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颜道:“无所谓信与不信,究竟是不是真的还得等着看最后的结果,而且他便是怀着好意,犯下的错还是在的,他如今苦心孤诣的还想杀元决,我对他能有什么恻隐之心?”
“一码归一码,他所做的事情,罪不及亡者,我让你去做这件事,只是突然想起这么多年老侯爷也算是对阿爹他们忠心耿耿,有不少功劳,不该祠位荒凉无人供飨。”
“先前是忘了,荣家现在没人了,祠堂却还在,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了,荣家的府邸还要另赐他人的,你这次顺便替我去上柱香,等这些事情过后,便将荣氏祠堂移去慈恩寺,请慈恩寺的人代为供奉。”
“属下明白了。”
叶欢颜心思一动,看向月影问:“我记得荣家府邸很大的吧?”
月影颔首:“是很大,比那些世家大族的府邸还要大,说是因为是作为皇后娘家地位殊荣,当年太上先皇为了彰显对荣皇后的爱重,对荣家大加封赏,将两座府邸打通合为一座,特意让工部修缮一番赐下的,郢都之中,应该很少有能与之相比的府宅。”
叶欢颜听言,勾起嘴角道:“那正好可以拿来当嫁妆。”
月影愣着:“什么?”
叶欢颜道:“等这些事情过后,你亲自安排人去翻新修缮荣家那座府宅,亲自监工,不吝惜钱财,务必弄得尽善尽美,再吩咐人以赤金打造一块门匾,就写——敕封清华郡主府。”
月影闻言挑了挑眉:“主子要把那处宅子给灵儿做嫁妆?可是樊家自己有府宅,若是再给灵儿赐下府邸,这怎么住啊?怎么感觉您是想让他们小夫妻以后分居两地啊?”
叶欢颜让人给灵儿准备的嫁妆,已经包括城外的两处行宫和多处皇庄,还有大启许多地方的别院,这些都能算是产业,可府邸就不一样了。
“瞎说什么啊,他们就不能一起住郡主府?她住不住是一回事,但是不能没有,而且樊家还有旁支聚居府中,我并不希望灵儿受到烦扰,若是可以,倒是希望他们夫妻俩搬出来另住。”
“反正既然有了这么个合适的地方就先备着,实在住不上,他们以后不是还有孩子么?总不会是浪费,”
月影有些担心,劝道:“主子,不如还是算了吧,着实是用不上,而且您对灵儿已经足够厚待了,等以后正式封赏的时候,还不知道得引起多少不满,若是您在赐予一处这么好的府邸,必定会被诟病的。”
“反正您也说了,宫里就是灵儿的娘家,您与陛下就是她的依仗,宫里也有一处她自己的寝宫,真的已经够了,何必再这般锦上添花?”
“我意已决,让你做你就做,废话那么多作甚,我说过了,我不管给她什么,都是她应得的尊荣,你再多说,我也给你赐个宅子好不好?”
月影可不想被赐宅子,哪里还敢多话,忙道:“是,那属下之后再好好安排。”
叶欢颜咳了一声,斜睨月影,贼兮兮的:“先别让她知道,弄好了直接赐下让她没法拒绝,不然她又跑来烦我死活不肯要,我现在给她准备嫁妆都不敢让她知道,生怕她找我呛声闹腾,我怕应付她。”
说出去估计没人信,堂堂璇玑公主竟然怵一个侍女,可外面人也不知道啊,那可不是寻常侍女,不,压根就不是侍女了。
月影摸摸鼻子点头:“……是,属下一定瞒严实了。”
叶欢颜嗯了一声,敛了敛神情正经:“去办你的事儿吧,眼下最要记得了还是把周旻翊找出来杀了,别的之后再说,都不急。”
月影领命退下。
……
才荒废封禁了两个月,荣家就显得有些萧条了,倒不至于破败,但是长时间没人打扫收拾,也没有人气养着,一眼看去,有些萧瑟狼藉。
之前是公开了荣随之的罪名后,便按罪将荣家剩下的下人遣散,府邸封禁,然后清点所有值钱的东西归于国库,所以府中许多地方都有搜刮过的痕迹,但是祠堂是安好的,没有人敢破坏这里。
就是长时间没人打扫整理,已经结了蜘蛛网,铺了一层灰尘。
月影既然来了,自然也不是只上柱香而已,她先亲力亲为的打扫了一下祠堂,清理蜘蛛网,擦了灰尘,还把牌位都擦干净了,把派人去买来蜡烛都换到烛台上点燃,又给已经熄灭的长明灯续了油点燃,才虔诚敬重的给上了香。
出来之后,她想了想,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鬼使神差的在园子里转了起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内宅深处的一个院子,周旻翊正在拿着一块煤炭在地上画着什么,一边看着自己画出来的盗女系苦思。
突然一阵脚步匆匆,之后,是他的手下急忙走进来,并且关上了门,面色很是焦急慌乱。
周旻翊被挡了光,拧眉看向手下,没等他问,手下就过来压低声音道:“公子,不好了,有人到这个府里来了。”
闻言,周旻翊脸色一变:“什么?这么快?是搜查的人?”
手下道:“似乎不是,只是一个穿着劲装,看起来十分利落的女子,不像是在搜寻,而是在园子里转悠。”
周旻翊一怔,下意识的就问:“那女子多大年岁?”
手下说:“看着二十多的样子,身段轻盈脚步稳健,属下若没看错,此女必定武功高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保不齐她会不会转到这边来,若是发现什么可就麻烦了,所以,公子还是先躲起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周旻翊有一种预感,来的是月影。
可是她来这里做什么?这个时候,她应该很忙才对吧,难道猜到了他躲到这里来了?这么快就猜到了?
可不管是不是她,来这里做什么,都不是他该多想的了,他现在没资格多想别的,先活命最要紧,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他在这里。
“那就先躲起来吧。”
……;
月影转了一圈,都不由有些感慨,只是粗略看了这荣家的园子,她便能想象得出曾经荣家的鼎盛富贵,这处地方必定是仆从园丁无数穿梭在园子忙碌着,再想到如今萧瑟冷清的情形,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正唏嘘着,目光突然顿住,停留在某个地方,随即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