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龙没敢跟得太紧，只敢远远尾随着，但有黄安在，总归是不会跟丢的。
    循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三人又向南骑行了二十里。
    果然，在前方一处河畔发现了项羽和楚骑的身影。
    众人已经停马江畔，不再前行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乔小龙连忙勒马，招呼着吕小红和黄安钻进了一旁的树林，然后掏出手机，点开了捕获按键，将屏幕画面拉近。
    树林离河畔大概两三百米的距离，摄像头拉近后，却是一片模糊。
    坑爹啊！
    听说hw最新的手机都能拍月亮了，怎么自己这用了三年的破手机，就这么点儿鬼像素！？
    乔小龙急得牙疼。
    一瞬间，他都有将智能助手唤出，问问它应该从哪个应用商城里下载天庭员工app？
    已经想换手机了！
    不过透过放大的摄像头，乔小龙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滚滚向东的乌江水，以及杵枪站在江水旁的项羽，此时，宽阔的江面上漂浮着两艘小船，一名老叟正拄着拐杖站在项羽的身边。
    江水旁。
    老叟佝偻着身躯仰望项羽道：“大王啊，江东虽然势弱，但土地纵横连接起来也有千余里，民众数十万，继续奉您为王不成问题，望大王尽快渡江，待汉军追来，可就来不及了。”
    迎着江面，袭来的阵阵寒风吹动了项羽的黑色大氅，他看了眼苍茫的江水，又扭身瞧了瞧身后仅存活下来的十余名楚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上天要灭项某，我渡过了乌江又能如何？况且我携八千江东子弟渡江西征，如今只剩寥寥数人，纵使江东父老可怜我继续奉我为王，我又有什么脸面见他们？纵使他们嘴上不说什么？难道我心中就无愧吗！”
    项羽虽然声音依旧沉稳有力，但已难掩话语中的那份萧瑟了。
    老叟听后也是沉沉一叹，张张嘴还想继续劝什么，但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大王……”
    “好了，亭长莫要劝了。”
    项羽将目光从江面收回，向老叟深深鞠躬道：“我知道您是位忠厚长者，我胯下这匹宝马名唤乌骓，随我征战五年有余，战场之上，所向披靡，世间从未见过有第二匹比得上它的马，如今战败……我不忍心杀它，趁汉军还没来，我把它送给您，请您骑上它快走吧。”
    话罢，项羽就将手中的缰绳塞到了老叟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迈步到了江边。
    虽然难舍，但现在是生死时刻，项羽已顾不了许多了，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江风，他心中只有无尽的豪迈与骄傲。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
    “垓下歌已唱尽吾之萧瑟，阿虞已逝，今日赴死，岂可再做小儿悲伤姿态！”
    望着茫茫江水，项羽胸中豪气顿生，开口吟唱起了一首楚辞。
    “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这首楚辞叫《国殇》。
    听到项羽吟诵起了这首词，余下的十多位楚骑皆走上前来，纷纷瞩目肃立。
    词中的意境要远比垓下歌雄浑。
    吟诵完毕后，项羽扭身扫视众人，沉声道：“楚国已经覆灭，尔等可愿随我赴死？”
    “愿随大王赴死！！！”十余骑喊出了百人的味道。
    乌骓彷佛通了人性一般，在老叟手中不停地挣扎嘶鸣，好像也在回应着项羽一般。
    老叟年老体弱，根本经不住乌骓这般折腾，险些被拖拽倒地。
    看到这里，乔小龙有些藏不住了。
    虽然他在三百米开外，听不到项羽和老叟说了什么，但在模模糊糊的屏幕中，他看到了项羽将缰绳塞给了老叟。
    这代表什么，不难猜测。
    老实说，他也不清楚乌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汉军很快就会追上来，已经由不得他犹豫了。
    不管了，莽一把！
    乔小龙起身翻上马背，挺身纵马上前，他双腿紧紧地夹着马腹，手稳稳地端着手机。
    这一刻。
    他彷佛马背上的“摄像鸡”，无论跨下的马匹再怎么颠簸，手机屏幕都不带一点儿晃动的。
    二百米。
    点击捕获。
    【温馨提示】：目标未识别！马匹捕获失败！
    一百米。
    点击捕获。
    【温馨提示】：目标未识别！马匹捕获失败！
    八十米。
    再点！
    【温馨提示】：目标未识别！马匹捕获失败！
    就在屏幕中乌骓的身形愈发清晰，乔小龙彷佛已经看到胜利女神在向他招手时，一个高大身影突然挡在了乌骓的身前……
    我去tm的。
    难不成是因为作为天庭的在籍员工，刚才恍惚间看到了“胜利女神”？
    项羽双眼一眯，望着骑马冲来的乔小龙，微微提起了手中紧握的霸王枪。
    一众楚骑纷纷上马，做出了准备冲击的姿态。
    三百米太远，而且胯下这匹百色马速度很慢，爆发极差，被人发现也难怪。
    乔小龙连忙勒马，止住了马势，在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和楚军遥遥对峙，他已经慌得心惊胆颤了，但好在黄安和吕小红一左一右紧随其后来到了他身侧。
    而项羽此刻还牢牢挡在乌骓的身前。
    就在一众楚骑想要冲锋迎击时，项羽却挥了挥手制止了众骑。
    “我记得你们，尤其是那个方士，当时定住了我的马。”
    项羽眯着眼拿枪指了指乔小龙。
    乔小龙顿时头皮一紧，彷佛被老虎盯上了一样。
    项羽环视三人，眼神倨傲，随后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天下皆知项某的勇猛，但你们三人单枪匹马就敢来找我，我欣赏你们的勇气！”
    项羽目光炯炯地看着三人，已然是走投无路的境地了，但他仍然保持着贵族的高傲，以及睥睨天下的豪气。
    不愧是西楚霸王！
    “刘季小儿的麾下只会以多欺少，尤其是那韩信，汉卒不可能有你们这份胆气。”
    “说吧，你们是哪路豪侠？难道是想取项某首级，然后去刘季那里邀功请赏？喂，那方士是道家的还是阴阳家的？”项羽一挑下巴问道。
    乔小龙被点了名，楚骑和老叟的目光皆聚集在了他身上。
    嘿，说我方士呢？
    不好意思，咱已经得道成仙了！
    乔小龙如芒刺背，被盯了一会儿，这才开了口
    “呃，项王您好，我不是方士，也不是来追击您的，我们想要的……是您背后那匹马。”乔小龙一指他背后的乌骓道。
    一紧张，乔小龙连“您好”都蹦出来了。
    “乌骓？”
    项羽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满脸的鄙夷与不相信。
    “哼，不管你是不是方士，也不管你是道家还是阴阳家，从来都是项某抢别人的东西，还未曾被别人抢过东西，你想要乌骓？那先问过项某手中的霸王枪！”
    话罢，项羽便双腿一蹬，翻身上了乌骓，策马狂奔，挺枪朝乔小龙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