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神枪郡。
一座占据了一个郡城一个区域的庞大府邸内。
一个抱着黑猫的少女正坐在闺房二楼的窗口看向天空。
“小姐..”窗户下,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什么事?”
“老爷在前厅接待从天河京来的圣使...说是要你去一趟。”
少女好看的娥眉拧在了一起,“是我哥的消息么?”
“奴婢不知...”
“好了好了,我这就过去..”
还未到前厅,那圣使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赵神枪体魄破碎,魂灵也遭受重创...需岐黄山长春之主治疗..有可能会导致修为退步..”
“我知道了,谢谢圣师关注犬子,对了,圣使,我女儿应该要到了,圣师点名要见她,是为了什么?”神枪大赵家的家主,也是神枪郡的郡守,更是破魔之主的赵天云沉声道,丝毫看不出自己儿子重伤差点陨落的悲伤。
“好,我就是将圣师的圣谕带给小姐就可以了。”那立命境的圣使拱手。
“爹,你找我啊?”少女抱着黑猫走了进去,她听到了自己哥哥的消息,心里难受至极,却没有将这份情感流露在外。
“湘君啊,来,这是韩圣使,携带圣谕而来。”赵天云介绍着。
“见过圣使,浩然圣师无疆!”少女躬身行礼。
韩圣使连忙虚扶,道:“湘君小姐不必多礼,这是圣师圣谕,我便交于你了...”
少女赵湘君将手中黑猫放在地上,躬身接过了浩然圣师的圣谕。
“那我便回去复命了,赵家主,湘君小姐,不用送了。”韩圣使躬身,便退了下去。
赵天云沉吟了一会,脸上看不清喜怒,“打开看看?”
“好!”赵湘君点了点头,便将手中的卷轴打开。
一排排文字直接浮现在了空中。
“此次风起郡之事,赵长青居功甚伟,与诸多海妖鏖战至重伤垂死,本座怜其功,特请长春之主华燕雀为其疗伤,有功自然赏,待其恢复后,本座会让他前往众圣殿参悟先贤之路。然,其恢复期间,巡捕司天下缉拿缺席,特命神枪郡赵家之女赵湘君担任新一任天下缉拿,即日前来天河京述职。”
赵湘君躬身,“喏!”
随后这道圣谕便化作文气飘然而去。
“此次风起郡诡案,是由一头平天六景的吞舟幻海狮引起的,也是他造成了你哥哥如今的模样...”赵天云眯着眸子,看向了东方。
“这次我与你大伯轮换,我会去东海城!”
赵湘君闻言点了点头,“父亲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六扇门的未来,在你身上了。算了,没什么要说的了,你去准备准备吧,去上京城,顺便看看你哥...告诉他,他没有丢我们大赵家的脸!”赵天云的声音逐渐低落...
赵湘君弯腰行礼,抱起正在舔着爪子的黑猫,便向自己的闺楼走去。
闺楼与前厅中间,隔着一座院子。
赵湘君抱着黑猫,一边走,一边狠狠拽着过道两旁的花木。
“让你莽!让你开四门!”
少女的声音带着恼怒,“体魄什么样,心里没点数么?”
说着说着,少女的眼眶中全是泪水。
那个如今躺在上京城里,不知生死的人,是她的哥哥,从小对她爱护有加,将她捧在手心的人。
.........
北地。
程图图终于醒了过来,仿佛做了一场很久很久的梦。
梦里,她的父亲还是如同高山一样站在她的身前,挡住了所有的风雪。她的母亲巧笑嫣然的拉着自己的手,一脸幸福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然而,那一年,黑山拢雪原。
一只魔爪穿过了自己母亲瘦弱的躯体,狰狞的口器刺进了母亲的身躯。
母亲最后的眸光里,倒映的还是那一幕。
就如同过往。
“你醒了?”一个敦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过来。
程图图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扭头打量着。
这是一座帐篷,面积三丈左右,地上生了一堆火,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正背对着她。
“这是哪?”程图图问道。
“冬狩军团驻地。”那个男人立起身来,盔甲之间的摩擦声有些晦涩。“那天,我们队伍在逢魔林里捡到你的时候,你快死了...”
程图图的神思扫了一眼双气海以及魂灵体魄的情况,“多谢!”
“不用谢,大小姐!”那男人回过身,手中端着一个瓷碗,脸上一道横贯整个脸部的伤疤,让这个男人本来儒雅的气质变得粗犷起来。
“程凉....”程图图的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我以为你们都死了...”
程凉低沉的笑了笑,“那天,我以为我们也要死了....打到后面,霸王的证道之劫降临,直接将我们一戟扫回了狙魔关...”
“随后没多久,霸王的死讯就传了出来...”程凉仰头望天,眸子中的仇恨已经浓郁到了极点。
“只是没想到,小姐竟然直接一人一戟就闯入了逢魔林,我们收到来自天河京的消息之后,便组织人手寻找你,天不负大玄,幸亏小姐没出事....”程凉将手中的瓷碗端到了程图图的面前,“喝了吧,最后一幅了,喝完再休息几天....”
“天河京?”程图图接过瓷碗,问了一句。
“圣师注意到你了...”程凉见程图图开始喝药,便再走回了火堆旁。拔出腰间悬挂的长刀,开始用磨刀石养刀。
“圣师说了什么?”程图图一口将这碗药给喝了,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
“加入冬狩军团,不得单人再往逢魔林。”程凉一边养刀,一边回答。“圣师还说,图图不要着急,要看长远一些,这个世界迟早是你们的。”
程图图听了之后,呆了半晌。
“我父亲将你们送走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程凉养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没说。”
程图图“哦”了一声,便再度陷入了沉默。
帐篷外北风如刀,将帐篷吹得簌簌作响。
北荒雪原之上,二月初的寒冷将这座方圆千万里的平原吹成了冰雕玉琢。
三百年前的北荒雪原,安静祥和。
三百年后的北荒雪原,有一个少女,靠在帐篷里的行军床上,左手握拳右手呈戟,对准了那座耸入云霄的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