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风头不准出门的常思思这几日本就被拘得心烦,再一听常小姑又老生常谈,不由得小脸都垮下来了。
“小姑,我的亲事您就别操心了,不是跟您说过已经订下了……”
“住口!”谁知原本和颜悦色的常小姑,一听她提已订下亲事的事,整个人立马面若寒霜,“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当日与阿彤当街斗嘴所说的戏言,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当日在场的人都不会再外传,你怎么自己还没完没了了呢?”
“可是小姑,我说的并非戏言啊,我跟李延平已经商量好了,他已写了书信回家,不日他娘亲便会上门来提亲了。”
常思思瞥了一眼常小姑的脸色,虽然非常惧怕小姑此刻的严肃,但事关重大她还是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他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
常小姑皱着眉看着面前惴惴不安的侄女,又怀疑自己是否将她保护得太好,令这孩子心思单纯到连最起码的门第观念都没有了。
“那小子不过一个乡下野小子,哪里能跟侯府的门第相提并论?再说绰哥儿与你青梅竹马,打小一块儿长大不说,学孔孟之道读圣贤书,长得还温文尔雅,哪一点比不上一个乡野小子?”
常小姑想将常思思嫁给吴绰,除了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好照顾之外,更看重吴绰是个读书人。
哪怕李延平门第高贵,她也从来没有将他纳入侄女婿的挑选范围。
不管那人有多好,只因一个武将出身,她就断没有将侄女下嫁的道理!
想想常家满门,哪个男儿不是铁骨铮铮?到最后谁不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下场?她怎么也不想让侄女重蹈覆辙。
“乖,你年纪还小,这些事就让小姑帮你拿主意吧!”
见常思思抿着嘴不再言语,常小姑也察觉到自己的言语太激烈了一点,忙又牵了她过来,抚着她的一头乌发安抚。
“小姑,我还小呢,等等再说吧!”
常思思几次抬头欲言又止,在她心里,吴绰那个绣花枕头连李延平的小拇指都比不上,可她也知道小姑对她也是一片苦心,顶撞的话到了嘴边到底是没能说出口。
那就干脆拖着吧,等见了李延平再想办法。
只是她此时还根本不知道,自那日逛街分别之后,李延平当晚就进了军营换防,已经离京好几日了,他的家书都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呢。
……
就在常小姑与常思思在吴家三房的清风苑商量亲事的时候,吴绰也被他母亲叫进了房里。
“绰儿!这次终于等到好机会了,常思思自己放话说订了亲事,你终于可以摆脱她了!”吴大夫人望着自己玉树临风的儿子,满心欢喜。
三房常氏惦记自己的儿子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而且公公婆婆也看在常家以往的那点交情上暗中默许。
可只要想到常思思那样一个没出生就克死了全家男丁、还野蛮粗鄙的丫头做自己的儿媳妇,常大夫人便越想越觉得窝心。
“我已给你定了沈家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与你年纪相仿,出身书香门第,通情达理,不知要比那个野蛮的常思思强多少倍!”
吴大夫人细数沈家小娘子的优点,越数越满意,恨不得当堂就将亲事订下,再不生变数。
“一切但凭娘做主。”吴绰含笑点头,却也没了再听下去的耐心。
常思思当街放的狠话,当日就被妹妹吴彤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其实对于这个家里人都认定的未婚妻,吴绰一直都是很排斥的,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当他听说常思思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否认想嫁给他的事,却无来由的心里恼火得很。
“好,好,那沈家小娘子与我儿才是天作地合的一对,沈大人正协助晟王办案有功,想必今年会进京述职,到时候娘就帮我儿将这桩婚事敲定。”
“我儿以后能得沈家这样的岳家扶持,定能心想事成!”
吴大夫人心里美滋滋,沈家虽然不是勋贵强权人家,却世代书香,在读书人中口碑甚好,族中子弟外任为官,也都多有政绩。
这样的岳家才是自己儿子支柱,哪里像落魄的常家,无论从名声还是助力,全都是拖后腿的。
放在往日这是母慈子孝的场面,可此时吴大夫人明晃晃的笑落到吴绰的眼中,却无比刺目。
“娘做主就好,儿子还有书要读,先告退!”
自如娘所说沈家小娘子才是他的最佳选择,可是他的脑子里却始终回荡的常思思当众拒绝嫁他的事。
甚至仅凭想象,似乎都能勾勒出当时那野蛮女子说出拒绝的话时张扬的模样。
吴绰觉得自己可以不娶常思思,却容不得她拒绝嫁给自己。
凭什么?
“去吧去吧!”吴大夫人不知自己儿子心中所想,一听吴绰说读书,她满心满眼的都是欣慰,“就凭我儿这刻苦的劲儿,明年的科考必定金榜题名!”
“娘,怎么又说这样的话?能中举的举子无不是人中龙凤,先生教导儿子切不可掉以轻心,骄傲自满。”
吴绰皱了皱眉,心中压力倍增。
其实他读书的天赋并没多强,仗着日日孤独难得才中了一个秀才,对于下科乡试实在没什么把握,可耐不住父母对他期望甚高,哪怕硬着头皮也是要下场去试一试的。
“知道知道,我儿就是这么谦虚谨慎。”吴大夫人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
吴绰怏怏的从吴大夫人的房里出来,只觉得处处不顺,内心十分烦躁。
“吴绰,你等一等!”
谁知他才刚走出母亲的院子,远远的就见常思思冲他招手。
以前这种守株待兔的事,常思思没有少干,不是跑过来嘘寒问暖,就是给他递吃食,时不时的在他面前晃悠。
当然,吴绰大部分时间都是爱理不理的。
可今日吴绰刚在吴夫人那里憋了一肚子牢骚无处发泄,这会儿遇到正主,破天荒大步走了过来。
“何事?”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面前的女子,“你不是说不想嫁给我吗?又来勾勾搭搭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