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地上,未曾过多久,地上便铺起了薄薄一层白色。
楚知南与慕容承烨携手踏于新雪之上,连发与肩都白成了一片。
宫中灯火通明,那橘黄色的光线照衬着缓缓落下的白雪,竟是连雪都随着似是染了些许温度,莫名看得叫人心里暖意融融。
方才喝了些许酒,此时再经过风一吹,着实叫楚知南有了些醉态。
慕容承烨瞧着她披散的墨发,甚是无奈,“日后,你可不许随意将这凤冠拿下来了!”
他若是皇,唯她成后。
楚知南笑笑,“我只拿下这一次,既是无人有胆子要,那日后便莫想来抢!”
此话听得慕容承烨莫名心里有了气,他顿下步子,看向她,眼里带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倘若、有人要了呢?你当如何解决?”
“若是有人要了~”楚知南呀了一声,“那我便回去当我的公主好了,毕竟南燕就这么一位长公主,无人可替代的!”
“当真?”男子黝黑的眼眸掩藏在黑夜中,看不清他的情绪,“你当真如此想?”
感受到了他的小情绪,楚知南凤眸一转,当下便踮起脚尖,轻轻地在他唇上落了一吻。
“当然是假的啦,敢问谁会在我说了那一番后不要死的来要这个凤冠?况且、凤冠于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不得不说,楚知南这一番话的确是成功地取悦了慕容承烨。
他吸了吸鼻子,“日后有我在,定不再让人如此待你!”
“你是一国之君,得一碗水端平!”楚知南笑了笑,看着落在他身上的雪花,抬手扫了扫,“不用担心我,放心吧,就他们……我还应付得来!倘若你将重心偏倚于我,定会让他们心生不悦。你别忘啦,我身后还有整个南燕国呢,底气足得很!”
慕容承烨闻言,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半晌,他道,“若是连自己的夫人都护不住,如何能护得住这天下苍生?”
随即,牵着她的手慢慢往长乐宫而去。
身后,春绣见此,忍不住小声与景如道,“君上与娘娘,瞧着感情极好!”
景如笑得见牙不见眼,“是吧,是吧!咱们殿、咱们娘娘与君上简直是天作之合,天造地设的一对!”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定是想同春绣说说在南燕时,慕容承烨是如何宠着楚知南的。
但话在肚子里想了又想,还是咽了下去。
不该说的话不能说!
她对春绣的尚且还不了解呢,虽被派来伺候她家殿下,但才相处下来,谁知她会不会是真心?
一路回至长乐宫时,雪花越落越大,没有半分停歇的迹象。
待得洗漱上了床,慕容承烨紧紧揽着怀中人,嗅着她身上的气息,轻轻地替她拍着背。
“一路舟车劳顿,今夜便好生睡罢!”
这一路来,着实辛累得很。
楚知南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后,不过瞬息便入了梦里。
这一夜,她未曾做任何梦。
醒来时,楚知南下意识去摸旁边,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
北方的室内生了炭,并未有多冷,她恍惚着从床上起了身,则恰好见得春绣与夏荷打了热水来。
二人一见楚知南,先是行了礼,“娘娘!”
楚知南还处于睡眼惺忪的状态,闻言嗯了一声,未见到景如身影,便多问了一句,“可有见着景如?”
“景如姐姐同秋菊、冬梅去御膳房替您拿早膳了!”春绣解释道,“婢子们也不知娘娘口味,便只好劳烦景如姐姐与御膳房说上一声!您可是要起身了?”
“起身罢!”楚知南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缓缓起身。
如今这宫内仅有几位太妃,楚知南无需同任何人去请安。
慕容承烨生母早在多年前病逝,她倒是不用去敬个早茶。
而这后宫里也无别的嫔妾,更是无人来给她请安。
楚知南先是漱口净脸后,便坐在梳妆镜前由着春绣与夏荷捣鼓。
春绣替她梳着发,而夏荷则去整理她今日所要穿的衣衫。
铜镜中的女子明媚皓齿,如今恰是似花的年纪,而她却比花甚娇。
这等女子,莫说君上喜欢,便是春绣瞧着也是欢喜得很。
春绣自小入得宫廷,如今已有十几年,昨夜从景如口中知晓了楚知南性子,明白她是个宽待下人的,想了想,便主动开口说话道。
“娘娘昨夜在大殿之上那五箭,今日已在宫中传开了,个个都夸赞娘娘您乃好箭法,让婢子们都开了眼呢!”
“不过是自幼练习,熟能生巧罢了!”楚知南回得无甚情绪。
春绣笑道,“娘娘谦虚了!”
转而又说起了司妙妙,“昨夜娘娘当众得罪了司家小姐,只怕司家小姐心中会记恨于娘娘您!”
“怎么说?”关于这司妙妙,楚知南多少还是有些好奇的。
春绣如今要巴结楚知南,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家小姐那是左相爷家的千金,自小与便倾慕于君上。早在君上还是那纨绔皇子时,她便央左相爷促和她与君上的婚事,奈何君上去了南燕一段时日,此事、便也算不了了之!司小姐也因君上去南燕,而耽搁了婚事。司小姐本以为君上打南燕回来时,二人并可定亲,不想……却已娶了您!加之昨夜您当众在大殿之上将她当成靶子,婢子怕……怕她记恨娘娘您!”
“她记恨我,我便该怕了不成?”楚知南不屑一笑,“左相爷跟在君上身边多久了?”
“婢子不知!”春绣道,“婢子打小便是君上的侍女,一直伺候君上,是以才对君上之事知晓个一二。左相爷么、婢子便不知晓了,只知相爷原先便器重于君上的!”
她这是在同楚知南解释,解释她为何知晓这么多。
作为下人,本该是不能言论主子之事的,她说多了,难免不会叫楚知南有戒备心。
但她先说自己乃是慕容承烨身边的宫女,这一切便能解释通透了!
“记仇便记仇罢!”楚知南打了个哈欠,撇了眼铜镜中的容貌,不甚为意道,“只要不招惹了我,一切随她去便是!”
但若不长眼地冲撞了她,那便莫怪她不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