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
    不久前左重明当众羞辱，将他们引以为傲的宗门，毫不留情的踩在脚下。
    妒忌+仇恨=敌视。
    情绪催动之下，白婉玲再见到左重明，本能就会产生逆反，敌视等心理。
    只要左重明稍加挑衅，便能轻易触发引线，导致对方情绪爆炸。
    从刚刚白婉玲的反应来看，他的策略无疑奏效了。
    “唉！”
    边云清喃喃轻叹：“他到底要干什么？”
    白玉森眯起眼睛，轻声说道：“他说过，让咱们不要靠近落日峰，或许他对落日峰有想法。”
    “兴许他有办法深入落日峰？还记得他身边那位，毫无修为的女子吗？这其中应该有关联。”
    边云清皱眉：“确实有道理，可若真是如此，他何必三番激怒各方势力？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也想不通。”
    白玉森摇头，无奈的道：“按理说，既然他有法子登上落日峰，越低调才越安全，闷声发大财嘛。”
    “可经过之前的羞辱，恐怕所有人都会盯着他，但凡稍有差池，他就会陷入被围攻的境地。”
    边云清放弃思考：“咱们这些武林中人，论玩心眼绝不是朝廷的对手，更何况他还是佼佼者，依我看还是避开吧。”
    “没错。”
    白玉森对此深以为然。
    交流中的二人并未注意到，昏迷的白婉玲，手指隐约颤了颤。
    ——
    ——
    簌簌……。
    左重明揽着展晓白，悠然漫步于半空。
    孤虹剑仿若惊鸿，嗡嗡不断在周身索饶，时而迸现凌厉剑元，轻描淡写的抹去剑傀的性命。
    如此轻松写意的表现，固然有神兵的神异，但更多却是左重明对真元精细入微的操控。
    李剑虺敢用几十年的阅历保证，能在归元境，源海境达到如此地步的，一万个里面都没一个。
    再加上其超越常人十几倍，堪称凝练至极的凌厉真元，左重明绝对称得上归元境无敌。
    甚至可以说，源海境武者与之相比，也仅有真元更浑厚的优势，能打败他的恐怕也没多少人。
    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或者，一部分实力？
    李剑虺瞳孔剧烈收缩着，悄然掩去了眼底的敬畏。
    “养剑池？”
    左重明骤然驻足，漠然盯着前方遍布骸骨，碎石，占地足有一亩的大坑，眉头逐渐拧成疙瘩。
    “侯爷。”
    李剑虺上前道：“这册子上说，很多人都来过这里，再加上岁月的流逝，有收获的人越来越少。”
    左重明眯眼打量着废墟，沉声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本侯自中察觉到……一种佛意。”
    “蛤？佛，佛意？”
    李剑虺有点懵逼：“佛门也不乏剑法武技，兴许是谁留下的？”
    “不对，这不是一码事。”
    左重明直接否决了这个可能性，他修有绝学如来神掌，对这种气息简直太熟悉了。
    这附近定有如来神掌的残页，或者是曾修如来神掌的高僧遗骸，否则他断不可能有熟悉感。
    命李剑虺和展晓白退后，他默默运转功法，身后瞬时凝现异象。
    “阿弥陀佛！”
    三首六臂，雷龙索饶，身达十余丈的光影，伴有浩瀚梵音吟诵，刹那间便照亮了昏暗的秘境。
    李剑虺敏锐发现，左重明的异象较从前有所变化。
    此前异象为盘坐姿态，现在则坐在骸骨王座之上，六道转轮夺目耀空，尸山血海煞气升腾。
    以前像是镇压地狱的怒目佛陀，而现在更像煞气冲霄，屠戮千万的暴君，看不出半点慈悲。
    伴随梵音迭起，只见异象抬手结印，诡异晦暗的金黑色佛光汇聚，瞬时朝养剑池压了过去。
    咔嚓，咔嚓……。
    偌大的养剑池中，无数残兵断剑嗡鸣颤抖。
    大量石块应声爆碎，被掩埋无尽岁月的骸骨，似是死而复生一般，随阴风阵阵而缓缓站起。
    养剑池周围遍布的剑痕，残缺的符文，更是迸出凌厉锋芒的气息，顿化一道道虚幻的人影。
    “这，这是……”
    李剑虺不禁瞪大眼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当年的……战斗！”
    展晓白梦呓般的喃喃发声，双眸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没人发现，她小臂内侧的胎记，更是褪去晦暗，隐现灼红之色。
    “杀！！”
    “剑阁弟子，人在剑在。”
    “必要将邪魔阻在此处。”
    “宁断不弯，宁死不退！！”
    “剑阁历代先辈，助我等破魔斩邪……”
    “……力保山门。”
    展晓白只觉意识恍惚，时光仿佛在倒退，在回溯。
    短短须臾之间，便回到昔日剑阁尚存，或者说生死一战的那天。
    碧波池水犹如明镜，池中立着各种石碑，每一块石碑皆能感受到凌厉，厚重，轻灵的气息。
    不时可见到，三两弟子并肩走来，立足于某块石碑之前，静静地感悟前辈留下的剑意。
    可这种平静仅持续片刻，紧接着画面骤然一转。
    天空被强行撕裂，透过这绵延无际的裂口，可清晰的看到混沌的虚空。
    大量造型奇特的金属怪物，如蝗虫一般疯狂的从裂口涌入，不断吞噬着剑阁所在的小世界。
    怪物们的攻击好像朝廷的龙神炮一般，每逢震天巨响，便有光柱激射，覆盖大量楼宇宫阙。
    远处高耸的山峰，遂有曜日剑芒迸发，非但将怪物吞没，更把蜂巢般的庞然大物斩为两半。
    庞然大物冒着浓烟，如陨石一样坠入地面，自中窜出许多小型金属怪物，疯狂的朝各处涌去。
    很快的，一部分敌人来到养剑池附近。
    数十名剑阁弟子冲来，彼此间结成阵势，悍然与之战成一团。
    “这，这……”
    展晓白震惊的发现，从金属怪物中冲出很多……人？
    只不过，他们穿着怪异的甲胄，能激发出真元护罩般的，淡蓝色的屏障。
    他们拿的并非刀剑，更像是缩小的龙神炮，每每迸射光芒，便能轻易撕裂剑阁弟子的身躯。
    武者千锤百炼的体魄，在这种古怪武器面前，好似纸片一般脆弱。
    双方初一照面，剑阁便死伤惨重。
    但剑阁弟子很快便散开，以游走灵动的方式与敌人战斗，双方的伤亡均是不轻。
    可惜剑阁的人数量有限，随着人数的锐减，逐渐变得岌岌可危，再然后……就被屠戮一空。
    展晓白意识一阵恍惚，再睁眼时便看到，偌大的养剑池几乎沦为废墟，池水尽被鲜血染红。
    池中仅剩一名身披灰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
    他盘膝在半空之中，断剑横卧于膝间，周身隐有佛光闪烁，将密集的攻击挡下。
    伴随梵音越加震耳，他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眸中迸现夺目金光，迎着敌人竭力推出一掌……。
    似乎是到了极限。
    哪怕展晓白努力让自己清醒，努力想继续看下去。
    可灵魂深处却传来一阵倦怠，使她意识逐渐模糊。
    噗通~！
    她两眼一翻，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好在李剑虺反应及时，连忙搀扶住她，并给她服下一颗安神的丹药。
    李剑虺觉得这很正常，毕竟展晓白只是个普通人，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咔嚓~~。
    养剑池的废墟，随着佛手的压下，应声崩碎龟裂……。
    佛手好似活物一般，五指蜷缩用力挖下，直接掏出了一个可怖的大坑。
    紧接着，李剑虺便看到，有一抹璀璨的鎏金光柱，瞬时洞穿了佛手，直入九霄天穹。
    “你走不了。”
    左重明的声音响起，异象脑后的六道宝轮夺目迸光，孤虹剑湛湛长啸，惊鸿一般追上光柱。
    只听咔嚓一阵脆声，光柱骤然暗淡下来。
    不多时，便看到孤虹剑晃晃悠悠的飞回来，剑脊处挑着一颗通体琉璃，遍布鎏金佛纹的宝石。
    李剑虺定睛一看，不由瞠目结舌：“舍利子？剑阁内真有佛门中人？”
    左重明捻起这颗舍利子，端详片刻道：“佛纹有一百零八道，这是一名证得佛陀果位的高僧。”
    “佛陀果位？”
    李剑虺倒吸一口凉气：“据下属所知，能证得佛陀果位者，无不是大智慧，大毅力，大功德之辈。”
    “不错。”
    左重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有道是……源海证罗汉，星象证菩萨，法相证佛陀。”
    李剑虺咂咂嘴：“这是一名法相境的巨擘？”
    倘若放在以前，他肯定会惊得不轻。
    但现在嘛。
    因为极西之地大量强者出现，法相境的大佬他也见过，倒也不至于那么震惊了。
    “何止啊。”
    左重明看他一眼，笑着道：“法相境只是有可能，但古往今来能实现这一壮举的，加起来不超过三个，所以……”
    “这，这……”
    李剑虺打了个哆嗦，刚有平复的心绪，再度掀起滔天海浪。
    难不成，这他么的是个修炼至第四步的上古强者？
    这，这足以称得上真佛了吧？
    左重明唇角扬起：“比起这个问题，本侯更好奇的是，如此强者怎会陨落在剑阁的小世界中？”
    嗖……。
    就在这时，二人同时朝远处看去。
    却见七八道虹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来。
    “哟，来客了。”
    左重明把玩着舍利，目露玩味之色：“剑虺，或许……演戏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