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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是说笑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行了,你们收敛一些,可别吓到小朋友了!”另一个男人开口笑着说道,他年纪在几人当中最大,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发鬓还带着白丝,穿了一身运动衣,肩上搭着一条毛巾,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
    他们说笑时,肖城不知该干些什么,于是便安静的坐在一旁听他们讲话,一直到顾次白跟他介绍他们,肖城才出声跟大家问好。
    坐了一会儿,会馆里有人送来运动衣,顾次白和肖城进了更衣室换装,顾次白换好衣服后,见肖城正在腰弯系鞋带。
    从刚才开始肖城就一直束手束脚的显得很不自在,这不是他的错,性格使然而已,严格来说还是顾次白没有顾虑到他的感受,顾次白坐在他旁边,问道:“城城,你是不是不喜欢出来跟我应酬?”
    肖城停了下来,他望着顾次的眼睛,认真的想了一下,说道:“我就是还没跟他们熟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次白笑了起来,他拉着肖城的手,说道:“是我想得不周到,因为他们是我很好的朋友,所以就迫不及待想介绍你跟他们认识,却忽略了你的想法。”
    肖城对顾次白说道:“我只是还没适应,多给我一点时间就好了。”
    “谢谢你。”顾次白笑着对他说道。
    肖城皱了一下眉,他不解的问道:“谢我什么?”
    顾次白知道肖城是个标准的宅男,他愿意为他改变生活习惯,这不正说明他在他心里是重要么,他说;“谢谢你喜欢我呀。”
    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情话,倒让肖城有些不好意思,肖城摸了一下鼻子,他瞄了顾次白一眼,说道;“我其实也没做什么。”
    “对我来说已经够了。”顾次白笑着说。
    肖城望着他,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你还真容易满足!”
    “是啊,所以你得好好把握我。”顾次白拉着他站起来往外走。
    换好衣服后,两个人重新进了网球场,场上已经有人正在对打,一旁有人给顾次白他们递上网球拍,顾次白问肖城;“会打网球吗?”
    肖城摆了摆手,他说;“以前上大学时学过几节课,打得不太好。”
    “没事,你陪我打一场。”顾次白招呼着他上场,顾次白还特意让肖城先发第一局,肖城只得提着网球拍走到底线,将球抛在半空,高高的跳跃起来向顾次白那边用力挥了过去。
    十多分钟之后,顾次白泄气的望着肖城,刚才肖城说他打得不好,他还以为是谦虚呢,谁知道说得竟然是大实话。
    顾次白的朋友们坐在休息区看着他们乐得不行,从刚才开始,顾次白专门给肖城捡球去了。
    肖城先用眼角看了观众席上的那几位,接着难为情的看了顾次白一眼,他说道:“我就说了我打得不好的。”
    顾次白被气得笑了出来,打了这么十几分钟,肖城一点汗也没出,倒是顾次白满头汗水,他摆手说道:“算了,不为难你了。”
    两人下场后,立时有人递上毛巾,顾次白其中有个朋友笑嘻嘻的拍着他的肩,说道:“难得看到你吃瘪啊!”
    顾次白轻哼了一声,没搭理他的话。
    顾次白休息了一会儿,就被他的朋友拉着重新上了网球场,肖城没事做,就坐在一旁看他打球,肖城自己网球打得不好,他也不知道顾次白算是打得好,还是打得不好,不过每次看到他高高跳起来扣球时,肖城就觉得顾次白简直帅得没边儿了。
    到最后,肖城摸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顾次白一阵狂拍,其实有一张照片是顾次白腾空跳起扣球,他的身体紧绷,一双眼睛锐利专注,肖城越看越喜欢,最后把这张照片还设置成手机屏幕。
    就在他自己对着手机看得正起劲儿时,有个脑袋凑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肖城的手机,笑呵呵的问道:“你这么喜欢老顾呀,瞧你,刚才跟个追星的粉丝似的。”
    肖城收起手机,脸上有些发烧,这个说话的人叫李源,所有人里面,就数他话最多,刚过来的时候,还不停的打趣他们,弄得肖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源见肖城不说话,笑着说道:“我跟老顾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还没见他对谁这么认真过呢。”
    肖城看了李源一眼,默默不语。
    那个叫李源的摸着下巴,他认真的看着网球场上的顾次白,又转头对肖城说道:“以前还没发现过他喜欢男人啊,你是怎么钓到他的。”
    肖城越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他不大喜欢李源用‘钓’这个词,显得太不严肃了,虽然严格来说,好像确实是他把顾次白给掰弯的。
    正好下场的顾次白看到李源和肖城在说话,他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坐在肖城身旁,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李源嘴里啧啧了两声,他取笑道:“瞧瞧你这紧张的样子,不知道得还以为我把你家小朋友怎么了呢!”
    旁边那个女人也是一张利嘴,她笑了两声,插嘴故意说道:“老顾是怕你把他过去包女人的事情抖出来。”
    “哎,谁包女人了,你们可别把脏水往我身上倒!”顾次白没好气的对他们说道,说完,他还拍了拍肖城的手,说道:“别听他们瞎说,他们逗你呢。”
    那个叫李源得听了顾次白这话,瞪大眼睛说道:“老顾,你真该照下镜子看看自己这样子,完全一副妻奴相!”
    顾次白才不再乎他怎么说呢,他跟李源他们认识很多年,也不怕在他们表现出自己对肖城的喜欢。
    肖城抿了一下嘴唇,没说话。
    李源还在感慨顾次白中邪了,顾次白担心他还在肖城面前胡说,把他赶到网球场上打球去了,接着,他便跟其他几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他们聊的话题肖城不怎么能听懂,都是些生意场上的事情,一直消磨了大半日,大家才散了。
    与朋友分别后,顾次白开车送肖城回家,回去的路上肖城像是活过来似的,顾次白一路开着车,肖城便跟他说着闲话,虽然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话题,但很明显肖城比刚才在会馆内自在多了。
    顾次白对肖城笑着说道:“下次你不愿意见他们,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肖城说道:“也不是,就是你们聊得的话我都插不上嘴,所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次白笑着对他说;“没啥,不喜欢就不用出来。”
    两人正在说话时,肖城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王莉打过来的,肖城微微有些惊讶,王莉很少主动给肖城打电话,更何况前几天他们才刚刚互相通过电话了。
    第102章
    许青梅死了,是突发脑溢血,大年初一晚上,上厕所的时候突然栽倒在地,接着就再也没有起来了。
    如今,许青梅她的直系亲属里面只剩下肖城和王莉两个人了,人死了,看守所总要通知家属,不过她入狱半年以来,没有任何人来探过监,看守所里也没有她家人的电话。最后看守所里辗转
    找到王莉,王莉听说她死了很意外,看守所要求她过去处理许青梅的后事,不过王莉说了,她从小到大许青梅没有养过她一天,她自然不会给许青梅养老送终。
    王莉不愿意去处理许青梅的身后事,看守所也没什么办法,如今许青梅还停在殡仪馆。王莉觉得这事情应该告诉肖城一声,到时肖城如何决定,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从接到王莉的电话之后,肖城就开始变得沉默了,这个社会还是遵循着人死为大的传统,一个人所做的错事,仿佛会随着他的离去被一笔勾销,突然听说许青梅死了,就连最恨她的肖二叔也
    说不出什么狠话了。
    现在他们在商量肖城要不要去处理许青梅的后事,肖城一直不说话,肖二叔他们都一齐望着他,等着他做决定。
    自从肖城正式跟顾次白在一起后,肖二叔就很少再代替肖城做决定,他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渐渐意识到,肖城已经过了那个买衣服都需要他陪着一起去的年龄,所以即使是他心里希望肖城能回
    去处理许青梅的身后事,但此时肖二叔却什么话也没说。
    顾次白坐在肖城旁边,他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城城,你是怎么想的?”
    肖城茫然的看着顾次白,他到现在还一直在发懵,这个让他厌恶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死了,但他却说不出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他默默的看着顾次白,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次白拉着他的手,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肖城的双手冰得厉害,顾次白搓了搓他的手,安慰的笑了笑,并对他说道:“你别担心,不管你去不去,大家都不会怪你的,但你要
    先告诉我们你的想法。”
    肖城低下头,他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似乎终于考虑清楚,他抬头看着顾次白他们,缓声说道:“我想过了,我还是回去一趟吧。”
    她都已经死了,再去计较她过去做得那些事又有什么意义呢,人总归是要前看的,曾经那根插在他心底的剌也早就被拨掉了,再帮她收拾一□后事,也不算什么。
    肖二叔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刚才想过了,如果肖城实在不愿意回去,他准备花些钱,请人帮忙把许青梅的事情处理一下的。她活着时,所有人恨不得把她抽筋扒骨,现在她死了,如果连收尸
    的人都没了,总觉得有些凄凉,虽然这也是她咎由自取。
    肖二叔沉声说道:“既然决定要回去了,那就赶紧准备,等把事情解决了,就该回来上班了。”
    事情有些紧急,第二天,顾次白就陪着肖城乘飞机回到北市,接着又一路搭巴士向肖城老家那个小县城开去。
    北方的城市很寒冷,出门之前肖城他家两个叔叔提前给他们准备了冬衣,前不久刚刚下过雪,回县城的道路泥泞不堪,一路颠簸不平,肖城有些晕车,在路上他一直靠在顾次白身上休息。
    等车子将要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到了午后,天色昏沉沉的,看起来似乎又要下雪,车子停在巴士站,肖城和顾次白下车后,一阵凛冽的冬风扑面而来,虽然有些冷,但肖城这时反倒清醒了一
    些。
    “肖城!”有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他俩回头一看,喊他们的人是王莉。
    王莉在很远的地方就已经看到了肖城的身影,但那声哥哥却始终喊不出来,于是就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她穿着一件嫩黄色的羽绒袄,这还是肖城给她买的,在商场看到穿在模特身上的这件衣
    服,肖城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王莉,当时是估摸着她的衣码买的,没想到她穿着很合身,还平添了几分俏皮。
    其实说起来,王莉年龄不算大,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原本应该在学校里上学的,不过她的亲生爹妈从小抛弃了她,她没有受到好的教育,又早早嫁人,每天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肖城在她
    身上看到一种坚忍不拔的特质,这是他自己所没有的,所以他对王莉除了尊重以外,还带着一点疼惜,他能帮到王莉得很有限,但看到她穿得这么漂亮出现在他眼前,肖城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他对王莉说;“天气这么冷,不是跟你说了,不用来接我的么。”
    王莉笑了笑,她小跑着到了肖城面前,然后视线又落在顾次白身上,肖城跟她介绍道:“这是顾次白。”
    顾次白朝着王莉微微颔首,他说道:“你好,我时常听到肖城提起你的名字,今天总算是见到你了。”
    王莉也朝着他笑一起,接着对他们说道:“先到我家里去喝杯茶吧。”
    肖城点头,便带着顾次白一起往王莉家里去了。
    过年了,到人家家去上门做客不好空着手,肖城买了两个大礼包,里面是一些营养品,还有孩子们吃的零食,王莉刚开始拦着他们不让卖,但架不住肖城他们两个大男人力气大速度快。
    县城里不用禁鞭,路上到处都是红色的鞭炮纸屑,远处还能零星听到鞭炮的声音,不过因为天冷,没什么人在外面闲逛,他们到了王莉家,仍旧是那个红色的大铁门,上面还贴着喜庆的红色
    春联。
    王莉推开门,冲着里面喊道:“囡囡,快出来喊舅舅。”
    立时,王莉的小女儿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这个来自大城市里的舅舅她虽然没有见过几面,但她可是熟悉得很,她妈经常跟她说,这个是你舅舅寄回来的,那个也是你舅舅寄回来的,以后长大
    了要孝敬你舅舅。
    囡囡跑了出来,她呆呆的看着肖城和顾次白,抿起嘴唇笑了一下,躲到王莉的身后。
    看得出来王莉很疼爱这个女儿,她摸了一下囡囡的头,嗔道:“舅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不喊舅舅?”
    囡囡便探出头来,对着肖城轻轻的喊了一声;“舅舅,过年好。”
    肖城对她笑了一下,他蹲下来,冲着囡囡招招手,说道:“囡囡,快过来。”
    囡囡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到肖城身边,肖城塞给她一个红包,又用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以示亲昵,囡囡接了肖城给的压岁钱,便扭头望着她的妈妈王莉,王莉对她点点头,说道:“舅舅
    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他们进了屋子里,里面有些冷,堂屋放了个婴儿车,熟睡的小婴儿就是王莉刚刚出生活几个月大的儿子,孩子捂得严严实实,不过肖城四处看了一下,却没有看到王莉的老公张涛,肖城便开
    口问道:“怎么没看到囡囡的爸爸?”
    王莉从屋里拿出取暖器插上电,随口回道:“我姐夫砂石场里缺人值班,我叫他过去帮忙,虽然有些辛苦,但有钱拿,也好过他天天打牌输钱。”
    看来王莉的生活还是过得不好,不过想到她留下两个孩子在家里,肖城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看着王莉说道:“家里又是电又是火的,放两个孩子单独在家实在太危险了。”
    王莉笑了一下,她对肖城老实承认错误,说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次白看到肖城满脸严肃的样子,插嘴笑道:“王莉一定是看到你难得来一趟,才到车站去接人的,你就别再批评人家啊。”
    肖城瞅了顾次白一眼,脸上有点红。
    王莉见肖城不好意思了,便对顾次白说道:“我知道他是关心我们才说的,不相干的人还未必会开口呢。”
    取暖器打开之后,屋里渐渐暖和起来,王莉给肖城和顾次白泡了热茶,还端了花生瓜子一类的零食,得知肖城和顾次白还没吃饭,她又进了厨房,给他们做吃的去了。
    亲情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肖城对于囡囡来说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但她很快跟肖城亲近起来,肖城和顾次白说话的时候,她就乖乖的靠在肖城的身上,自己剥瓜子吃。
    肖城对于这个外甥女还是很喜欢的,在吴市他就经常给囡囡寄东西,先前王莉打电话跟她说,家里添了儿子,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想把囡囡送到幼儿园去,但孩子还太小,肖城是不赞成这
    么早把她送到学校去的,王莉这才打消了这个主意。
    不大一会儿,王莉端了两碗面条出来,面条的汤头是中午就已经煨上的鸡汤,她还端了自己做得腌菜,说道:“你们先将就垫一下肚子,等会儿就要烧晚饭了,我再好好给你们做顿吃的。”
    肖城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王莉辛苦做了一场,他还是认真的把一碗面条吃完了。
    王莉见他们把面条全部吃光了,似乎显得很高兴,她将厨房收拾干净后,就出来跟肖城说话,闲聊时,王莉提起马晴晴,她摇了摇头说道:“马大国到底还是没去找马晴晴跟她妈,如今他一
    个人住在那边老厂房,日子过得很不好,真是想不通他在想什么。”
    去年马晴晴的事情在县里造成很大的轰动,被告的是王莉的亲生父母,大家在谈论这两个人时,多少都会提到王莉的名字,这给王莉的生活带来了不小的影响,□□犯的女儿这个名声不是那
    么好背的,不过王莉不是软弱怯懦的人,谁要敢当面欺负她,她是一定会狠狠反击回去的。
    听说马大国没有去找马晴晴她们母女,这让肖城有些意义,送马晴晴到疗养院后,他每隔一段时间会跟马晴晴她妈通一次电话,好像没听她说过这件事情。
    顾次白说道:“害怕呗,一辈子守在他那一亩三分地上,要他挪一下,跟要他的命似的。”
    虽然马大国的情况让人同情,但别人也帮不上他,好在马晴晴的情况越来越好,这点让肖城多少有些欣慰的,肖城对王莉说道;“前几天马晴晴她妈给我打电话,说是马晴晴在医护人员的指
    导下,已经可以自理了。”
    王莉笑了笑,她说;“当时费那么大的力气帮她们总算是有用了。”
    聊了几句以后,话题转到许青梅身上,王莉看着肖城问道:“她现在还停在殡仪馆里,你打算怎么处理?”
    肖城停顿一下,他对王莉说道:“我已经联系了县里一个公墓管理处,到时就安放在那里吧。”
    王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不久,王莉她儿子醒了,小婴儿刚睡醒,嘤嘤的哭着,王莉进去给他换了一个尿布就安静下来了,孩子刚刚只有几个月,又被王莉包得很严实,王莉哄儿子的时候,肖城就在旁边看着,还帮
    忙她递水递奶,囡囡见了有些吃醋,她附在肖城耳边悄悄说道:“弟弟可喜欢哭了,每天要哭很多次。”
    肖城笑着对她说;“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囡囡撅了一下嘴,她轻轻哼道;“我才不是这样的。”
    肖城将她抱在腿上坐好,又问道:“你喜欢小弟弟吗?”
    囡囡想了一下,认真的对肖城说道:“喜欢,我还帮妈妈一起照顾弟弟。”
    “真乖!”肖城摸了一下她的发顶。
    晚上,肖城和顾次白留在王莉家中吃饭,天黑得早,吃完饭后已经漆黑一片,王莉家是县城里的老区,附近还没有安装路灯,回宾馆的路上,顾次白一直紧紧握着肖城的手,有这么一个人陪
    在身旁,似乎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第103章
    许青梅服刑的监狱在邻县,他们还要专门过去办手续,王莉是不会过去的,他们的时间很紧急,顾次白在县城里租了车,到第二天,便开车带着肖城往领县去了。
    看守所里的负责人见了肖城之后,忍不住舒了一口气,许青梅死在看守所,他们看守所也有责任,当时找她的家属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可算是盼来了。
    负责人拿了一个表格出来,他递给肖城,说道:“填了这张表格就可以了。”
    肖城拿起表格一看,里面除了要写他的个人信息,还需要勾选与许青梅的关系,其中有子女这一项,肖城握着笔的手停顿了一下,最终他还是在子女上打了一个勾。
    不管肖城再怎么不愿意,许青梅确实是他的身生母亲,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手续很快办完了,顾次白没想到肖城会这么坦然的签上字,不过话又说回来,许青梅已经死了,再计较这些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城城,我们走吧。”他们今天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等会儿还要去到殡仪馆,晚上还要赶飞机回吴市,只怕今天是来不及跟王莉道别了。
    “哎,你们先等等。”有人从后面叫住肖城他们。
    肖城回头,只见是个女狱警,她手里抱着一个纸箱,对肖城说道:“这是3578号的东西,带回去留个念想吧。”
    念想?肖城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他对许青梅所有的记忆都是不好的,还有什么是值得怀念的?
    女狱警看着肖城的眼神是同情的,监狱、医院还有法院是故事最多的地方,3578号犯人的罪名是最让人不齿的,她从进来的那一天就没有人来探望过,在监狱里
    也被所有人排斥,但是很奇怪,她死了之后,就再也没人提起她得不好了。
    “别记着她的坏处。”女狱警轻声说了一句。
    肖城没有说话,许青梅的好或坏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记住许青梅。
    跟看守所里的接待人员道谢后,肖城和顾次白便离开了,女狱警给他的是许青梅留在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物品了,里面是两套换洗衣服,一套洗漱用具,还有一把梳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从看守所里出来后,两个人又到了殡仪馆,正是放春假的时候,殡仪馆里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当肖城说明来意后,有个自称姓张的经理来接待他们,他帮忙肖城填好资料,并抬头看了肖城一眼,问道:“你们要再去看亡者最后一眼吗?”
    肖城脸上一直是面无表情的,他没有作声,顾次白见了,便对张经理说道:“不必了,直接火化吧。”
    张经理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肖城喊住工作人员,他看着张经理,说道;“等一下,我要去看她一眼。”
    顾次白扶住肖城的肩膀,他说道:“城城,如果不想去看,就不用勉强自己。”
    肖城摇了摇头,他沉声说道:“没关系,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顾次白见肖城坚持,对着张经理示意道:“那就麻烦你带我们过去看看吧。”
    张经理点头,便带着他们一起到了存放亡者尸体的房间里,房间气温很低,肖城刚走进去,浑身冻得瑟瑟发抖,顾次白见了,一直紧紧握住他的手,并不停的轻声安慰他。
    张经理打开了一个冰柜,里面有一个袋子,他拉开之后,就退到一旁,肖城走近之后,他抬眼一看,顿时楞住了,里面躺着的确实是许青梅,她很瘦,脸色是一种说不出的灰白,眉毛和头发上结了一层冰晶,肖城看了她许久,他心想,原来许青梅这么矮小,只需一个小小的冰柜就可以装得下她。
    看了一会儿之后,肖城别开头,张经理重新关上冰柜,并对他们说道:“她送来的时候,还算是干净整洁的,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没有花多长时间就整理好她的遗容了。”
    顾次白对张经理说道:“剩下的就麻烦你们了。”
    张经理微微颔首,带着肖城和顾次白出去了。
    看完许青梅的遗体,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该送她到焚化炉去了,在等待的过程中,肖城一直没有说话,顾次白紧挨着他,现在的肖城不需要人安慰,甚至连安慰人的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知过了多久,张经理捧来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他对肖城他们说道:“肖先生,这是亡者的骨灰。”
    肖城站了起来,他双手接了过来,骨灰盒很轻,肖城这才终于相信,这个人确实已经不在了。
    不必他人来评论许青梅这一生,总之随着死亡的到来,她所有的过错确实都会被抹掉,肖城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幸运,她做了那么多错事,还有谁会再去跟她计较呢?但她又是那么的不幸,活了一辈子,没有人来送她最后一程,给她收尸的,是这个她没有丝毫感情的儿子。
    顾次白看着肖城,他的表情有些奇怪的,不是哀伤的,但也不是释怀,总之让顾次白看了十分心疼,他握住肖城的手,说道:“别多想了,送她到墓园去吧。”
    肖城点头,他跟着顾次白又一路开车到了墓园,这座墓园建在县城很远的地方,被一条大河阻隔着,河上的石桥坍塌了,只用两根木头搭了一个独木桥,车子过不去,他们只能步行过去。
    过独木桥的时候,顾次白走在前面,等他上了独木桥时,才发现肖城还站在河岸边望着他,顾次白见此,便停了下来,他冲着肖城招了招手,微笑着说道:“别怕,跟着我。”
    肖城犹豫了一下,他走上独木桥,虽说是冬日,但下面的河水却仍然很湍急,待他走近之后,顾次白才转身继续往前走,他边走边说;“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只是一条河而已,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就算不小心掉下去了,我也会把你捞起来的。”
    顾次白的话总是能让肖城的心安定下来的,他跟着顾次白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挪,最终安全走过这个独木桥。
    墓园的距离还有些远,远处是村庄,零星可以听到有放鞭炮的声音,风很大,吹得树上的枯枝左右摇摆,四周没有其他人,顾次白一直牵着肖城的手,每走一会儿,他就会问肖城:“冷吗?”
    “不冷,你呢?”肖城摇头,从车子里出来后,顾次白把他捂得严严实实的,就怕他被冻着。
    “我也不冷。”顾次白笑着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快要到墓园的时候,路边随处可见一些长满枯草的孤坟,乌鸦停在枝头,间或会发出几声哀鸣,在空荡荡的原野,声音传出很远,感觉有种说不出的荒凉。
    顾次白和肖城往墓园去的时候,他跟肖城提起小时候的事情,他说道:“我父母死的时候,两边的亲戚们不愿意出钱安葬,我想给他们立一块碑,但那时候家里就只剩下两百多块钱了。”
    肖城看着他;“于是你就用两百块钱给你的父母立了一块碑?”
    “哪儿能啊,那我不得饿死!”顾次白笑了一声,他对肖城说道:“他们下葬的时候,只堆了一个小土包,我就想,这辈子我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们立一块碑,但我得先活着呀,只要我活下去赚到钱,别说立碑,就算是修一个豪华墓地都随我高兴。”
    虽然顾次白讲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笑,但肖城却笑不出来,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难处,也无法想象顾次白当时的心境,他说:“后来立了碑吗?”
    顾次白看着肖城,他笑着答道:“立了,赚到的第一笔钱就给他们立了碑,后来还修了一个很豪华的墓,比人家家的房子修得还豪华!”
    听到这里,肖城忍不住抿了一些嘴,顾次白拉着他的手,在嘴边哈了一口气,又搓了两下,他说道:“那时候我年轻,其实就是争一口气罢了。”
    想了一下,顾次白又开口说道:“我本来想着等我死了,顾晓冬随便把我往哪里埋了都无所谓,现在想想,还是要给我修个豪华的墓地,以后你是要和我葬到一起的,要让你跟着我在地下住得好一点。”
    肖城终于笑了出来 ,他抬眼看了一下顾次白,说道:”大过年的,你可真会说吉利话!”
    终于到了公墓管理处,墓园的大门上挂着一把铁锁,肖城他们以为没人,便拍了拍铁门,喊道:“里面有人在吗?”
    前天从吴市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跟公墓这边联系过了,墓地是提前订好的,应该是不会没人才对。
    肖城又敲了好半天的门,过了大半日,才从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
    顾次白答道:“我姓顾,是来办理下葬的事情。”
    门内的老人似乎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铁门被他打开,他抬眼望了一下肖城他们,估计在奇怪,怎么这会儿过来下葬。
    顾次白把手里的手续单递给老人,老人看也没看,直接塞到兜里,说道:“跟我来吧。”
    他们给许青梅定的墓地在很偏僻的地方,里面的环境当然比外面的孤坟堆要好上许多,到处种着常青树,走了一会儿后,他们到了,那只是一个不到一平方米左右的墓地,刚刚仅够放一个骨灰盒而已。
    老头手里提着半桶和好的水泥,他将墓地打开,并把许青梅的骨灰盒放进去,嘴里还念叨着:“为什么不给她立一个碑呢,连长相片和名字都没有,以后后人祭拜的时候都找不到地方了。”
    老头不知道许青梅的事情,他说话的口气带着一丝责怪,似乎觉得后人太不孝了,肖城没有辩解,名字和照片还有什么意义呢,以后不会有人来祭拜她的。老头见他们不搭话,又摇了摇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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