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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孔变化,已然发绿:“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而后咣的一声巨响,斐七疲惫不堪的睁开满是血丝的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一头一脸的粘液,好像正在发汗。
    屋子光线晦暗,游候坐在离床头不远的小桌前,正独享一大海碗热汤面,上头浮着一层油,一只荷包蛋,还有几只豇豆角。
    他似乎也给巨响吓着了,此刻正一脸警觉的竖着耳朵,望向斐七:“你醒啦?”
    斐七一颗心小鹿似的乱撞,惊魂未定:“什么声音这么大?”
    游候茫然的咽下嘴里的面,接着站起身,走向厨房,很大声的‘呀’了一下。
    他依在门框,眼望着那满地的汤汤水水,一脸心痛:“七哥,高压锅炸了,我给你炖了一只好胖的鸡呢,全浪费了。”
    斐七松口气,慢慢平静下来,虽然刚才做了个很是怪异的梦,又给吓醒,但他此刻的精神却较睡觉之前感觉好了许多,出了一场汗,周身通透,头脑也清醒不少。
    他觉得被头有些湿,便往旁边移了移,这不移便好,一动发现自己被窝里头是光溜的,背心都没穿,好在裤衩还在,问都不用问就知道是谁脱的。
    斐七沉默了很久。
    他努力的再脑子里回想,可除了记得他恼怒着跟游候表明了心意却惨遭白眼,之后就全不记得了。
    在斐七思考的时候,有一只冻晕的苍蝇围着斐七一圈一圈的飞,斐七身在被窝,心在汗,根本没心情打它,便抬手挥了两下,试图将其撵走,但那苍蝇非但不走,还往游候吃了一半的面碗上飞,飞过去又折返回来,采花蜜似的两头嗡嗡,斐七无奈,只好又伸出另一只手轰。
    游候拿着扫把在厨房转悠一圈,出来时发现斐七已然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膀子挥舞着两条胳膊,打太极似的来回抡,便很是疑惑:“七哥,你耍大刀呢?不知道你发烧了需要捂么,快躺下。”
    斐七本来心情就不好,加之给苍蝇搞的很烦,又在游候面前出了丑,便暴怒着冲其发火:“你怎么这么不卫生,家里都生苍蝇了也不打一打!”
    游候也没打算惯着他:“一个苍蝇你至于么?人家都是吃饱喝足才谁也不服,你饿着肚子生着病哪儿来这么大脾气?”
    “我挨饿还挨热还挨嗡嗡我能不生气么?”
    斐七几乎不跟人吵架,之前蒋伟也从来不跟他吵架,只是眼下他心有芥蒂,而始作俑者还在他面前振振有词,这就使得他顾不得平日风度,也开始同游候斤斤计较起来:“还有,你没经过我允许怎么能把我脱成这样?”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脱个衣服怎么了?这也要生气?七哥呀,你脾气这么酸性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法治社会把你给救了呀,搁古代就你这样的早让人打死好几回了。”游候一边揶揄一边安慰:“行了行了,别生气了,我还不是怕你出汗弄湿了衣服你难受么。”
    “……我是气晕了?还是烧晕了?”
    “我也不知道,我翻了白眼后你就开始翻,咣当一声蹲在客厅头拱地,可把我吓坏了,后来给你掐了人中你才睁开眼,你还喝了一勺退烧的安痛定你忘啦?”
    斐七咚的一声躺回床上,把被子拉倒脖子上,将自己遮严实,不再说话。
    游候反映不大,没事人一样的去找能打苍蝇的东西,嘴也不着闲:“七哥,我都忘了跟你说了,怪事儿了,高压锅炸了,鸡怎么找不到了?”
    “……”
    “我一开始以为是弹垃圾桶里了,可是找遍了也没用,难道炸碎了?不应该啊,锅子还没碎的,鸡怎么能碎,再说要是真碎了,也不至于细碎细碎啊,总应该留下点骨头爪子什么的……哎这个小妖鸡,到底上哪儿去了呢?”
    斐七没有理会游候,他在游候啪啪的打苍蝇声中默默的翻了个身,继续想自己那点事。
    他感觉有点羞耻。
    斐七平时很少出丑,可自打来了齐齐哈尔,他几乎把这辈子的丑都出干净了,自己都不是自己了,不过他本也不太在乎面子这种事儿,所以这些事儿也都过的去,唯有跟游候表白被嘲这件事,使得他咽不下,吐不出,哽在喉头,滋味难受。
    他并非专门来找游候说这些话,毕竟他还没准备好,所以之前那番话表白也不排除话赶话的成分。
    可另一方面,他又着实准备了许多年,年轻的时候来得及说出口,游候就跑了,眼下虽然是毫无预兆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虽然结果不算完美,但也总算不是太遗憾了。
    斐七在不算太长的反思时间里消了气,安抚了自己,而后他翻了个身,招呼了游候一声:“游候。”
    游候正蹲在地上用杂志小心翼翼的铲苍蝇的尸体:“啊?”
    斐七给一张大花被卷的严实,只露出一只头,大虫子似的:“我以前那么打你,是我不对。”
    “你不用这么说,我以前也打你来着。”
    斐七听着里屋磕桶沿儿的动静:“前一阵子我那么对你,也不是烦你,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啊~”
    “对,我忘了,你不生气,主要是我老怕你生气,所以才一遍一遍的问你还总忘,”斐七眨了眨眼:“我躺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我只希望我们以后能一直保持联系,甭管你去哪儿,都能跟我说一声,我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找你。”
    游候没答话,厨房也没什么很特殊动静,斐七等了一会,抬手摸一把额头,觉得温度降了,便从床尾捞过自己的衣裳,趁着游候还没进屋尽数套到了身上。
    他穿戴整齐,下了地,走了两步觉得感觉还好,头也没那么晕了,应该是已经退了烧。
    而这期间游候始终站在锅台前,他勾着嘴角,若有所思的望着天花板,直到听得身后的动静,才又回过头,跟斐七打了个照面儿。
    斐七脸还是有点发白,他靠在门框上,面向游候,聊闲似的问他一句:“干什么呢?”
    游候脸上的表情异于平常,因为他平时都是一副不深不浅的模样,可此刻却只剩下了浅,盈盈一汪,挂在脸上,尽是笑意。
    “你起啦,好了么?”
    斐七望着这个人,心里头一时柔情似水,一时怒不可遏,可到最后他只是点点头表示默认,什么也没说。
    游候笑吟吟的凝视斐七:“七哥,我找到鸡了,”他指指天花板:“给蹦吊柜里了。”
    斐七循声望去,微皱了下眉。
    因为游候呆的这个房子属于阁楼,净高本身就比一般的楼层长出许多,可能之前的房主是想最大限度的利用这个层高增加储藏空间,便在厨房顶棚两侧打了许多吊柜,部分无门,而游候炖的那只鸡给巨大的冲力冲起来,正好窜入其中一格,只剩下一只鸡爪露在外头,小小的一个尖儿,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游候找不到合适高度的椅子去够,拖把杆也试过,最后还是斐七猛然一跃,很灵巧的踩上了洗碗池旁边的水泥台,但由于位置所限,加之鸡所在的位置也比较刁钻,所以他努力了好半天,连个鸡爪尖都没捞到。
    到最后俩人想了个注意,叠起了罗汉。
    厨房昏暗的灯光里,骤然腾起的巨大阴影摇摇晃晃,游候骑在斐七的脖子上,两手扯着的他的耳朵,高兴的直叫唤:“七哥!你劲儿真大啊~”
    斐七驮着游候,脑袋上堆着游候的围裙,慢慢的站直身体:“够高么?”
    “够啊!”游候笑的直露牙花,全然忘记了他那只窜进柜子的下蛋鸡:“七哥,你给我转个圈儿!”
    斐七箍住游候的两条大腿,小心翼翼的在地上打了个转儿,走了一小圈:“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七哥,你可真稳啊,你是凳子精变的吧?坐凳子都没你稳呐。”
    斐七又转了一个:“不晕么?”
    “不晕,”游候舍不得老拉斐七的耳朵,便去捧他的脸:“小明,你现在怎么这么好了,我发现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呀~”
    斐七转圈转的脚都内八了,正想警告游候赶紧干点正事儿,却在听了这句话之后,很是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啊,七哥哥,你好讨人喜欢啊,”游候伸手够鸡:“哎你这个小妖鸡啊,都被炖死了还能飞这么高,快些下来速速受罚!”
    他很向前探出身体,那原本堆在斐七头顶的裙子样的小花围裙也就自然而然的往下落,直到完全遮住斐七的脸,挡的严严实实,将他整个脑袋罩在底下,脖子也不露。
    斐七站在原地,反复的咀嚼这突如其来的两句话。
    他有点不能适应。
    然而最不能适应的,还是游候跟他说完这些的下一秒,他就钻到游候裙子底下去了。
    ☆、第 33 章
    游候从斐七脖子上下来之后,发现鸡肉里全是柜门儿的玻璃碴子,只能惋惜的将其扔到垃圾桶:“完了,七哥,本来看你生病想给你做点好吃的,现在全白忙活了,我摘鸡毛摘俩点呢,这事儿闹的。”
    见斐七不说话,游候又过去拍他:“你想吃点什么,咱俩出去吃吧,正好我那面也不好吃。”
    斐七有点不好意思看他:“随便。”
    游候见他低着头,便将脸探到斐七面前,仔细打量:“七哥,你脸怎么了?这样红?是害羞啊还是又烧起来了啊?”
    而后他又立刻有了主意:“这样吧,我知道附近有个诊所,咱俩过去先给你看看到底退没退烧,然后顺便出去吃饭,你觉得怎么样。”
    斐七板着一张脸,转身就出了厨房:“行。”
    游候开始给自己打扮,将所有的行头都穿好了,又从柜子里翻出一条大围巾,死活让斐七围上,斐七百般不愿意,但这边晚上的温度又着实很低,他带的衣裳又不够厚,所以比划了两下,最后还是妥协了,任由游候将其将脖子围成粽子才出了门。
    游候住的偏,过了饭点附近的街上都没什么人,比较空旷,风也就更大,游候看斐七吹的受不了,便将领着他抄近道,走小巷子,想着风能小点,不料小道鲜有路灯,天又黑,加之游候对这边也不算特别熟,所以没走多久就迷了路。
    斐七的平头早就长长了,他黑色的碎发在风里摇曳,冻的半张脸缩在围巾里:“怎么还没到?”
    游候看看前头,又看看身后:“按理来说没走错啊,难道是天太黑,我记错路啦?”
    斐七板过他的肩膀,使其转了个身:“往回走吧,在家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就行,不用去诊所。”
    游候边走边絮叨:“怪了啊,就隔着一片平房区,按理说从中间穿小道没问题啊……”
    斐七心里有事,自然没去理他,两人也就没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却在某个小路口间忽然撞上了一只黑黝黝的影子,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堵在路中间,体态庞大,绿豆眼还泛着光,看样子应该是一条狗。
    游候猛然停住,拉着斐七的胳膊:“七哥,你说那狗,长的胖头肿脸的,不会是藏獒吧……”
    “不会的,也许是狮子狗,”斐七停下脚步:“就算是,咱们也两个人呢,不用怕。”
    “不可能是狮子狗,狮子狗哪有这么高啊……”游候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七哥,我想跑。”
    斐七扯住他,往自己身后拽:“不能跑,狗这种东西,你越跑他越撵你。”
    “可是我怕它咬我呀……”
    “不会咬你的,不还有我呢么,他要是想咬人让他先咬我,我不怕咬。”
    斐七缓慢的将围巾拆下,他想着这狗肯定一会就走了,但如若真要过来咬人,他脖子上围着这个围巾有些碍事,所以就想着先将自己先收拾利索了,也以防万一,见机行事。
    斐七算盘打的好,不成想这围巾还没扯下来,因为那狗突然的一声咆哮,身后的人二话不说,甩开膀子就是窜,把斐七也吓了一跳。
    狼狗随即爆发出一阵犬吠,追在游候后头,跑的四肢几乎腾空,一人一狗就这么在巷子里
    争分夺秒,谁也不甘落后,眼看着就要没影,斐七知道游候并不熟路,生怕他跑丢,也只好跟在后头跑。
    游候这小子向来不按常规出牌,他深知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于是七拐八拐,试图甩掉狼狗,最后他实在是跑的累了,瞅见旁边的小墙头,干脆两下就翻了上去。
    而那狗也彻底被吓着了,发现游候上了墙,想着回头,又遇上从后头敢来的斐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扑上去就开咬。
    斐七拿砖头挡了一下,趁着狗正蒙圈的空挡,也爬上了墙。
    两人骑在一堵墙上,慢慢的往一起凑,游候猫着腰,扒着墙:“七哥,咬着你没有啊?”
    斐七示意他不要动,自己则很灵巧的过去:“没事,就是袖子扯坏了。”
    大狼狗受了惊,还挨了打,在墙下简直疯狂了,积极败坏的朝着两人汪汪大叫。
    游候脑袋上接的小辫都跑丢了俩,他惊魂未定,扭头看墙的另一边,眼看着水沟里波纹潋滟,深深的皱了眉:“七哥,你说谁这么缺德,咋在这儿挖这么宽一条水坑呢?”
    斐七也往下看了看,感觉就是污水沟,应该不深,但也实在不想跳,就问游候一句:“你带电话了么?”
    游候摸了摸身上:“呀,忘了,我就只带钱包了,要不然我喊人吧。”
    斐七的大围脖在风中猎猎的荡:“算了,坐一会,不会等太久的。”
    游候看他同自己说话还低着头,忍不住揭穿:“七哥,我一瞅你你都不好意思瞅我,我有那么大杀伤力么?”
    斐七没事干,有一下没一下的抠墙头。
    “七哥,你这爱抠东西的毛病怎么改不了呢,你忘了之前王斌生日你抠人家画,把服务员都搞不乐意的事儿了啊。”
    斐七停了手,转而望向墙下的狗。
    游候往前凑了凑:“七哥,咱俩说说话。”
    “说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啊?打出门就不拿正眼看我,”游候凑到斐七跟前,几乎是挨着他:“难道就是因为我说了句喜欢你,你就变成大姑娘了啊?”
    斐七本来是面朝着游候,听他这么说,干脆在墙头上掉了个向,背冲着他。
    游候安慰斐七:“嗨,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哎呀,我其实早就料到了。”
    斐七一侧脸:“早就看出来?”
    “那当然,你就想啊,七哥,我活这么大了,第一次有人这么喜欢我,而且这个人还是你,我这样冰雪聪明,能觉不出来不对劲么,”游候干脆也掉了个向,背对斐七,“别说你喜欢我了,以我对你观察的细微度,你就是脊梁骨痒痒想挠我都能觉出来。”
    斐七恼羞成怒:“那你之前拿什么乔!”
    “人家是第一回遇上这种事,能不紧张么。”
    “……”
    听斐七没动静,游候又继续说:“不过在你没亲口说之前,我也挺意外,我就纳闷啊,你说你喜欢我哪儿呢?”
    斐七别过头,望着月亮:“快别说这个了。”
    “长相是不可能了,”游候思索半晌:“这些年,因为外形我可是挨老骂了,大家老问我是哪个坟圈子爆炸崩出来的,还说强奸犯见了我都无从下手,这不是瞎胡闹呢么,强奸犯见了我当然下不去手,因为我是男的啊。”
    游候说到此处,很是恼火:“鸡奸犯见了我才能下去手,不过我这么多年也没遇上一个鸡奸犯,唉,再遇不上我都想去当了……”
    “你长相没问题,”斐七忍不住打断他:“是因为打扮怪。”
    游候点点头:“不过七哥你不用担心,他们这么说我我一点也不伤心,嫌我娘,真有意思,如果我哪天不小心被关进女子监狱,那进去了一样当谢霆锋使,我就是有这种自信。”
    斐七差点从墙上掉下去:“……谁给你这么大自信?
    “我妈,”游候回他:“除了给我增强自信,我妈还从小教育我,男人不能靠长相,要靠头脑,即使有天真的到了要比美的地步,那比我美的全都比我贱,比我丑也都没我尖。”
    “……”
    “但是比我丑的可以交。”
    “……所以你之前交王斌那帮人是因为他们比你丑?”
    “恩,王斌的确不耐看,五官越看越瓢楞,如果有一天我俩沦落到一起去小树林站街卖淫的地步,那我一次能赚五块,他啊,呵呵,只能赚两块。”
    斐七有点冷,便稍微抬起了腿,抬手抱住取暖:“这个比喻不好,以后别这么比喻。”
    “好的。”游候往后靠在斐七身上,顺手捞起斐七被吹的大翅膀似的围脖,将自己裹严实了:“七哥,其实我除了这点小瑕疵,当然这个瑕疵在你们眼里是,在我眼里可不是……除了这点,我别的都挺好的,智商还高,处事也比较得当,不给你丢人。”
    斐七抬手松了松脖子上因为游候拉扯而勒紧的围脖:“其实还是有点丢人的。”
    游候曲起膝盖抱起腿,同斐七背靠着背:“算了,七哥,我不怪你,你刚才都愿意替我被狗咬了,这事我肯定记在心里,因为别人都差点放狗咬我了,就你愿意替我被狗咬,你是真心的对我好。”
    风停,弯月如瓢,狼狗长嚎,那小畜生朝着墙头这一对kappa,吠叫很久,不知道是因为口干舌燥还是疲惫了,最后总算是能扭头离去,可在墙头上的人却完全没有下来的意思。
    “七哥,那你到底是能不能接受我这个小瑕疵啊?”
    “……接受。”
    “七哥,现在想想还觉得很意外呢,你说你怎么能喜欢我呢,你怎么想的啊?”
    “不挑。”
    “啊,怪不得你对象都不带断的,七哥,你掌握了找伴儿的诀窍啊。”
    ☆、第 34 章
    由于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折腾的鸡飞狗跳,斐七很是疲惫不堪,即便是刚刚睡了一觉。
    这不他同游候在外头吃饱了饭,仿佛给打了一剂催眠药似得,眼皮子耷拉着回的家,坐在床上没一会就开始打瞌睡。
    因为没去诊所,游候就又给他找了点感冒药,倒了水让斐七吃下去后,游候也没招闲,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瓶护发素,接着又将行李箱拖出来,打开翻找。
    斐七强打着精神望着游候,看他的手在那些花花绿绿的袋子里寻来寻去,半天掏出一只钩针来。
    他想跟游候说说话,可还是不大好意思,于是憋了半天,便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跟我回上海吧。”
    游候拿着钩针,坐在穿衣镜前的椅子上,低头哈腰的开始扯小辫:“那怎么行呢,我也有自己的事业呀~”
    “什么事业,”斐七本来是靠着床头上,因为又累又困,加之又靠的舒坦了,便大有出溜着躺下去的架势:“别干了,太累了。”
    游候往头上的假辫上抹了点护发素,接着拿起钩针,挑刚才跑松的几个先拆:“什么太累了,好像你知道一样……”
    斐七强睁开眼:“我累,我希望你能跟我在一个城市,你要是坚持到处跑,我就只能到处追,想想就累。”
    他打了个呵欠,直流眼泪:“不行就别干了,我还是能养得起你。”
    游候拆掉一根脏辫,疼的呲牙咧嘴:“七哥,你这是要包养我吗?”
    斐七干脆倒在床上,他已经迷糊了,所以基本上可以称做是话不经脑:“算了,你穿衣品味太怪了,不包了。”
    “那我月月给你返点精神损失费也不行吗,我从来没被包养过,真的好期待呢。”
    “不包,你发型也难看,还梳小辫。”
    “那我还能天天给你唱歌,我唱歌可好了,号称卧底界的妙音娘子,我那嗓子都成了精啦~”
    “双截棍会唱么?
    “会啊,七哥,你果真是社会人儿啊,爱听双截棍,那歌歌词可挺狠啊,”游候双脚踩着椅子底沿儿,眼里含笑:“快使用双截棍,你能咋地,快使用双截棍,就是打你,快使用双截棍,关进监狱,快使用双截棍,出狱继续……”
    “包了,”斐七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他闭着眼,低声一笑:“这么会唱,包上五十年。”
    斐七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因为他没脱衣服,姿势也奇怪,所以睡了一会就醒了。他半睁着眼,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而游候还挺着腰杆儿在镜子前拆小辫,点灯熬油的,由于光线昏暗,乍一看也有一点梦影细腰,颇令人神魂颠倒。
    斐七看的舒坦,也顺便给自己调了个舒坦的姿势,大风筝似得将胳膊腿都伸直了,将整个床都占满了。
    不过斐七没能舒坦太久,不一会就给个冷飕飕的东西冰醒了,待他睁开眼,才发现那是游候的手。
    游候骑在斐七身上,因为刚刚洗过头和脸的关系,他短发凌乱,带着湿气儿,此刻正不怀好意的垂眼看他,身上穿着一个绛色短t,与晦暗之中,如同锦绣红烛。
    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斐七到后来都不敢看他了,他有些费力的从游候身体地下o出些棉被,将自己露在外头的肩膀捂住:“游候,你想干什么……”
    ☆、第 35 章
    游候从他身上下来,沉重的叹了一声:“看看把你给吓的啊……我还能强奸你么……”
    他两只手运足了力气,将斐七推到旁边,顺势往里头滚,睡裤都滚拧巴了,“七哥,你看看你这阵势,四仰八叉的……此床是你买,此被可你拽啊?干叫不醒你也不能让我在床边蹲着睡一宿吧……”
    斐七又往旁边去了去,暗吁口气:“你直接推开我不就行了。”
    “拉倒吧,你死沉,”游候从斐七脑袋底下抽出一个枕头,两只手一阵扑打,在自己的位置搞了个挺舒服的被窝:“哎,七哥,你这么害怕我呀?”
    斐七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没有。”
    游候躺下来,却将胳膊高举起来,伸到斐七面前,大有要撂在斐七脖子上的意思。
    他细着嗓子商量斐七:“七哥,我把手放你身上睡呀~”
    斐七斜眼,眼看着身侧探出的五个指头:“缩回去。”
    游候收了手,又将脚伸过去:“那脚呢,我不放你身上,就贴着你小腿肚子轻轻的放下。”
    斐七看见他裤管上好几只奶猴子,不自觉拧了眉:“你白天穿那么花也就算了,怎么晚上也穿这么花,你要花死谁?”
    游候蹬了他一脚,嗓子又粗回去:“这是我的床,你要是总这事儿那事儿的,就赶紧滚下去。”
    斐七给他踹的直晃悠,强压着火道:“那你贴着吧。”
    游候得寸进尺的将大腿横在斐七身上,冷哼一声:“我床这么小,咱俩都这么大,挤这么点个地儿都快挤出荤油来了,哪能贴不上呢。”
    斐七挣扎了一下,将其扒拉回去,如此反复几次,便也妥协了,抱着胳膊闭上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他俩胳膊挨着胳膊,腿挨着腿,游候烙煎饼似的翻,斐七出了一脑门子汗,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感冒药的缘故,他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一觉到天亮,醒来的时候,游候已经在擦脸了。
    只见他站在玻璃前,脸洗的干干净净的,先是倒点水给自己拍上,完事儿又开始擦乳液,斐七以为他要擦完了,结果他又掏出一个带滴管的小瓶,滴了两滴水继续拍。
    斐七躺在被窝里,眼瞅着他至少擦了四五层,最后又掏出一盒粉底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开口:“别擦了,你不累么。”
    游候扫了他一眼,接着面朝镜子,左右脸的欣赏自己:“那不行,我等会要出门,擦点隔离防风沙~”
    斐七闻言连忙起床,开始收拾自己。
    游候手法老练,很快就给自己擦出一张白脸来,就这还不算完,又不知从哪里找出个小粉扑子啪啪啪的给自己定妆:“七哥,你怎么起了啊?”
    斐七穿妥当了,双手撑着床沿,抬脚去够不远处的拖鞋:“不是一会儿要走么?”
    游候乐了:“七哥,我自己走,不带你。”
    斐七动作一滞:“你自己?”
    “是啊,可能要去个两三四五六七天的吧,”游候化完了,又穿大衣:“不过快的话,也许一两天就回来了,那个,七哥啊,我是建议你先回上海,我处理完自己的事儿就过去你店里找你,你最好不要在这儿待着,一方面我不是特别方面,另一方面,没人陪你你自己也没意思不是。”
    斐七半晌才说话:“你还干老本行呢啊?”
    游候别过脸,笑眯眯的望着他,却是答非所问:“七哥,你明明这么嫌我,干嘛还要过来给自己找罪受呢?”
    “我以前想不通,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还是想不通。”他把粉盒扣上,开始穿鞋子:“你看看昨天晚上把你给吓的。”
    斐七实话实说:“你有些地方是有点让人受不了,但人无完人,谁还不有点毛病么。”
    “我还是觉得你没想好,你再回去好好想想呦~”游候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索,带上二指手套:“七哥哥,我走啦。”
    斐七望着对方那张擦的白粉面子似得脸,并未起身:“恩。”
    斐七在游候家里呆了一天。
    如游候所言,在这边呆着的确无聊,而且这个屋连有线电视都没装,能收到的几个地方台除了化肥广告就是乡村爱情,斐七看不下去,又等不到游候,最后便照着游候的意思,自己打听着出门儿,买了一张机票飞了回去。
    下飞机的时候他还有点茫然,总觉得这一趟,像是一场梦一样,他稀里糊涂,误打误撞,从一厢情愿成了两厢情悦,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他会跟游候表白,不过有些话,说不出口是心事,说出口就是责任,板上钉钉,尘埃落定,以后也再没什么可纠结的。
    他曾经在游候这个坑里跌倒,最后在这个坑里睡着,挺好。
    斐七想通后,便开始着急忙慌的买房子,选地址,毕竟不能让游候过来跟他挤临时宿舍。
    他跑了五天,总算看上了一个精装修的商品房,有点远了,不过格局是真好,有个很大的衣帽间,斐七当时看见的时候就开始盘算是自己请人定制衣柜,还是去商店买现成的,到最后犹豫了一整天,晚上想的连觉都睡不好。
    晚上十点多,斐七还歪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喝了一杯酒催眠,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想起游候这哥们已经一个星期没跟自己联系了。
    起初的时候他也给游候打过电话,游候没接,这个他能理解,想着可能是因为职业特殊性,就没再打扰,于是他俩的联系只剩下了微博,斐七在那上头给他发私信,已经写了好几条。
    小明:怎么不接电话?
    小明:什么时间过来?
    小明:你看看这个房子,怎么样?
    【附照片】
    小明:回来啊,一起挑沙发啊
    ☆、第 36 章
    斐七等到第七天等的有点难受,然而他又不想难受,便不断的给自己找事做,
    他自己去挑了沙发,选了电视,总之将日常应有的家具都备齐了,但是款式选好了,却又在颜色上犯了难,想着是严肃点还是活泼点,虽然他很在意游候的衣着打扮,但对家居物品的打扮是不在意的,对方喜欢就行,再者对他而言多难看的沙发都是沙发而已,能用就行。
    旁边的售货小姐温声软语,娇滴滴的给了斐七好些个建议,考虑到斐七形象高大,感觉威猛,那小姐的推荐也很自然的全是冷色系,不是威猛黑就是金刚灰,斐七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心不在焉的对着那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册子掂量游候到底会是个什么品位。
    他在脑子里将游候衣服配色过了一遍,最后挑了一个田园风格的沙发,上头一层的小碎花,底下还带着一层裙子样的百褶,是个男人往上一坐都能绝精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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