弯,飘忽的思绪终于踏踏实实地落回了这具饱受摧残的躯体里,变作了这个男人足以自傲的强大的内心支柱。
“好。”
青年答道,侧过脸,在那只轻挪到了自己颈脖旁,连碰触都显得过分小心翼翼的手掌上印下一个柔软的吻。
那鲜活的触感和温度,让生性坚强的韩冬差点红了眼圈。
“没事了。”
大个子狠狠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多日未曾闭眼的疲倦此刻一股脑涌上心头。叫了医生检查完毕,确认青年的身体恢复良好,男人一头栽向曲南希的床边,就这样趴着安心睡了过去。
“嗯,没事了。”
曲南希将手放在了韩冬的头上,手指轻缓地摩挲着他有点硬的发茬。
眼前影影灼灼的亮白色幻影一个一个逐渐消融,只在空气中留下一声似无奈似释然的笑声。
☆、第94章 病与恶
曲南希醒来的第二天,一堆曲父请来的专家们就涌入了这个安静的病房。各种检查仪器通通上来一圈之后,精神科和心理治疗的医生们紧接着就轮番上阵。一番折腾下来,纵使是被砸了一花瓶后就甚少表露脆弱一面的曲少爷,也难免有些吃不消,维持在脸上的那个若无其事的表情都有些崩裂。
特别是那个当年绑架案之后至今、一直负责跟踪治疗曲少爷精神问题的那位医生大叔的出现,让曲南希的脸部表情直接出现了不算短暂的空白。
“喏,这是几?”
医生伸出右手,竖起三只手指,顶着对方射出来的压迫力十足的眼神,举到了青年面前。
曲南希面带微笑,看医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位误入歧途的失足少女。
然而医生并不理会病人这种居高临下不合作的态度,自顾自地放下手在病历上写写画画:“唔……连基本常识都忘记了,精神创伤级别要重新评估……”
话说到一半,一个高大的阴影兜头罩下。医生未来得及抬头,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手里的病历本被抽走,转身,就见一个表情平静刻板、浑身气质颇为沉稳的男人认真地看着从他手中拿去的病历本,不一会儿抬起头来,铁塔似的站在那里盯着他不动了。
――为、为什么有杀气?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医生被韩冬看得那叫一个不自在,也不管什么病历不病历的了,瞄了眼木桩似的伫在床边的大个子,一副嫌弃的模样朝曲南希道,“这位是……”你的保镖?
后半句话医生没有从嘴里说出来,但从他贱贱的表情中可以看出,这位的眼力不算太够。
因为他立刻就被自己的病人打脸了。
是真的打脸,用韩冬递过来的病历本拍的。
“这位是我的伴侣……你有意见。”
――卧槽!
医生默默拿下拍到自己脸上的病历本,决定端正态度:“没有意见……那关于你的情况……”
“你可以直接在这里讲。”
医生又瞄了眼韩冬,想到曲少爷居然愿意将某些连家人都不知道的情况透露给这位……嗯……透露给这位壮士知道,他对两人的关系的评判立刻就不一样了起来。
“那好,”医生整理一下表情,总算露出了一个专业人士应该有的姿态来了,“你的精神状态已经恶化了,你自己清楚这件事吗?”
韩冬闻言,目光立刻移向青年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手掌握成拳头。
“我知道。”曲南希微笑不变,“但情况不会比当年更糟糕了不是吗?”
“不,事实是,情况比当年更糟糕了。”
医生的反驳引起的却是青年毫不在意的嗤笑,曲少爷好整以暇地递给韩冬一个淡定的眼神,语气漫不经心:“所以医生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是准备治疗……”
“像当年那样治疗?”
曲南希笑得无害,但医生分明从这位少爷那双越来越擅于捕杀猎物的眼眸里看到了很多——相当多——的负面情绪。
——看来他对当年的一切,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不在意。
这个判断让医生一直颇为放松的神经紧绷了起来,男人想起了当初曲南希到他办公室去拿体检报告时,青年戳断了他桌面上那只圆润可爱的瓷娃娃的头颅后给他留下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诚然,谁都不愿意被愚弄。
而他当年对这个青年做的所谓“治疗”,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愚弄?
是的,自己确实是错了。医生想。
当年的自己成名不久,在精神科和心理学科领域都自喻天才,被国内的人捧惯了,最不能忍受许多所谓的前辈们趋利避害的风气。在真正接手曲家小少爷的病例之前,他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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