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从来不用“含蓄婉转”。这好不容易“暗示”了王依灵半天,还被对方一句话就戳穿了,实在是有些难堪。
“刘大哥,我也知道这事儿不靠谱儿,不过是我妈妈非强着我来一趟。你看,你也不用为难,到时候就说咱俩互相看不上就完了。”
刘明远扯扯嘴角,勉强地笑一笑:“那个……真是对不起,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我心里……”
王依灵伸手做个手势打断刘明远:“行了,我明白、我明白,我不会因为这个有什么想法的。那个……刘大哥,你给我讲讲你那些事儿呗,我挺好奇的。”
刘明远非常感谢王依灵的善解人意,也就顺势转移了话题,两个人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会儿,竟然意外地投契。眼看着日头慢慢爬了上去,王依灵想要告辞,刘明远想起刚刚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要留人家姑娘吃顿饭,又念及一个姑娘家家的,走了几十里山路跑来“相亲”,还被自己一句话就撅回去了心里更是不忍,于是便热情地招呼:“留下来吃完午饭吧,我妈妈说要做禾花鱼的。”
两个人正说着呢,孔兰香带着一个人推开院门进来了。
刘明远在堂屋里一抬眼,就看到母亲身后跟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影,背上有个山一样的荧光黄色的登山包,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就听一声惊呼:
“刘,亲爱的!”
转瞬间,那个身影连同背上蜗牛壳一样的登山包就向自己压了过来。刘明远下意识地张开双臂,直到那人扑进自己怀里,他才恍然意识到,诺瓦尔,来了!
“刘!”诺瓦尔毫不迟疑地搂住刘明远的脖子,把自己的下颌安放在刘明远的肩上,那个位置最让他舒心,他笑眯眯地说,“我想你。”
刘明远搭在他腰间的双臂微微用力,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诺瓦尔激动得浑身都颤动起来。
就在刘明远想要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诺瓦尔却又忽然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对不起对不起,”他焦急地扎着双手,慌乱地说,“我会不会弄疼你?你的伤怎么样了?哎哎,我还背着登山包呢,这得多重啊……”
刘明远微笑着伸手拍拍他:“没事,我已经好了。”
“怎么可能!”诺瓦尔摇摇头,“不可能那么快的,你快坐下,站着对腿不好。”说完,轻轻推着刘明远坐了下去。
孔兰香站在屋门口,刚看到诺瓦尔扑到儿子身上时急得两步就跨进了屋门,可还没等她伸手去拽人,诺瓦尔已经自己蹦开了。孔兰香长长地出了口气,转头发现婷婷袅袅站在一边的王依灵。姑娘高挑的个儿,长得也挺清秀,孔兰香看着是真满意。虽然儿子有了大出息,不过从老太太的内心讲,他还是希望能娶一个小城市里的儿媳妇,最好能知根知底的。这样的儿媳妇本分又能干,可比那些大城市里的娇小姐强多了,一想到儿子将来娶个媳妇不但不能照顾男人,搞不好还得儿子伺候她,老太太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王啊,”孔兰香说,“中午留在家里吃饭,尝尝阿姨的手艺。”
王依灵落落大方地道了谢,然后说:“我帮您一起做吧,虽然手艺不好,打个下手还是可以的。”
“嗨,你们年轻人聊,跟着我一个老太太做饭干什么!”孔兰香带着几分薄责地说,心里对这个姑娘越发的满意了,这年月,城市里的大小姐哪有会做饭的啊!
被诺瓦尔按进椅子里的刘明远也说:“你就别忙乎了,坐着一块聊会儿吧。”
“算了吧,我那英语水平只会唱字母歌,我在这儿坐着大家都聊不痛快。”王依灵笑眯眯地说,“阿姨,我帮您做饭去吧。”
说完,不由分说地接过孔兰香手里的小篮子带头往屋外走去。
农家院的厨房通常都在一个角落里,王依灵熟门熟路地摸进去麻利地开始收拾鱼。孔兰香恶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开始担忧自己这个傻儿子一点儿“怜香惜玉”都不懂,将来怎么疼媳妇?
刘明远无可奈何地摊摊手,老太太哼了一声扭头也走向了厨房。
“唉,”刘明远坐在椅子上轻轻叹口气,刚要转过身子去招呼诺瓦尔,却冷不防一阵温热的气息扑过来,眼前一花,自己的双唇就被另一双温热的嘴唇覆住了。
湿滑炽热的舌尖,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快得好像脑中的一个闪念。在刘明远还没有来得及捕捉的时候就已经退了出去。
刘明远忽然有些不满,实在……太快了,他挑挑眉看着诺瓦尔。那小子白皙的脸上诡异地腾起两朵红云,目光竟然有些躲闪。
“怎么?”刘明远好笑地问,“你在脸红吗?”
“刘,”诺瓦尔咽口吐沫,把目光定在刘明远的手上,“我……我忍不住,我很想你。”
“嗯,”刘明远温柔地笑了,“所以,你为什么脸红呢?”
“我……我……硬了。”
“啊?”刘明远这回是真惊讶了,他忍不住笑着把诺瓦尔全身都扫了一圈,肥肥大大的速干裤的裤型隐约有点儿“问题”。
“刘,”诺瓦尔有点儿局促地站在那里,他低着头看着刘明远,纤细的身子微微弯着,仿佛被那硕大的登山包压得直不起腰来,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兮兮的感觉。
“刘,”诺瓦尔再一次低声说,“我真的,很想你。”
刘明远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猛然攫住了,这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猛然站起身,一把把诺瓦尔的手攥进掌心里,“你跟我来!”
诺瓦尔被刘明远拖着,踉踉跄跄地绕过堂屋的镂花木栅,穿过一个窄窄的游廊和一个青石板铺就的小天井。只来得及看到天井里有个大大的鱼缸和一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老树,诺瓦尔就被刘明远拽进了一间屋子。
古老的刻花木板门在身后砰地关上,眼前骤然一黑,诺瓦尔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木头的香气就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唇迫不及待地印上,舌尖被挑开,口腔里充满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干净而温暖,那是他熟悉的、思念的的气息。
诺瓦尔挺起胸膛贴紧刘明远,放松了整个身体,全心全意地迎接并享受这个久违了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依零……你懂的。
葡萄,从第一篇文直到现在,那么久以来非常感谢你的支持和鼓励,有你的鼓励我会继续努力哒。
各位亲爱的新朋和旧友,蜗牛非常感激你们的一路陪伴,群么么哒!
第131章 番外3(之三)
“停停停,”诺瓦尔喘息着去推刘明远,可是身子却软得站不住,一个劲儿地往对方身上倒。
刘明远撑着他,好笑地问:“你这个样子……到底是停还是不停?”
“停,”诺瓦尔好不容易站稳了,他喘口气拽紧刘明远的衣领说,“停下来,你……还有伤,不能站久了。”
“我没事,”刘明远用双手把他的整张脸都捧起来,再次强调,“真的我没事,我就是很想吻你。”
诺瓦尔眨眨眼,好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你,你说什么?”
刘明远好笑地又把唇印了上去,堵得对方连呼吸都快停了,然后一脸严肃地说:“我说我就是想吻你而已。”
“哦哦哦”诺瓦尔急不可耐地去解登山包的腰带,连拉带拽,恨不得要把那带子揪断。他手忙脚乱地把背包甩了下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抱紧刘明远的脖子把自己贴上去――刚刚那些都不算,他要重新来过。
当刘明远把诺瓦尔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时,就连他自己都开始有反应了,等两个人把气喘匀了,浑身流窜的火苗都压下去了,才腾出功夫来说话。
“这里好找吗?”
“小意思,”诺瓦尔得意洋洋地说,“这跟卡纳利亚斯的萨尼区比起来简直就像日落大道一样好走。”
“是吗,”刘明远笑笑,“你怎么遇到我妈妈的?”
“啊,”诺瓦尔忽然一拍巴掌,“对了,我都忘记跟她说谢谢了,那是你妈妈吗,她人真好。”
刘明远点点头,想象不出这两个人是怎么交流的。
“我其实已经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儿了,但是你们这里没有门牌号,我只好去找人问,正好看到你妈妈在捉鱼……对了,刘,为什么你们这里的鱼是养在田里的?”
刘明远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只是微笑着看着诺瓦尔。几个月没见,这小子胖了,看来在家里养得不错,脸颊微微鼓起来的诺瓦尔看上去忽然小了好几岁,刘明远喜欢这样的诺瓦尔,让人亲近。
“什么时候到中国的?”刘明远问。
“四天前,其实我签证早就拿到了,可是我家里有点儿事,其实……就是我爸爸又求婚了,把我妈妈气疯了。”诺瓦尔叹口气,“她愿意跟他同居,可就是不愿意结婚。”
“你妈妈有她自己的想法……我是问你,你今天几点到村里的?”刘明远把话题拉回来,他可不想一见面就跟诺瓦尔讨论父母婚姻的问题。
“一个小时前,我去找你说的那条河了,我以为你还会在那条河边看风景,我想给你个惊喜。我顺着那条河走了很远,都没有看到你。”
刘明远忽然有点儿遗憾,他一个上午都在陪王依灵聊天,如果像往常一样去河边散步就一定会遇到诺瓦尔……诺瓦尔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呢?他会不会背着硕大的登山包飞奔过来,会不会陪着自己在河边看对岸满山的桃花,会不会……在那棵大柳树下偷偷地吻自己呢?
刘明远希望时间能够倒流,他想在那样的场景下见到诺瓦尔,他喜欢看诺瓦尔兴奋的脸庞,亮闪闪的眼睛,和他一心一意吻自己时认真的表情。
“我明天带你去河边,”刘明远把人拉进怀里圈住,他也喜欢这种温暖充实的感觉,抱着一个人让人安心。
“好,”诺瓦尔认真地点点头,“我明天会早点儿过来。”
“过来?”刘明远低头看着他那双金棕色的眸子,瞪得很大,显得傻乎乎的,“你什么意思,从哪儿过来?”
诺瓦尔歪歪头,显然没有弄明白刘明远的问题,刘明远刚想要解释,堂屋传来孔兰香的喊声:
“明远,你在哪儿呢?”
“就来!”刘明远大声地回一句,拉着诺瓦尔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能吃辣的吗,这边的菜都比较辣,要不我再给你炒点儿别的?”
诺瓦尔摇摇头又点点头,刘明远问:“你到底是能吃还是不能吃?”
“我能吃,”诺瓦尔满脸严肃地说,“可是你说你要我给做别的,我也想吃你做的菜。”
刘明远忍不住笑:“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你先尝尝我妈妈的手艺,我妈妈做饭很好吃。”
诺瓦尔的眼睛都亮了,中国菜就是他的心中宝。
来到堂屋时,孔兰香指着条案上的茶盘说:“明远,你干嘛去了也不请客人喝杯茶。”
刘明远顺手斟了杯茶递给诺瓦尔:“尝尝。”
诺瓦尔喝了一口,满口奇香回味悠长:“真好喝!”
孔兰香笑眯眯地看着诺瓦尔把一杯茶咕咚咕咚全喝完,有点儿心疼地说:“你看这孩子渴的,明远你也真是,拉着人家跑哪儿去了也不给人倒杯水喝。”
“我们去放行李,”刘明远扭头对妈妈说,“诺瓦尔在家里住几天,大哥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住,就别折腾他那屋了,让诺瓦尔住我那屋吧。”
“行,”孔兰香痛快地点头,“反正你那屋是大床,我去晒床被子……不知道人家外国人住不住得惯,他们不都是一个人一个房间的吗?”
“放心吧,他荒郊野岭都能睡得着。”刘明远看看诺瓦尔手里空了的茶杯,顺手又给他斟了一杯。
“对了明远,”孔兰香忧心忡忡地说,“你说我做个什么菜好?我怕人外国人吃不习惯。”
“他酷爱吃方便面,老坛酸菜牛肉面!”刘明远想起顾之泽不止一次地跟他抱怨诺瓦尔抢他的“储备粮”。
“那算了,”孔兰香果断地说,“我做的饭怎么也比那个东西好吃!”
诺瓦尔傻愣愣地捧着茶杯看刘明远母子俩对话,隐约觉得这话题跟自己脱不开干系却无奈完全听不懂,于是他向刘明远投去询问的目光。
“没事,我妈妈问你喜欢吃什么。”
诺瓦尔放下杯子礼貌地对孔兰香说:“thank you,”想了想又担心对方听不懂,憋了半天又蹦出一句“你好”来。
孔兰香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直流眼泪:“你这娃儿,除了‘你好’还会什么,怎么这么傻?”
大概是口音问题,孔兰香说的“你这娃儿”这四个字在诺瓦尔听起来就好像是在叫自己的名字,于是他惊喜万分频频点头:“yes! yes!”
孔兰香笑得更厉害了。
刘明远叹口气,觉得诺瓦尔只要离开战场,整个人的智商就以一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一泻千里。
孔兰香抹着眼泪去了厨房,诺瓦尔一头雾水地看着刘明远冲自己露出一种无可奈何地微笑,这微笑里混杂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诺瓦尔只看了一眼就醉了。
等饭菜上桌时,诺瓦尔的神智终于被香味扑鼻的菜肴唤醒了,一桌子艳红的辣椒翠绿的荠菜,乳白的鱼汤暗红的腊肉,一大碗香辣的血粑鸭,一碟子异香的干碟……诺瓦尔几乎能被自己的口水淹死!
孔兰香满意地看着“傻娃儿”拿一把勺子大快朵颐,吃得连头都顾不上抬。王依灵乖巧地坐在一边也不说话,慢慢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刘明远一边给诺瓦尔夹菜一边给他倒了一小杯甜米酒,两个人偶尔用英语交谈一两句。王依灵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自己今天这趟来真是白瞎。
一早就跟妈妈说这桩亲没戏,可妈妈被王婶忽悠得动了心,总觉得这事儿靠谱。其实想一想,他刘明远是什么人,不是全世界吧,至少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这人有学问有本事,有见识有样貌,他要挑老婆的话,就凭自己的条件……
真是……想想就让人心塞啊,王伊灵抬头看过去,这男人真的太好!
这会儿,因为诺瓦尔不会用筷子,刘明远正耐心给他夹菜,摆个小碟子在他面前,把菜一样样夹给他,鱼剔了大根的刺,腊肉拣瘦的,荠菜挑嫩尖儿……
刘明远一边忙乎着,一边唯恐冷落了王依灵让她尴尬,于是不停地跟她搭话,劝她多吃点儿,说这禾花鱼是妈妈的拿手菜;一会儿又跟她聊聊国外事情。王依灵又忍不住遗憾,这么好的一个男人,这么体贴,可惜……距离自己太远了……真是不甘心啊。
吃饭完,王依灵坚决告辞了,心说要是再不告辞自己恐怕就真要陷进去拔不出来了。孔兰香恋恋不舍地把人送到村口,诺瓦尔打着饱嗝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
“刘,她是谁?”
“不是告诉你了吗,一个朋友。”刘明远不想跟他说太多,本来也就是不相干的外人。
“什么朋友?”诺瓦尔一辈子的智慧在这一刻登峰造极,“是不是你女朋友?”
“你觉得我可能有女朋友吗?”刘明远好笑地拍拍诺瓦尔的脑袋,“你想什么呢?”
“我听说在中国,父母亲会给子女安排结婚对象,而且非常强硬,尤其你我这样的人,最后十有都会跟安排的那个人结婚的……”
诺瓦尔心里警铃大震,忧心如焚头发都快白了:“刘,怎么办?你会不会跟那个女孩儿结婚?她很漂亮,可是我更爱你啊,而且你能接受……呜呜……”
刘明远低头堵住他的嘴:“哪儿了来的那么多问题?”
诺瓦尔不说话了,可是之前那种肆无忌惮的笑容却没有了。刘明远看了一会儿,觉得忧心忡忡的诺瓦尔看着都不帅了,他还是喜欢那个傻乐傻乐的诺瓦尔,于是耐着性子解释:
“那个呢,的确是家里介绍给我的,但是我已经拒绝她了。”
诺瓦尔耷拉着的嘴角又挑了上去。
“你我这样的情况的确不太容易得到家里的认可,但也没到包办婚姻的地步……慢慢来吧,总能得到谅解的。”
“可是我听说你是个孝子,最后一定会听你妈妈的话的。”
刘明远疑惑地皱起眉头,第一次认真考虑诺瓦尔这个“听说”的来由,他问:“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顾啊,”诺瓦尔认真地说,“我之前给他打过好多电话!”
刘明远想了想:“你什么时候打的?”
“他们在肯尼亚的时候打的,那会儿基本没有时差,打起来很方便。我每天都给他打,问了他好多关于你的问题,他给了我很多建议。”
刘明远翻了个白眼,方便?这要能方便才有鬼呢,你单单挑那个时候打电话,那顾小猪还不定怎么玩你呢!
“他还说什么了?”
“说了很多,”诺瓦尔有点儿为难地说,“害的我准备了很大的一个登山包。”
刘明远想起诺瓦尔那个山一样的包,正琢磨着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呢,一听诺瓦尔说是顾之泽出的主意心里就明白要坏菜。
“包里有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诺瓦尔支支吾吾地说,“主要就是帐篷有点儿占地方。”
“帐篷?”刘明远大叫起来,“你带帐篷干嘛?”
正说着,孔兰香推门进来了,正听到儿子拔高了嗓门的一句,再看看诺瓦尔低着头抿着嘴,一副刚刚被骂过的可怜相儿,老太太恻隐之心大发,觉得儿子这是有点儿欺负“小孩”,人家大老远来的,这也太不合礼数了。
“明远!”孔兰香几步赶过去,气势十足地站在诺瓦尔身边,“干嘛跟人家娃儿嚷嚷,多没礼貌!”
“妈……”刘明远无奈地辩解,“我没跟他嚷嚷。”
“我都听到了,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那么高的嗓门就不对,一点儿礼貌都没有,谁教你这么跟人说话的!‘与人言,不高声’,难道都忘了?”
刘明远赶紧摆手:“好了好了,我错了,再也不会了,您都把松松的《幼儿三字经》背出来了!”
刘明华的儿子刘松蔚今年四岁半,“与人言,不高声”是幼儿园中班教的儿歌,老太太跟着大孙子一起背得溜熟!
“快别这么跟人家娃儿说话了。”
“妈,他叫‘诺瓦尔’。”
“挪……娃儿……哎,反正他也听不懂,你知道我在说谁就行了,就娃儿吧,看着比你小不少呢。”
“就小4岁而已。”
“才4岁……那也是小,跟人家说话礼貌点儿!”
刘明远举手投降,太后老佛爷万岁万万岁。
诺瓦尔完全不知道这母子两个在争论什么,但是看着刘明远的样子,似乎是被教训了。再想想之前那个姑娘和他刚刚说的“不容易得到家里认可”,诺瓦尔顺理成章地想歪了!
这老太太是福尔摩斯啊!
诺瓦尔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就吃了一顿饭的功夫,自己对刘明远居心叵测的现实就被揭穿了吗,老太太是生气了吗,她会不会让刘明远罚跪,会不会责打他,会不会把自己轰出去……
诺瓦尔的脑子里立刻想起顾之泽给他“普及”的知识,然后各种可怕的念头你方唱罢我登场,闹得不亦乐乎,一张俊脸白了又青,青了又黑……
“刘,”诺瓦尔拉拉刘明远的袖子,“你妈妈生气了吗,我要不要跟她承认错误?可是,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啊,我应该怎么办?”
刘明远站在母亲与诺瓦尔中间,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这种鸡同鸭讲的感觉简直糟心,更糟心的是同时跟两只鸭讲,而这两只鸭还不是一个品种!
“好了好了!”刘明远果断地一举手,先转过身来安抚爱人,“我妈妈不是生你的气,她是觉得我刚刚跟你说话时大声嚷嚷不礼貌,放心,没事儿的。”
然后又扭过头来对母亲说:“诺瓦尔背了一个帐篷来!”
“帐篷?”孔兰香不禁也拔高了嗓门,“他拿帐篷干嘛?”
“您这话跟我刚刚说的一模一样,”刘明远委屈地瞅着母亲,“所以您看,我没跟他嚷嚷。”
“娃儿,你带帐篷干嘛,要去山里露营吗,现在可冷。”孔兰香浑然不在意儿子的辩解,越过刘明远直接去问诺瓦尔,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诺瓦尔听不懂。
于是诺瓦尔摆出甜蜜可爱的笑容,恭恭敬敬地说:“你好!”
刘明远都忍不住了乐了:“这话谁教你的?”
“顾,”诺瓦尔认真地说,“他告诉我说‘你好’的用途很广,基本上表示感谢和打招呼都能用。”
刘明远决定今晚给顾之泽打个电话,太久没关照小师弟了,他有点儿忘了兄友弟恭的古训。
“那帐篷也是顾之泽让你带的,干嘛用?”刘明远问道。
“顾说你家住在山里,周围有没有什么酒店,距离市区特别远。我第一次登门不能住你家,那样不礼貌,况且你家也没空房间让我住,他让我带个帐篷……虽然我觉得有点儿夸张,不过听说山里的风景很好,露营也应该不错。”
刘明远无语地望望天花板,他深深地觉得,母亲到底还是人生阅历丰富,看人看事总能一眼洞穿其本质,比如她一眼就看明白了,诺瓦尔其实就是个“傻娃儿”。
“你住我家,”刘明远忍不住去揉诺瓦尔的头发,“你可以住我大哥的房间,反正他住城里,也可以跟我住一间房,你挑一个。”
“我跟你睡!”诺瓦尔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要不是孔兰香就在旁边站着,他一定会扑倒刘明远怀里去。梦想照进现实的感觉简直美妙,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直接上了刘明远的床。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自此进入番外,我就忘记感谢投雷的盆友了,简直……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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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说明】这文马上就完了,各位再坚持坚持……
第132章 番外3(之四)
“顾之泽的话你别信,他明显是逗你呢。人家在肯尼亚度蜜月,你有事没事儿地打电话去骚扰,他不折腾你才怪。”
“全都不能信吗?”诺瓦尔的脸都青了,“你之前说我俩之间有东西方文化差异,说我不了解中国人,所以我只能去问顾之泽啊。”
“你为什么不去问李润野?”
诺瓦尔坚决摇头:“吃过他的亏。”
“那你还听顾之泽说什么了?”刘明远无奈,难道你以为听顾之泽的就不吃亏吗。
“我……买了点儿礼物,他说这叫‘见面礼’,按照中国的规矩必须是要这样的。”诺瓦尔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去拿。”
刘明远来不及制止,眼睁睁地看着诺瓦尔跑进了后院,孔兰香在一边问:“那娃儿干嘛去?”
“说是去拿见面礼。”
“嗨,”孔兰香不满地嘟囔,“来做客就好了,拿什么东西啊,咱家什么没有?”
刘明远没接妈妈的话茬,他看着诺瓦尔的背影心里软成一片。这个人在很短的时间里取代了李润野在自己的心里的位置,他更单纯、更坚定,他开朗又乐观,他从来都简单明了毫不掩饰,爱,就大胆地说,爱,就勇敢地追。相对于诺瓦尔,自己太过内敛,曾经耗费了五年的时间,换来的不过是一句“对不起”,如果能有诺瓦尔一半的勇气,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不过还好,刘明远微笑着看着诺瓦尔背着那个硕大的登山包从木栅后转过来,还好自己没有错过诺瓦尔。这个人,比李润野更好,或者说,比李润野更适合自己。刘明远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感受和诺瓦尔在一起的生活了,一定非常有趣。
“刘,”诺瓦尔喘着气,局促地蹲在地上去解登山包的扣子,“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你们喜不喜欢。”
“喜欢!”
“什……什么?”诺瓦尔抬起头,有点儿难以置信的样子,“你还没看到呢。”
刘明远温柔地笑着,“我想我会很喜欢的。”
诺瓦尔被刘明远的笑得迷了三魂六魄,他最喜欢看刘明远笑。记得初次见面时,顾之泽拉开宾馆房间的门,这个人就站在那里,带着温柔的笑容。只一眼就爱上了。这个东方人,好像水一样的清淡又柔和,却能在不知不觉间溺死人。
他跟李润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李润野也是水,不过是固化的水――坚冰一块。诺瓦尔其实有点儿怕李润野,这个男人太锐利,他颠覆了诺瓦尔对东方男人的一切幻想。直到他认识了刘明远,他相信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东方男人”,至于李润野……那货能不能算个正常人都两说!
孔兰香站在一边,愣愣地看着诺瓦尔的大背包,可看了一会儿便发现诺瓦尔傻愣愣地看着儿子。这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脉脉相望,气氛诡异得让人心跳,孔兰香总疑心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咳咳,”孔兰香咳嗽一声,“那个……娃儿你要干嘛?”
刘明远眨眨眼,抹去了眼里呼之欲出的情绪,他问:“你带了什么?”
“哦哦哦,”诺瓦尔忙不迭低头去翻包,“我给大家都带了礼物。”
刘明远袖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看着看着忍不住撇嘴――小猪,你也忒缺德了!
四条软盒中华, gui的手包、智高的玩具、整套的高级化妆品……
价格都另说,只是难为他千里迢迢怎么带来的。
“这是给你父亲的,这是给你母亲的,这是给你哥哥嫂子侄子的,这是给你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