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郡府衙之内,李渊居中而坐。
手下诸将,纷纷禀告此战的损失和获取的战利品。李渊听着手下的禀告,眉头之间并无太多喜色。
虽然此战大获全胜,更是一举击溃了窦建德和宇文述两支叛军主力,斩杀了高鸡泊第一猛将宇文成都。
但河间郡内并没有太多东西留给自己,那可恶的单雄信竟然在撤走之前,命人纵火,将粮仓给点燃了。
若不是扑救的及时,又有李世民“借”来的诸多米粮,哪怕是攻破河间郡,手下大军也难免会饿肚子。
“单雄信此子,冥顽不灵,简直该杀!”李渊冷着脸,如同罩了一层寒霜。他对单雄信的恨意越发浓重。
“国公,那单雄信先前与我乃是敌对关系,如此所为倒也不好责怪。且其在叛军之中素有威望,或可用之。”
徐世绩眼见李渊的神情,心中为单雄信捏了一把汗,急忙上前相劝。他和单雄信、翟让三人关系密切,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渊将其杀了。
“哼,去年这单雄信便被擒住,却不肯为吾所用。难不成徐将军能有什么妙计,让其改变心意么?”
李渊记得清楚,去年第一次攻打河间郡,就是单雄信守城。当时若不是为了走马换将,换回薛万钧,早就将单雄信给杀了。
“回国公,去年之时,窦建德尚存;而如今窦建德已如丧家之犬,不知所踪。时变事亦变,人心未必不可变,此其一也。
在下不才,先前曾与单雄信、翟让三人共建瓦岗寨,程咬金将军亦同单雄信并为瓦岗五虎,多少也有些许往日情面,此其二也。
若是吾与程咬金二人前去游说,未必不能使单雄信为国公所用。杀一人而失天下绿林,收一人得天下绿林之心,何去何从,国公当知。”
徐世绩本来不想在李渊气头上这般说话,可实在是不想让单雄信就这么被杀。一旁的王珪听罢,也连连点头,不由得劝道。
“国公,徐将军所言极是。不妨让其同程咬金将军试上一试,万一能够收得良将,对国公日后大业也是一番助力啊。
况且那单雄信已经被押入地牢之内,谅他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若是其不识时务,不肯为国公效力,再杀也不迟啊。”
“嗯,也罢。”李渊听王珪之言,勉强压下心中恶气,点头同意。“如此就有劳徐将军和程将军走上一遭了。”
“末将遵命。”徐世绩长出了一口气,急忙接令。一旁的程咬金也松了一口气,拱手领命,二人出了府衙,直奔地牢而去。
地牢之中,冷冷清清的。寻常降兵都被带到俘虏营帐内,这里关押的,除了一个单雄信,再无旁人。
这里略显几分阴暗和潮湿,油灯稀薄,显得四处都十分昏暗,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让人待着很不自在。
单雄信此刻毫无表情的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油灯在那发呆,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单贤弟,徐某来看你来了。”徐世绩进入地牢之后,径直来到关押单雄信之处,推门而入。
“嘿嘿,俺老程也来了。”程咬金咧着嘴笑了笑,随手拎过来两把椅子,和徐世绩一同坐在了单雄信的对面。
“哦?原来是你们二位,想不到徐世绩你竟然也投靠了李渊那竖子。”单雄信打量了一下徐世绩。
对于程咬金去年便两人交过手,自然知道他已经投奔了李渊。却没想到徐世绩如今也成了李渊的部下。
“哎,说来话长啊。如今当今圣上昏庸无道,天下皆反。可若只凭咱们这些毫无背景之人,就算抢了天下也端坐不稳的。
这天下的帝位虽靠武力争取,却靠头脑和背景势力才能坐稳。那李渊乃李虎之后,在贵族之中声望颇高,正是不二人选啊。
想当初,你我同翟让一并创立瓦岗寨,不就是要推翻暴隋,为天下苍生寻找一位明君么?窦建德论及势力背景,哪里比得上唐国公?
单贤弟,吾深知尔是良将之才,不如听为兄一句劝说,索性随着吾等一并投靠唐国公吧,如此,日后咱们还可公举一番大事啊。……”
徐世绩知道那单雄信的脾气秉性,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来意说明。一旁的程咬金也跟着敲边鼓。
“嘿嘿,世绩说的对啊。单贤弟,如今窦建德已经兵败,此时尔随吾等投效唐国公,也不算是对不住那窦建德,还有什么其他顾虑呢?”
“哈哈,哈哈,……”单雄信忽然一阵阵的狂笑,那笑声在阴暗空旷的地牢之中缕缕回音,半晌方止。
“徐世绩,尔说什么当今圣上乃是昏君?却不知这昏君二字是哪个告诉尔的?尔又真的对陛下了解多少?”
“你!……”听到单雄信如此说话,徐世绩和程咬金皆是一愣。他们仿佛有些认不出了眼前之人,一脸懵逼的打量着单雄信。
“贤弟竟然称呼那昏君为陛下,又如此说话,莫非是已经投靠了朝廷不成?”半晌徐世绩才反应过来,可还是有些不信。
“陛下之能,非尔等所能窥也。先前有人污蔑陛下为昏君,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利,想要抹黑朝廷,趁机造反而已。
吾今日也不妨告诉二位,陛下才是真心为百姓之明君。此乃吾亲眼所见,绝非道听途说。尤其陛下并非酒色之徒,其战力绝不在吾之下也。”
单雄信想起当日被杨英走马活擒,后来也曾对比过。哪怕自己没有先失了枣阳槊,一对一的打,也未必能够胜过陛下的银装锏。
“陛下开科举,给天下百姓一入仕之途;修运河,解北地干旱之苦,使南北贸易相通;食蝗虫、除瘟疫,解百姓之困苦,哪一处对不住天下百姓?
征突厥,火炮慑敌胆,始毕可汗闻风请降;平林邑,取占城稻,欲使国富民安;抚叛军,建龙阳城,施以仁政治国,秦皇汉武,哪个能及?
如此明君,尔等不保,却欲助李渊行谋反之事。竟然大言不惭,还自诩为天下苍生计,真是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