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你且告诉我,在幽闭遮兰一事上,你到底欺瞒了我多少?”
盖聂从假山上的孔隙中瞧过去,月光清亮,将其中一人的脸照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一凛,“原来是他!”
卅五 我和我的小师弟让你惊呆了吗
只听得那名被名剑唤作“李兄”的男子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养兰花的小院,我今后是无缘再踏足了。”
“名剑山庄地僻屋陋,原是容不下李兄这么尊贵的人物。”
两人又低声交谈了一阵,盖聂终究隔得太远难以听清,只能从动作辨出他们二人话不投机,愈说愈僵,一时争执不下,竟至双双拔剑,战在一处。
名剑虽然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盖聂还是头一回亲见其剑术,但见他剑尖微颤,直指对方要害,是轻盈疾快的打法,下手却不失稳健,留有余着;那名李姓男子也不遑多让,手中长剑使得如疾风骤雨一般,两柄剑在月下寒光凛凛,剑光中各携风雷之势,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李姓男子见占不到便宜,便虚晃一剑,道,“日后再向贤弟请教。”说罢便拂袖扬长而去。
名剑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扬声道,“假山后的朋友,请现身相见吧。”
盖聂一怔,暗道,我敛息收气,不想还是被他察觉,这位名剑庄主的功力可不能小觑了。现当下情形不由他不见,只得自假山后走出,向背对着自己的名剑客客气气地拱手道,“名剑庄主。”
名剑缓缓转过身,盖聂方才在远处只隐约望见他一身白衣白冠,这时才看清了他的相貌,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尽管神情平和,然而轩昂气度中不经意地流露出自持身份的矜傲,盖聂心中一动,“他与小庄倒有两分相似。”
虽不知来者何人,是敌是友,名剑仍是不失礼节地拱手还礼,边打量盖聂边说道,“刚才在下察觉到假山背后有一丝气息,虽然掩藏得好,但仍能分辨出有高人造访,未曾远迎,还望见谅。不知尊驾是——”
盖聂又说了几句谦逊致歉的场面话,见此时李姓男子已去得远了,周围再无第三人在场,便低声道,“庄主,在下盖聂。”
名剑大吃一惊,盖聂的名字他自然听说过,昔年的天下第一剑,如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封王拜将风光显赫,眼前这人的模样也与传闻中有九成吻合,单从气息判断,便知是当世罕遇的高手无疑。只是这位鼎鼎大名的剑客与自己素无往来,为何突然现身庄上,又如此藏头露尾,令他一时间半信半疑,“盖先生夤夜光临敝庄,不知有何贵干。”
盖聂道,“庄主有所不知,在下化名聂风,如今在贵庄上当差,今晚值夜,听到这山庄禁地附近有动静,才来查探。”
“聂风?老成同我说起过你,夸了你不少好话,我今日才从外地回来,尚未来得及见上一见,没想到……”天下第一剑在自己庄上做护院小弟,名剑觉得面前此人说的不是真话,便是胡话。
盖聂知道自己此时无凭无据,难以完全取信于对方,便道,“此间谈话多有不便,请庄主移步房中一叙。”
名剑微一沉吟,“好。”
二人径直来到盖聂暂居的偏院,踏进院门时,盖聂脑中忽然一个咯噔,小庄方才说今晚睡在自己房里,这句话中该不会藏有什么暗示吧?万一这会工夫自己和名剑两个人贸然回屋,正撞见光溜溜的师弟从被窝里钻出来,那该如何是好……
名剑见身旁盖聂的脚步忽然迟疑,不由出声问道,“盖兄,怎么了?”
盖聂摇头道,“没事。”他已望见自己房中还亮着灯,不由松了口气,看来小庄还没睡。
推开门,果然见卫庄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前,就着桌角一盏小灯翻看书册,手里还托着一碟花生米。
“庄主,这是在下同门师弟卫庄;小庄,这位便是名剑庄主。”
卫庄将花生米搁在桌上,向盖聂递了一个“怎么这么快就交底了”的眼神,大马金刀地坐着,抬头望了名剑一眼,也不起身,只嘴角勾了勾,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名剑闯荡江湖至今,不知同多少凶神恶煞的江湖汉子打过交道,此时只不过被对方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心里竟没来由地打了个突。他心道,无怪盖聂要带自己来见他,若说自己方才对盖聂的话只信了一半,此时已信了九成——眼前这两个人,便是当年横扫江湖的“纵横”!
虽然此时房中端坐的这个人身着庄中护院的服色,然而眉宇间那股夺人的气势锐如刀锋,将自己原先几分傲气剔得一干二净。
盖聂此时已从他们的行囊中摸出一样物事,给名剑过目。当下名剑更无怀疑,因为盖聂出示给他看的,乃是一方玉印,质地温润,虎踞龙盘,上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正是前朝帝王命能工巧匠用荆山和氏璧雕琢而成的传国玉玺。
既是君王驾临,名剑当即便要跪倒磕头,卫庄直到余光瞥见对方屈了膝,方懒洋洋地开腔道,“名剑庄主,你我俱是武林一脉,不必讲究这官场上的礼节。”
同时盖聂轻轻一拂袖,顺势化去名剑双膝下沉的力道。名剑的膝盖处顿时觉察到一股柔和又强大的劲力,不由自主地重新站直,当下对盖聂的功力暗生钦佩,“若他对我心怀恶意,刚才在假山背后突施暗袭,眼下我哪里还有命在。”
他向卫庄拱了拱手,道,“不知二位大驾光临,让二位屈居此地,实在是名剑之过,这就请二位到——”
卫庄摇头,“这里僻静清幽,没什么不好。名剑庄主,你们家的花生米腌得很好吃啊。”他往嘴里丢了一颗,嚼得很来劲,方才那股慑人气势荡然无存。
名剑怔了怔,尚未反应过来,盖聂率先开口,“小庄,你知不知道我刚才见着谁了。”
卫庄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谁?”
“李信!”
听到这个名字,卫庄与名剑几乎同时发话,所不同的是二人话语的内容,卫庄说的是“果然是他”,而名剑则喊“你认识他?!”
三人互相对望,卫庄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勾结前秦大将,名剑庄主,这罪名可大得很哪。”
名剑默然无语。
盖聂将方才所见三言两语告知师弟,这才向名剑说明来意,“名剑庄主,实不相瞒,我们此番特为贵庄中的奇花幽闭遮兰而来。”
名剑心道,若是作宫廷御用,何消这两位亲至?方才盖先生认出了李信,这……他想了想,问道,“盖先生是不是在庄外见过这花了?”
盖聂望了师弟一眼,道,“虽然没有亲见这花,但是有幸见识了几位骁勇善战的活死人。我们听闻幽闭遮兰有驱策尸身的奇效,特意前来贵庄请教。”
卫庄补充道,“因为担心庄子内外耳目众多,走漏了风声,所以乔装打扮,先到庄主大人你手下卖了几天苦力。”
名剑连称不敢,道,“此花原生于西域,由于它的奇诡效用,引得世人竞相争夺,致使杀伐无数,后来被一位高人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当时诸般机缘巧合,我的一位家眷获得了仅余的一株孤本,将其带回山庄栽种。我担心此花流散出去,落入歹人手中,便将其置于一间小院中,定为庄中禁地,设下机关陷阱,重重保护。”
卫庄道,“庄主用心良苦,令人佩服。只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理当万无一失的花却被李信李将军得了去,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名剑嘴唇微颤,双拳攥紧,似是想起了不愿回忆的往事,良久叹道,“一言难尽。”
卫庄道,“愿闻其详。”手指又拾起一颗花生米,丢入口中。好吃。
卅六 你是我命里无尽的战场
名剑的目光聚在桌角那盏灯忽明忽暗的火苗上,似是在整理脑中的头绪。半晌,他开口道,“我与李兄结识多年,是莫逆之交,纵然在他卸甲归田后,也时有来往。有一回,我去他家做客,见他神情郁郁,便询问有何难事。他说家中老母亲刚刚过世,子欲养亲不在,又问我幽闭遮兰是否当真能起死回生。我一向与李兄无话不谈,他既问起,我便如实回答,说此花无法唤醒往生者,只能驱控其尸身。”
卫庄道,“于是你便将花赠予他了?”
名剑叹了口气,“他说只求再为母亲捶一捶背,扶她出去走走,说上一会话。我当时虽然觉得有些……有些不妥,但想到他此举出于一片至诚孝心,便赠他一朵花又如何,此事他知我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卫庄打断他,“你只送了他一朵花?”
名剑点了点头,“幽闭遮兰非同小可,我看在兄弟情义上赠他一朵,已是担了天大的干系。”
卫庄听了,低声自言自语道,“一朵花儿,能同时操控那么多具尸首?”
名剑续道,“我后来意外探得他正在私底下招兵买马,又用幽闭遮兰做些神神鬼鬼的事,这才发觉他对我有诸多隐瞒欺骗,枉我对他一番推心置腹,说来真是……唉!”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二位见到的活死人,大概是什么样?”
盖聂将二人闯迷魂阵一事对名剑说了个大略,想起卫庄方才那句“果然是他”,不由问道,“小庄,你早猜到那个神秘人是李信?”
卫庄懒洋洋地说道,“战场上交过手,对他的声音还有几分印象。”
盖聂恍然,“难怪。我只同他打过照面,没有说过话。”
名剑听得暗暗心惊,李信犯下弑君大罪,自己成了帮凶,只怕整座山庄都要陪葬。想到此节,不由面如死灰,眼神呆滞,不见光采。
盖聂又问道,“你们这次起争执,是不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瞒不住你了?”
名剑木然点头道,“这幽闭遮兰的花朵摘离植株一年后便会失效,我料他定会设法再来山庄索取,因此才借着征募护院的幌子招徕人手,又请了些道上的好友,明里暗里防他。”他迟疑一阵,还是开口问道,“陛下,名剑识错了人,铸成大错。我一人死不足惜,只求饶过全庄上下百口人的性命!”说罢嘭地一声,重重跪在卫庄面前。
这一下来得突然,盖聂甚至来不及伸手扶他。房内一时寂静无声,等待宣判的时间漫长得像最严酷的折磨,名剑额前大颗大颗的冷汗直往下淌,若有芒刺在背,背脊却依然挺得笔直,决绝的目光始终如一。
卫庄心道,看来手里这碟花生米是吃不完了,他将碟子搁在桌上,咔地一声脆响,打破了这封闭的房间内令人窒息的死寂。他起身亲自扶起名剑,难得语气和缓地说道,“名剑庄主果然是条汉子。”又说了几句体恤的话,让他放宽心,李信及其党羽势必要除,但名剑山庄依然是武林望族,不会枉受牵累。一席话说得名剑五内翻腾,既感且佩,此时莫说让他为卫庄提鞋牵马,便是为陛下而死,亦是求之不得。
卫庄又嘱咐名剑严守他二人身份之秘,在外人面前仍是以聂氏兄弟的名头相称。三人悄声商议了一阵,名剑告辞离去。
盖聂送走名剑,回来向卫庄道,“小庄,恭喜你又多一位死心塌地的追随者。”
卫庄笑道,“这是天赋,你学不来。”
“对了,我不是让你早些休息。”
“早休息了哪里还有今晚的收获?”卫庄靠在椅背上欣赏盖聂宽衣解带的样子,口中续道,“在神秘人还是‘神秘人’的时候,要说他大费周章杀我只为博秦舞阳一笑,我还信他三分;眼下他露了底……”
“或许他与秦舞阳是相互利用?”盖聂猜测。
卫庄右手食指搭在唇上,极缓极缓地摇头,兀自陷入深思之中,“当年攻下王京时,前秦嬴姓已被我灭族,未留活口。这李信一心扳倒我,难不成想自立为王。”
此时盖聂已脱去上衣,露出一身精悍肌肉,走至卫庄近前,双臂撑在椅子两边扶手上,“要不要睡了?”
卫庄渐渐回神,目光赤裸裸地扫视面前这副强健有力的身体,戏谑道,“师哥,你这是在引诱我?”
盖聂这时才发觉自己将师弟困在椅中的姿势有多暧昧,正要站直身子,却听卫庄轻声道,“别动。”
他伸手勾住盖聂的脖子,贴上对方的唇。两人在庄内一住便是十余日,为防明处暗处的耳目,休说是耳鬓厮磨,连十指相扣的小动作都不曾有过,此时的亲吻恰如挣脱桎梏的欲念之兽,彼此纠缠在一起厮磨啃咬,片刻也舍不得分开。
夕黄灯影中掩去喘息无数,悠长一吻不知燃尽多久岁月,二人抵额相依,盖聂轻道,“花生米很香。”
这样的亲昵令卫庄很是受用,眉眼间晕开诱人风情,嘴角噙了一点笑,低声道,“抱我。”
他的手臂本就搭在盖聂脖子上,双腿也在方才情热忘形时勾上对方的腰背,盖聂就着这紧密交缠的姿势把师弟从椅子里抱起来,往床的方向走去。
卫庄抽去束发的木簪,满头青丝披散。他的发色自幼便比常人浅淡,成年后又因为练功时误伤己身,一夜白头。这还是盖聂头一回见他一头乌发的样子,他只觉得眼前的师弟比往常少了几分刚戾之气,愈发俊秀天成,简直令自己移不开眼。
“师哥,你是想把我压在床柱子上么。”
盖聂这才发觉自己险些走过头,忙停下脚步,俯下身将师弟安置在床上,卫庄长腿一勾,将他也一齐放倒。
盖聂仰卧平躺,任师弟爬到自己身上,伸手搂住他的腰,开玩笑道,“再吃就抱不动你了。”
卫庄语带笑意,“这是对你的考验。”说着俯下身来吻他,细软的发丝铺在盖聂赤裸的身上,弄得他有些痒。
盖聂轻抚他光滑的后背,“那我有没有通过这个考验?”
卫庄道,“一举通过,成绩甲等,这就给你颁发奖励。”
盖聂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又止不住隐隐期待。他的师弟从来花样百出,不知道这回又想出什么磨人的法子来整自己。
只见卫庄坐起身来,目光玩味地盯着床头,像是在观赏什么物事。
“小庄,你在看什么?”
卫庄将盖聂拉起,示意他一起看。盖聂回过头,见床头赫然立着一面硕大锃亮的铜镜,足有一人多高。
“这是哪来的?”
“跟咱们大管家要的。”
盖聂正不明就里,只听卫庄道,“师哥,你亲眼见我征服神州十方,江山万里,你想不想看看,你是如何征服我。”
恶趣味小剧场 之四 武林豪杰风云榜
卫庄到将军府串门时,见盖聂手捧一本小册子坐在小院的石桌旁读得入神。
他随口问了一句,“在看什么。”
盖聂给他看册子封面——
《群英榜》,还珠楼主撰,癸巳年版。
卫庄眼睛一亮,“今年的榜单这么早?快给我看看。”说罢挨着盖聂坐下,同他一道翻阅。
“‘十义士’,荆轲第三,嗯,那家伙总算过气了……‘十剑客’,哈哈,师哥,今年你输我一筹。”
盖聂嗯了一声,这类坊间读物在他看来形同儿戏,架不住师弟喜欢,便也不时买上一两本充作谈资。
“小庄,今年你还有个第一。”
“哦?”卫庄一听兴致更高,“是什么,勇士榜还是兵器谱?”
盖聂将册子往后翻了几页,指给师弟看他的名字。
“‘十玉郎’?!这是什么鬼玩意?!”片刻前还气定神闲的卫庄不淡定了,“‘素有芙蓉貌,多情眼,华发三千,尽彰风流’……你笑什么?”
盖聂摇头,“我没有笑。”
“还说没有,哼,看你那眉飞色舞的模样。”
“……”盖聂实在想象不出自己“眉飞色舞”起来是什么样,他默默收起册子,以免正在气头上的师弟将其撕成碎片,又好言安慰道,“我过两天再去书摊看看,听老板说近日会有三耳客的新书。”
“嗯,”卫庄心气稍平,“他写得还算中肯,不知是哪里的隐士,倒也熟知江湖形势。”
盖聂对师弟作了许诺,心中暗暗盘算,前日送印的书稿,该去再催一催了。
卅七 镜里春花
盖聂曲腿而坐,镜面中清晰映出自己的身形,师弟从身后挨近,亲吻自己的肩膀后背。
卫庄见他直着脖子看得好似呆了一般,全然忘了回应自己,便佯作不快地在他厚实的肩头咬了一口。
盖聂这才醒觉,回过神来,反手搂住师弟的腰,望着他似笑非笑的俊美眉目,忍不住又转头看镜中二人相拥的样子。
他完全被眼前这幅画面蛊惑了。镜子里的自己每一块肌肉都绷紧,背脊挺得笔直,而小庄明明平时也同样站如苍松,可一到床上,那根根松枝都化为枝蔓,热情地缠绕上来,自己简直难以招架——不,是简直求之不得。
“小庄。”盖聂忽然出声,不知是叫怀中的这个,还是镜子里的那个。
怀中的师弟应了他一声,被他紧抱住的身体一点也不安分,不多时便骑上他的胯部,又扳过他的下巴亲吻,“看我们般不般配。”
盖聂将手臂收得更紧,以吻作答。
卫庄低笑问道,“有没有想好怎么干死我了?”
盖聂搭上他腰带的手一时迟疑,显然对师弟过于露骨的提问没有准备。
卫庄建议道,“要不要把我的手捆在床柱上。”
盖聂抬头望着师弟,想象他一丝不挂的模样,双手反绑着,挣脱不得,手腕上还被绳索勒出几道红痕……好家伙,这岂不是存心勾引自己对他做坏事了。只是盖聂转念又想到从前自己被他缚了手脚不得亲近的难捱,哪里舍得让师弟也受这般折磨,眼中流露出不赞成的神色。
“那——”卫庄探出舌尖在盖聂耳垂上舔了舔,悄声说了一句什么。
盖聂又摇头。
卫庄假装为难地叹了口气,眼里却满是笑意,“你真麻烦。”
盖聂解去师弟腰间系带,卫庄低头看了看,忍不住小声咒骂了一句,“昏了头了,穿这么土的衣服上你的床,”又白了盖聂一眼,“难怪今天我说什么你都摇头。”
在盖聂看来,自家师弟不论绿裳红袖还是紫花大氅,穿在身上都是一样的英俊不凡,因而这个白眼吃得有点冤枉。
他试图分说明白,“你说的那些招式太……折腾,让你舒服一点,这样不好么。”
“让我舒服?”卫庄脱去外面的短衫,只留一件白色的贴身亵衣,下身有意无意地挨擦对方胯下,笑中带几分揶揄,“师哥,这可是你说的。”
每回听到师弟用这样的话来套他,盖聂便知要糟糕,又想,他俩在这是非之地胡来,本就已是非常出格之事,师弟的要求还能更过分到哪里去,便点了点头。
卫庄衣衫不整地贴在盖聂胸前,附在他耳旁暧昧低语道,“我要你跟上回一样,舔我下面。”
上一回盖聂借了酒劲,把师弟身上每一寸地方都亲了个遍,私隐之地的旖旎风光如今回想起来,还直教人脸红心跳。他一只手抚摸着卫庄的后背,另一只手探入他亵裤内,轻揉臀肉,“那你小声些。”院里还住着不少人,他可不想大半夜让人听了壁脚去。
卫庄反手隔着布料按住他的手,耳语道,“对自己这么有把握,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来吧,剑圣大人。”
他方才一直靠在盖聂身上,彼此胸膛熨帖得密不透风,盖聂伸手抱住师弟,一手撩开他的衣襟,“弄皱了衣服,明天穿什么。”
“穿你的。”卫庄乐于享受师哥为自己宽衣的情趣,借机好一番耍赖卖乖,引盖聂签下诸如“脱一个袖子亲一口”等一长串绝密要约。待他终于袒露出整个肌肉紧致的上身时,胸膛前一枝红梅已悄然怒放。
他垂眸赏梅,指尖扳住心口处一瓣红印,犹有不满,“亲得真不是地方。”
“哪里才是地方?”盖聂将边上那颗总在自己眼前招摇的红粒含入口中吸吮,“这里?”
卫庄吸气,手臂勾紧对方脖子,胸膛往前送。湿润温暖的唇舌化去他肌肤上深夜的寒意,敏感的红粒已然硬挺发胀,快活的呻吟止不住地逸出。
盖聂一时情难自抑,将师弟按倒在床上,欺上他胸口另一颗乳粒。卫庄的喘息声在喉中化为压抑低吟,一只手掌轻抵盖聂肩窝,另一只手攀住他的后背,欲拒还迎。
直至将卫庄两粒乳头吸得肿胀不堪,透出嫣红色泽,盖聂这才自师弟胸前抬起头来,吻了吻他的脸颊,“这回对了没有。”
卫庄闭着眼,懒散地轻哼一声,“我要照镜子。”
两人又在枕席间纠缠了几回合,待卫庄自盖聂身下挣脱出来时,浑身上下已是不着片缕,两瓣翘臀被对方又揉又捏,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揉得他半身酥软,腰都直不起来。
他勉力以单肘支撑着面镜而坐,及腰长发掩住半侧身子,“看看亲在哪了。”
盖聂自师弟身后贴上来将其抱住,在他耳旁头发上吻了吻,手指轻拨他左侧乳粒,“这儿。”又探入他的发间,揉弄掩在长发之下的另一颗硬粒,“还有这儿。”
卫庄身体微微后仰,靠在盖聂身上,低低呻吟着,镜中的他半眯着眼,欲火点燃后的神情沉醉又放荡,肿胀的乳尖被粗糙干燥的指头搓揉得快活不已,连带遍布吻痕的胸膛剧烈起伏。情欲迷乱中,他循着本能偏过头探求对方的爱抚,盖聂默契地凑过去吻他,与他交换唇齿间滚烫的呼吸。
“舒服么?”盖聂松开师弟的唇瓣,轻声问他,嗓音中带一点点沙哑。
卫庄百忙中勾了勾嘴角,轻喘道,“你不该问我。”他闭着眼摸索到盖聂的手,一把捉住了伸至自己胯下,令其掌心覆上已然硬挺的分身,“该问它。”盖聂的手指顺势握住师弟亢奋的性器,上下套弄。自己那根也经不住卫庄这么轻碾蹭压,不知不觉间有了反应,在裤裆里撑起鼓鼓囊囊的一包。他的呼吸骤然加粗,手掌有些急切地插入卫庄并起的腿间,抚摸他大腿内侧滑嫩敏感的肌肤。
卫庄觉察到了抵在自己臀间的硬物,转过身去,跪坐在盖聂两腿之间,挑逗地在他裆部揉了一把,“闷在里面也不嫌难受,”指尖往上一勾,堪堪划过他绷紧的腹肌,“你脱还是我脱。”
盖聂望着卫庄湿漉的双眼,粗喘道,“你来。”
卫庄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肩头象征性地一推,盖聂顺势倒下,眼睁睁看着师弟一点一点地剥下自己的裤子,慢如酷刑,甚至用手指在高高立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