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懿握住于淼的手指，忽然含糊的开口：“妈妈。”
    清晰的两个字，喊得于淼没忍住脸红了。
    她侧头，正对上南淮的眼睛，他深深的开着她，眼底有浓郁的化不开的哀伤，看的于淼几乎落泪。
    她手足无措，低声说：“我一定把懿懿当成亲生的照顾。”
    南淮抱了抱南懿，揉了揉儿子的头，没应声，也没拒绝。
    “阿淮，懿懿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南淮回忆，短短一年，他已经回想不起来和蓝渺相处的细节了。
    她的存在感很低，对她的最大的印象，就是夜半里她忽然惊醒，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
    “她比较自卑，和你一样，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南淮和蓝渺的事情，于淼有所耳闻，听说蓝渺在遇见南淮时，是已婚的状态。
    南淮过于优秀，她总觉得南淮对蓝渺其实没有多少爱意。
    所以她对南懿一点都不介怀。
    可是占有欲作祟，她听到南淮夸赞另一个女人，心里有些委屈。
    所幸机场很快就到了，她和南淮笑着告别，“阿淮，等你回来，我来接机。”
    南淮摇头，温柔的揉了揉于淼的脑袋，低声说：“回来的晚，你今晚住在南山别墅吧，明早见。”
    “好。”
    于淼对着他笑的明媚，她想好了，一定要等到南淮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南淮带着南懿去了东山。
    东山的天气不如林城明朗，下了雨。
    雨天人的心情很容易受影响，尤其是去祭奠人时。
    到墓园时，见到了蓝烟，她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南淮的视线穿过蓝烟，落在石碑上的照片上。
    奇怪，于淼问的时候，他想不起来一点他和蓝渺相处的细节。
    看到蓝渺，哪些碎片，宛如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幕都冒了出来。
    站在医院门口，她举着煎饼给他吃的样子。
    在南山别墅里，她说想吃小龙虾的样子。
    晚上睡觉时，她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样子。
    一年了，南淮总觉得，是蓝渺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她可能随时会从一个角落里出来，笑着和他打招呼，会伸手握住南懿的手，喊他叫妈妈。
    南淮放下已经会走路的南懿，指着照片，温柔的开口：“懿懿，这是妈妈。”
    南懿看了一眼墓碑，转身投入到了蓝烟的怀里，他很抗拒。
    蓝烟哂笑，她听到过南懿喊于淼妈妈，小朋友的世界干净，他认定的妈妈是于淼。
    “你不该来的，于淼知道了可能会不开心。”
    “南夫人在准备你们的订婚宴，你该放下过去。”
    南淮的情绪突然决堤，他湮没到在雨丝里，情绪模糊，宛如大梦一场。
    “那次车祸，该死的人是我。”
    他深吸一口气，说：“蓝烟，于淼真的很好，我毫不怀疑，我只要再往她走一步，就可以一辈子幸福美满。”
    蓝烟也笑，“是。于淼比渺渺好，自信漂亮，勇敢善良，能完美的胜任南太太的角色。”
    “祝你们幸福。”
    “可我忘不了她。”南淮忽然开口。
    炸的的周围一片死寂。
    南淮自顾自的笑。
    “如果我也忘了她，以后还会有人记得她吗？”
    “没有蓝渺，南懿可以喊于淼妈妈，还有其他人，那我呢？”
    “蓝烟。”
    蓝烟抬头，南淮看着她，问：“你给我和于淼牵线，真的是真心的吗？”
    蓝烟沉默。
    是。
    情感上虽然不愿意，可是她没有办法，也没有责任和义务让南淮因为蓝渺一辈子孤独终老。
    因为蓝渺是因为救南淮而死的，所以一开始，南淮和于淼有消息传出来时，她做好了准备。
    “你想的太多了，人都要往前看。”
    蓝烟低声说：“没有什么忘了忘不了的，阿淮，我告诉过渺渺，现在也同样告诉你，人都要为自己活着。”
    “只是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南淮问：“什么？”
    “如果你和于淼的感情好了，而又不喜欢南懿了，能不能不让懿懿重蹈覆辙。”
    “我不想懿懿吃渺渺吃过的苦。”
    ……
    南懿最后也没有喊一声妈妈，南淮带他去机场，夜幕降临，上了飞机，南淮给南懿泡了奶粉，南懿乖乖吃了，快到林城时，小家伙累的睡着了。
    南淮下飞机后有人在等，到南山别墅，他抱着懿懿往里面近。
    南山别墅里灯火通明，沙发上坐着一个小姑娘。
    她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若无旁人的再打电话。
    “妈，我还挺喜欢懿懿的，你说什么呢？”
    “我和阿淮就算是要孩子肯定也到婚后啊，我和他在一起又不是图他的钱。”
    “……”
    “我知道懿懿的生母，她以前结过婚，怎么分开的？听佣人议论过，听说死了。”
    “她如果不死，说不定根本没有我什么事，奶奶去世那天我们在殡仪馆门口见过。”
    “妈妈，我和南淮有缘分，我注定是她的南太太，懿懿的生母没有福分，以后我就是他的妈妈。”
    管家也听到了，她是听到了车子的动静，临时起床出来的，刚出来就看见南淮站在别墅门口，目光始终看着懿懿，不知道听了多久。
    “先生回来了。”
    管家迎了上来，于淼一惊，下意识回头。
    南淮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零星的温柔散开，消弭于无形。
    “怎么还不睡？”
    于淼握着手机：“等你。”
    “睡吧。”
    南淮往楼上走，于淼喊住他：“我给你做了面，吃点吧？”
    “不用了。”
    “我不爱吃面。”
    但是他以为面可以替代粥，现在他明白了，粥是粥，面是面，都可以填饱肚子，但是口味始终无法替代。
    南淮大步上了楼，把南懿放在主卧的婴儿车里，南淮进了衣帽间。
    从衣服下面抽出来一张蓝渺的照片，他唇瓣上翘，又压了下来。
    指尖描摹着蓝渺的轮廓，他把照片抵在心口上。
    “你姐姐要给我说媒，要给懿懿找一个妈妈。可是蓝渺，自从遇见你，我就把自己当成是你的了。”
    “我觉得你离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为我能接受的。”
    像是接受宋梨和陆泾川在一起一样，可是他错了。
    直到遇到她，直到他彻底离开，后来所遇皆如她，却都不是她。
    而他，一直想要的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