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条缝,比他稍微矮一点的魔法师谨慎地从门后探出脑袋。
应该早就知道是他了,否则也不会开门——之前可是把他拒之门外三天呢。
但那双暗金色的眼睛还是在见到五条悟的时候略显惊讶地眨了眨。
“悟?”年轻的诺德轻声唤他的名字。
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的啦。
“不让我进去吗?”五条悟玩味地问。
一下子回过神来,他年下的男友不好意思的抿唇,让出位置,“快进来吧。”诺德柔声对他说。
啊,有点可爱。
总觉得很好欺负。
北地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无论这里是哪里,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早的。
看来下午的时间会做笔记,六眼的咒术师扫过那支还带着余温的羽毛笔。
“是苹果派哦。”五条悟把带来的食物放在桌上说明着。
似乎无论是“苹果”、“派”还是装着打包盒的塑料袋都让诺德觉得茫然,年轻的魔法师伸手去触摸那个容易发出响声的袋子。
“也是从很远的地方带过来的?”诺德轻声问他。
“嗯嗯,来一点?”
看来会被投喂完全在诺德的意料之外。
对于被五条悟拿着递到他嘴边的食物,诺德既没有想要拒绝,也不知道如何接受,犹豫了一会,才试探地,小口地咬掉一点。
察觉了他的视线,吞下,再轻声询问,“……不是要让我吃吗?”
“是哦,”从头到尾盯着对方的五条悟心情很好地说,“味道怎么样?”
“……很好。”魔法师有些拘谨地回答。
塔的高度在十层以上,他没有细数。他们沿着环绕的阶梯一路向上,经过那些像是藏书室、工作室、储物间之类的地方,最顶层的房间里放着……
看起来像是望远镜。
制作的样式有很大不同,但装在套筒里的镜片是十分典型的结构,使魔接手了搬运的任务,将东西搬到再上一层,到无遮无拦的夜空之下。
年轻的魔法师轻车熟路地调整着那台仪器,再柔声让他去看。
看起的确是用来观测星空的望远镜,五条悟没有对这类东西有过太多的兴趣,他的眼睛能够很大程度上达到借用辅助设备能做到的水平——
啊,
最强咒术师顿了顿。
“那是暗星,”诺德在他身边解释,“……我们叫它暗星。我出生时它就在了,两年前它吞噬了第六星。在魔法师的感官之中,它的……存在感很强,非常强。虽然对于它到底是什么还没有达成一致,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是黑洞啊。
“这个世界会毁灭,”诺德平淡地说完,再问他,“悟是别的世界的人吧?所以才不知道这件事。那,你是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的,对吗?”
信息量有点大。
关注点是这件事吗。
“嗯,可以回去哦。随时都可以。”五条悟于是回答。
年轻的魔法师好像放松了些。
“那就好。”诺德轻声说。
反应好平淡。
他们下楼,继续分享没吃完的晚餐,热过的苹果派像新鲜出炉一样散发着香气。过于精致的食物让诺德有一点不自在,但还是愿意接受他的馈赠。
魔法师晚上的安排是制作什么的物品,诺德和他道别之后去了别的楼层。过了一会儿,五条悟装作路过,他年轻的男朋友在工作台上雕刻着宝石,在他经过时看向他对他微笑。
更像是在对待一个有好感的朋友。
大概没怎么和人相处过,更对“交往”毫无概念。这方面能清楚地让人意识到眼前的诺德·弗雷姆年纪不大的事实。
所以稍微有点沉重了,五条悟想。
因为这样所以才一直是那么悲观的态度吗?因为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一个注定毁灭的世界?
这些事完全没和他提过呢,是因为不想和他说,还是不想回忆?
但现在的诺德看上去又很习惯。
也许就像自出生起就拥有灵视,于是也会对憎恨人类杀死人类的咒灵无处不在这件事习以为常。
旷野上的夜晚很安静。
他现在拥有狱门疆的控制权,所以并不像诺德曾经进入狱门疆时那样被无法入眠所困扰。白天上班,有空的时候可以和随身男友贴贴,这样想不是很浪漫吗?只是玩一玩,他没有想要触及太过沉重的事情。
毕竟他的男朋友是很敏感的性格嘛,他都愿意慢慢来。真的不想说的事不说也没关系。
这么想着,五条悟望向被推开的门。
诺德有些拘谨地和他点头,走过床前,从柜子里取出另一套枕被,犹豫了一下,抱着被子回过头,轻声问:“我应该和你一起睡吗,悟?”
像是询问,让人听不出倾向。
“你来决定嘛,明明是你的卧室,为什么问我?”五条悟对他的男朋友露出笑。
“因为,我很在意你的想法。”把那个问句当作了一个问题,诺德认认真真地回答。
真坦诚呢。
五条悟愣了一下,然后对他的男朋友伸出双手,大大方方地笑着说:“来吧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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