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桌子边,瘫坐到了椅子上,颤抖着声音,试图挽回面前这个疯女人的理智:
“秦氏,有话好说。你要钱,只要不过分,我也愿意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何必呢?”
秦孟真自然不想要陈秀才的命。
程氏的命,她也不稀罕。
哪怕只有她自己一个的时候,秦孟真也能轻轻松松干掉几个土著,还能一丁点儿都不被怀疑,从从容容地全身而退。
更何况,现在bt2587已经回来了。
二货系统虽然笨笨的,但忠诚度其实很不错,随时都可以无条件地配合她搞事情。虽然有时候免不了碎碎念,总的来说还是个很乖巧很听话的好统。
只是,她的目的并不是杀人,而只是要让陈秀才和程氏,感受到锥心刺骨的痛。
但她也不想天天跟在他们身边,长长久久地折磨他们。
因为委托人秦娇娘,恨不得立马离他们远远的,巴不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才好。
秦娇娘微微一笑:
“你们若是实在想不出来自己的命值多少钱,那我来给你们定个价,可好?”
程氏已经哭得满脸是泪,上气不接下气了。
秦孟真看着她,忽然从心底涌上来一阵厌恶。当年,这个恶毒的女人,在变着法儿折磨委托人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搭理过委托人的求饶或者眼泪。
他们一家人,将委托人吃得死死的。但仅仅是压榨秦娇娘的劳动力也罢了,到头来还要害死她!
这样的人,自己怎么能轻轻放过呢?
秦孟真的脸色变得额外的冷凝,她对陈秀才说道:
“我看你这条命,应该是你全家人里头最值钱的。毕竟以后也是要做官的人。”
“这样吧,你表妹冯月娥的命,反正就是个通房丫头,作价十两银子好了。每个孩子,作价五十两。你娘程氏,作价一百两。你自己么,好歹是个未来的官老爷,作价一千两。
怎么样,一家六口,才收你们一千二百六十两,很实惠吧?
只可惜,你们竟然不知道主动给我送来,还得劳烦我亲自算账,亲自来取……
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也不多要,就收你个亲友价,劳务费一百七十四两吧!
总共诚惠一千四百三十四两。”
程氏原本哭得妆都花了,头发也散了,这会儿听了这话,呆愣了一瞬,便不要命地扑了过来:“你怎么不去抢?我跟你拼了!”
秦孟真皱了皱眉,轻轻巧巧地抬起一只脚,把她远远地踹飞:
“废话怎地那么多?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看了一眼已经不再颤抖,脸色铁青、面无表情的陈秀才,笑眯眯地说道:
“让你报价,你不肯。我替你报了价,你又磨磨蹭蹭地,到底是几个意思?莫非你那官老爷的前程,和一家子的性命,竟然连一千四百三十四两银子都抵不过么?”
陈秀才咬牙切齿了半晌,方才彻底平静下来,他说:
“我给。可是我手上真的没这么多现银,你得容我筹措几日。”
秦孟真点了点头:“好说,好说。我就容你三天时间吧。三天时间,哪怕是卖房子卖地也够了。更何况,这么点银子,怕是还不需要你卖房子卖地呢。”
陈秀才苦涩地笑了笑:
“秦氏,我不知你为何认定我手上有这么多银钱。但我手上,确实没有这么多银子。
卖房子卖地、倾家荡产,若果真能换得一家人平平安安,我也认了。但这一回,咱们能不能就此了断,从此以后,再不要彼此纠缠?”
秦孟真满脸笑意,愉快地点了点头:
“好说,好说。待我盘盘账。
若是两清了,自然不会再来搅扰你。
只不过,以后你做了官,得了权势,到时候会不会来报复我呢?若是彻底断了你的青云路,是不是反而会一劳永逸?”
陈秀才好不容易才忍下一口涌到喉头的鲜血:“秦氏!你不要欺人太甚!”
秦孟真收了脸上的笑,严肃道:
“陈秀才,实话告诉你吧。
这一回你若痛痛快快地付了钱,回头也别不自量力地来找我报复,我便放你一马。
若是你不识好歹,不肯出这笔银子,或者暗地里做些手脚,或者得了权势之后,再来报复,我必定让你悔不当初。
这话,我只说一遍。信不信,你自己掂量着办。”
陈秀才点了点头:
“且不说我陈志杰好歹还是个秀才公,便是个没有功名的普通人,也没有说话不算的道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咱们击掌为誓,若我痛痛快快地付了银子,此事便到此为止!”
“好。”两人轻轻击掌,约好三日后见面。
陈秀才先付了一百两定金,余下一千三百三十四两银子,要到三日后见面时再交付。
秦孟真略带欣赏地点了点头,笑着离开了陈家。
这陈秀才的人品,固然很渣,但处事果断、为人清醒、能迅速判断出形势,怪不得上辈子可以功成名就,还跑到京城去做官了。
秦孟真忽然想到,按照陈秀才这个性格来看,他根本就不该就那么简单粗暴地用一碗砒霜毒死秦娇娘啊!
大不了他自己先一步进京,留下程氏和冯月娥,慢慢地折磨秦娇娘,不也一样能达到目的吗?
难道是因为委托人的寿限未到,所以怎么折磨都不死,他才最终起了杀心?
或者,是因为有什么委托人不曾知道的原因?
秦孟真的身影刚刚从院门处消失,程氏就一轱辘从地上蹦了起来:
“阿杰,阿杰,你可不能听那个女人的胡话呀!阿杰,你好歹要想想办法呀!对了,你是秀才公,你去衙门找县太爷,把那个疯女人抓起来!”
“娘,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咱们哪里有这许多银子往里填?”
“难道你就有银子往那个疯女人身上贴?娘真是看错你了!”
“娘,你别生气。这事儿啊,它不能这么办……”
陈秀才的嗓音低了下来,从低声说话,变成了嗡嗡嘤嘤仿佛虫鸣一般,只响在程氏耳边的窃窃私语。
秦孟真微微一笑,对二货系统默默地传音道:“都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