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主子可以行事无忌,但作为他的左膀右臂就要尽量为他周全了。金先生便问:“可使人盯紧了卫王?”
“先生放心, 今日几位王爷与数位大人身边都有音律营暗卫盯梢。”
“嗯,音律营办事最是妥当。”金先生顿了顿, 却又道:“再派人找两个不当值的太医送去卫王府。”
“是,属下立刻着人去办!”
这边金先生考虑得周全, 却不料才离了琅王府回宫的嘉武帝得了密报的第一时间也是派御医去往卫王府。
“老四这混不吝的!”嘉武帝气得狠狠拍了下龙案。这老四, 兄弟大喜的日子,他偏一张臭嘴惹人不痛快,这不是上赶着找抽么?就没见过比他更蠢的人了。这样的脑子还敢觊觎太子之位,就是嘉武帝这个亲爹都觉得他是痴心妄想。
只是毕竟是老七先动的手, 他这个当老子的就算一点不心疼老四挨打,也还是得从中调停。派个御医过去,既是安抚,也是防止卫王借伤攀咬。
“皇上息怒。”刘素怕嘉武帝气怒伤身,忙在旁劝解:“卫王殿下也是为琅王殿下高兴,这才喝多了醉酒以致失态。想来待酒醒了之后不定怎么后悔呢~”
嘉武帝觑他一眼,冷哼一声,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并不是他真信了刘素的话,而是卫王是什么样的性子,实情又是如何,他们主仆两个自是心知肚明。说到底,就是实没必要为这么个不着调的卫王继续生气。
只是嘉武帝又想到赵子珩的行事做派,他叹了口气,想跟身边的刘素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他挥挥手让刘素出去,自己又摸出了皇后的小像看了半天,好半晌才小声嘀咕了一句:“罢了,此事一了,便遂了那小子的心吧。”
有能力又有仁爱之心的储君,于国于民都是一大幸事。嘉武帝暗暗思忖,赵子珩的人品才能,在目下一众皇子中自是出类拔萃。但因先太子是他同胞兄弟的缘故,他便从未想过要这帝位。当然,也是因了先时赵子宪的太子地位太过稳固,他在时,莫说赵子珩,便是其他皇子,也无人敢有争抢取代之心。
想起已故太子,嘉武帝至今仍觉心痛。赵子宪的死带来的,不仅仅只是他作为父亲失去最心爱的儿子的哀恸,更是整个大周皇朝痛失梁柱之殇。他引以为傲的太子,让其他所有皇子都不敢不服气的太子啊......
也正是因先太子太过优秀,他骤然病逝,剩下的几位皇子,互相便谁也不服谁,个个都觉得自己更有资格做太子,这才争了起来。
只是他们之间不管是明争还是暗斗,嘉武帝看在眼里,其实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只因诸皇子没有一个手里有兵权,所以任他们怎么扑腾,也翻不起大水花。
先帝晚年昏聩,以致皇位交替时社稷动荡。嘉武帝登基初年外忧内患,他凭着永安大长公主及其夫婿楚大将军的威望,又作出了许多牺牲让步,才树清朝堂内外。
后来这些年,他殚精竭虑励精图治,提拔起一批忠臣良将,又在他们的扶持之下才算彻底稳住了江山。如今的大周朝,军政基本都收归于皇帝手中,虽然仍有藩王势力未除,但也说得上政通人和,国泰民安。
以至于现在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位藩王,即便怀有异心,也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起事。因此便只能拿几个皇子做文章了。
只是那背后之人到底还是小看了嘉武帝。筹备了这两三年,到最后反倒帮了皇帝的忙,给诸位皇子谋划了一场试炼。
这试炼的结果嘛——方才张三有新的情况回禀,刘素顺道进来换茶,眼瞅着嘉武帝边听着张三禀报边翻看手中密报,然后脸色便寸寸难看下来。
他忙把腰弓得更弯,手脚动作也放得更轻了。
这豫王的心可真狠啊!
刘素猫着腰出了来,忍不住轻啧一声。没想到啊没想到,果然老话说的会咬人的狗不叫唤,这豫王可不正是呢么!哎哟,刘素瞧着四下无人自己给自己拍了一嘴巴子,心中默念“罪过罪过,辱皇上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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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上,少了卫王这等刺头人物,其他人都知情识趣,敬酒的也有方寸,没有哪个真奔着灌醉了赵子珩去。只是赵子珩心不在此,于是待一桌桌轮流敬过一圈,他便时不时扶一扶额,脚下也跟着虚浮起来。
角三便机警地上前扶住了他,向周围一通告罪,搀着赵子珩顺利脱身。
一入王府内宅,赵子珩便恢复了常态。
他背着手道:“吩咐管事好好送客,王府后半夜警戒不得松弛。再去告诉金先生一声,今夜应是无事了,让先生早点回去休息。书房留人,你们几个看着办就是。只一点,若不是顶顶重要之事,用不着再来回吾。”
听到这最后一句,角三禁不住“嘿嘿”两声,挤眉弄眼道:“属下明白。”
“怪笑什么!”赵子珩有些不自在,作势要踹他:“赶紧滚!”
看主子这会心情不错,角三也敢插科打诨了,捂着屁股一溜小跑:“好嘞~属下这就滚”
赵子珩眯着眼睛磨了磨牙,心道:“这小子忘性挺大,看来等事办完了就得给他好好再练练,涨涨记性!”
他甩了甩袖,看向正院方向,眼神柔和了下来。
此时的正房内,谢语岚用过了吃食又洗沐过后,换上了一袭胭红软绸中衣,闭着眼睛歪在贵妃榻上。紫萱与墨竹两人站在她身后用篦子给她梳理着一头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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