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边，安鹤友的脸色已经黑了。
    跟他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座位上的现场观众。
    他们很默契地准备了瓜子、花生、爆米花之类观影必备小零食。
    连好都懒得叫，都在面无波澜地边看边吃。
    这都得益于上午他们看到了一篇体育头条：
    【击剑变笑傲江湖？现场如何科学欣赏武打大片！这里有五星观影指南！】
    就是那篇很火的观影指南，把击剑的舞台描绘成了80年代经典港片的武打现场。
    尤其是，文章里着重介绍了贺楚的比赛。
    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很多特写照片，总之传神至极。
    让人看了都觉得这文章说得对，就该带着瓜子、爆米花，以看电影的平常心，去悠闲地享受这一场场美好的比赛。
    观众们心生欢喜，情绪其实也能够从嗑瓜子的声音里判断。
    如果大家整体上心情好，或者到了比较激动的时候，嗑瓜子的声音就会明显加大、并且频率加快。
    但是如果感觉不爽，“呸呸”那种吐瓜子皮的声音，就会不绝于耳。
    这时候，观众们都是意犹未尽的。
    鱼龙子和贺楚的比赛，还在继续。
    当前比分七比零。
    “于隆，用那几招！”
    安鹤友突然大叫支招。
    瞬间，成功激活身后“呸呸”声一片。
    下一剑，鱼龙子的剑风开始有所转变。
    说实话，贺楚也确实觉得，鱼龙子的水平远在令狐凌虚之上，甚至要超过夺命十三剑。
    好几次，贺楚都在他的剑招中，差点落了下风。
    只好临时出手，点在他身上随手得分。
    以此来脱困。
    要不是他们华山剑派的个个都这么狂，自己多少也会升起一点爱惜之情。
    毕竟大家都知道，硬说起来，独孤九剑和华山剑派，多少都有点香火之缘。
    九比零。
    十比零。
    勿论鱼龙子的求败剑法用出怎样的绝招，终究还是求败得败。
    贺楚想了想，终于还是让了他一分。
    十比一。
    他心里想：要不是你上来就用剑指我的眼睛，搞得那么没礼貌的话，我多让几分也没问题。
    可是，这分让得……
    让得着实无语。
    就在鱼龙子持剑不断试探着逼近的时候，贺楚则下意识地后退、再后退。
    直到很不经意地发现，他的双脚，都离开了剑道的端线……
    出界。
    扣一分。
    “噗噗噗！”
    嗑瓜子的观众们，用逐渐加大的吐瓜子壳的音量。
    喧泄着他们对这一球的不满。
    这一分，让得也太不走心了！
    原本想要一举拿下贺楚，为华山剑派扬名立万的鱼龙子，此刻突然感觉气急攻心。
    幸好，时间到了1分钟的休息间隔。
    安鹤友一把拦住鱼龙子，低呼道：“于隆，振作起来！
    不要受对方的影响。
    这一部分我看得清楚，根本不是他让的！
    就是你把他逼出去，你自己挣到的！”
    是吗？
    鱼龙子心里不由迟疑起来。
    我……把他给逼出去了？
    “相信自己，呆会儿上场还是一样，你就像刚才那样猛攻，再加上这个，一定能够收获奇效！”
    说着，安鹤友以剑指做剑，偷偷比画出了一个剑招的变化。
    鱼龙子现在只觉得脑袋轰隆隆作响，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都记不住。
    整个人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差。
    真的可以赢，还是输得更体面一点，这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他唯一想的，就是在下场之前，已经涌到自己喉头的这一口老血，千万不要喷出来。
    一分钟转瞬即逝。
    比赛继续。
    贺楚煞有介事地让自己重心下沉。
    然后一步步，慢慢地逼近鱼龙子。
    在他的越发逼近时，鱼龙子竟不知不觉地随着他的进逼而后撤。
    场面的气氛看起来就是那么的诡异。
    一边，贺楚缓缓地朝对方逼近。
    另一边，鱼龙子眼神大家看不到，但是他的肢体语言在告诉大家……
    他怕了……
    “于隆！”
    安鹤友大喝一声！
    鱼龙子右脚的脚跟已经踩到端线！
    再不清醒点，这一部分就丢了！
    鱼龙子听到这一声爆喝，不自主地浑身一颤。
    等他反应过来，却见贺楚突然做出去了一个直刺的攻击动作！
    下意识的他往后一跳。
    双脚出界。
    贺楚得一分。
    裁判：“……”
    安鹤友：“……”
    观众席上也不断有人起身。
    “这么巧，你也出去？”
    “是啊，你去哪？”
    “我看不下去了，我得出去抽根烟。你呢？”
    “哦，我去撒个尿。噗！”
    “嗯，回见！噗！”
    这一场十六进八，后续的比赛的确没什么看头。
    贺楚以十五比一，晋级八强。
    两个小时之后，场地上开始了八进四的较量。
    贺楚的抽签顺序是第一组。
    这次，他面对的是黑龙队的选手张灿。
    张灿的技术属于纯熟而精湛的那种，速度快，落点狠。
    上来被接连刺中了三剑，贺楚才重新适应这种比赛中正常应该有的节奏。
    张灿的剑尖始终保持略微下压。
    下盘压低成蹲式，攻防的步伐有力有序。
    这个对手沉默寡言，对待比赛的态度也是无比的认真。
    所以，贺楚也回到最基本的见招拆招。
    用出在夏洛特身上得到的感悟，他的剑令人眼前一亮。
    原来，他还略懂啊。
    最后以15比9，战胜了张灿。
    石碌给他递上毛巾和水，问：“后面的比赛，咱们要不要再看完一下？你想走？”
    贺楚点点头。
    “贺楚，花剑的八强之中，还有个很厉害的选手，咱们迟早会遇到。我觉得要是没有特别着急的事，最好还是留下看看。”
    “没什么必要，反正也不是我的对手。”贺楚言语中充满自信。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人群里：“何况，有一些人已经等我等了很久了。我得去会会他们。”
    “谁？”石碌不由问道。
    这话说的……像是要去打架？
    “现在是比赛的关键时刻，咱们尽量要避免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
    “呃，石哥，这里你帮我盯紧啊！你说的那几个厉害的对手，有什么特点你帮我留意一点。”
    说完，贺楚便跑了。
    石碌一脸无奈。
    只好掏出手机，准备将其他人的比赛摄录下来。
    他没注意到的是，当贺楚离开之后，另外有几个人，也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