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将军此言差亦!”
李道宗听到程咬金如此说,顿时大急。他可是还想拉拢王君可入自己帐下听命,故而不等李渊说话,便率先反驳。
“瓦岗李密不过宵小之徒,焉能与陛下相比?况且据李某探查得知,那王君可之所以会投靠昏君,乃是受了昏君迷惑。
在大海寺之战救走张须陀之前,王君可并不知道昏君的真实身份,而是被其蒙蔽利用,事后得知昏君身份,未必没有懊悔之心。
只不过恐其碍于颜面,当时又无回旋余地,这才只能委身于昏君。未曾试探相劝,却善杀良将,非智者之所取也。……”
李道宗侃侃而谈,说的程咬金虽然心中有气,却又无从反驳。毕竟他总不能说李渊不是明主,李密绝非小人吧?
而李渊也在沉思,按照先前袁天罡所言,自己才是天命真主。那王君可既然有良将之才,未必不能被自己所折服,起了投靠心思。
只是就像程咬金所言,王君可毕竟先前的经历是有污点的。投靠瓦岗之后,竟然在****反戈一击,实在让人不能放心用之。
“陛下,微臣有一言启奏。”就在李渊左右为难之际,一旁的徐世绩开口说话了,他和程咬金一般,都曾经效力于瓦岗山。
若是说能够对王君可做出评判的,恐怕除了程咬金之外,就当属这位徐世绩有资格了,毕竟其和王世充相处了数月之久。
“哦?爱卿有事自管奏来。”李渊对徐世绩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拿定了主意,一旦徐世绩也说王君可不能用,那就直接杀了了事。
“陛下,微臣以为,李将军所言极是。始皇帝在时,赵高身为中车府令,勤勤恳恳,不敢有半点僭越之举。
而始皇帝驾崩之后,扶苏被杀,胡亥成为傀儡,赵高一手遮天,更是指鹿为马,权倾朝野。
赵高还是先前的赵高,其性情之变在于帝王驭人之道不足也。王君可不能为李密所用,非其忠于大隋,实乃李密与翟让之怨隙,使良将不能安心辅佐也。
如今陛下广纳忠言,更兼圣心明断,王君可未必不能请降也。微臣不才,先前与王君可也曾在瓦岗山上把酒言欢。
微臣愿请旨,前往游说,一探其心。若其能够真心投靠陛下,则收起为将未为不智之举;
若其一心求死,而不肯投效,再将其斩杀便是,更无需忧心其不忠也。此乃臣肺腑之言,还请陛下明鉴。……”
徐世绩上前拱手,而后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他的意思很简单,现在你不用考虑人家是不是会对你忠心,而是应该先看看能不能劝降。
若是真能劝降,再想办法驭人,使其不能有反叛的机会;可若是人家根本就不打算投降,那直接杀了就行了,何必还操心人家忠不忠于大唐呢?
当然,他心中具体是不是如此想法,那就不一定了。徐世绩不会贸然给自己找个事情做,他开口主动请缨去劝降王君可,实则另有盘算。
先前在河间郡,单雄信对其一番话说的不是没有让他动心。毕竟他和单雄信、翟让二人关系十分密切。
那单雄信是什么人物,什么脾气秉性,他焉能不清楚?尤其在这段时间里,每次帮助李孝恭攻破城池,都是由他来负责出榜安民,驯化百姓的。
在和百姓接触的这段时间,他越发的发现了百姓之中,大隋天子杨广的形象在逐渐转变的事实。
如今大隋治下的百姓,在礼部尚书虞世南的有意宣传引导之下,都知道了陛下为抗击蝗灾,亲口吞下蝗虫之事。
也都知道了陛下如何影响嫔妃,使得宜妃娘娘不顾个人安慰,竟然涉险瘟疫集聚之所,最终染病身亡之事。
陛下对宜妃感情颇深,将宜妃葬于东陵镇,并亲自降旨将东陵镇更名宜陵镇;……
可以说,这段时间,徐世绩所得到的消息之中,杨广这位大隋天子好像已经是民心所向了。
徐世绩和程咬金等人不同,他当年与翟让、单雄信造反,创立瓦岗寨的目的不是争夺天下,坐那个什么皇帝的位置。
而是真的只是想要保一方百姓平安,护卫自己的家乡。故而,他在经历了这数日的征伐之后,原本被单雄信开启了缝隙的心,真的动摇起来了。
他今日和李渊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在瓦岗寨的时候,他也曾经和王君可把酒言欢,对其也算是十分了解。
王君可自号美髯公,公义之名堪比三国关二爷。可在他嘴里,当年那个木公子被其奉若神人,却后来证实其便是大隋天子。
单凭皇帝可以微服到绿林瓢把子的五柳庄上这一点,徐世绩就已经对杨广有所佩服了,如今更是想要借机,和王君可多聊聊。
“嗯,爱卿言之有理。朕便许你去见一见那个王君可,试探其心。”李渊哪里知道徐世绩真实想法,便点头应允。
“多谢陛下,微臣领旨。”徐世绩拱手领命,而后命人押着王君可来到一处独院,而后屏退军士,独自坐在王君可近前。
“徐世绩?!尔来此莫非是也如同那程咬金一般,前来嘲讽在下的么?哈哈,若是如此,还是不用了,毕竟尔等已经离死不远亦,吾不过是先行一步,在地府等候尔等。”
王君可先前一路上没少被程咬金言语攻击,自知面对瓦岗之人,难免还会受到一些冷嘲热讽,故而直接笑着率先开口。
“哦?不知何故,徐某会让王贤弟如此想。今日吾来此与贤弟说话,不过是叙叙旧情,绝无取笑之意。
当日大海寺一战,吾深知贤弟入瓦岗不过是受了那昏君指使,严格来说并不算是背主求荣之举。
你我本就是各为其主,些许谋略焉能作数?此番大唐顺势而立,更有一举推翻大隋之势,吾此来便是劝贤弟能够早日迷途知返。
以贤弟的本事,若是能够投效大唐,至少也能混个将军,甚至国公之位,何必跟着那昏君,只余败亡一途乎?”
徐世绩浑不在意王君可的态度,缓缓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