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早早来到府城,除了打算继续跟随孟夏,核心还是为了这次科考。
很显然,钟宁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接下来几天,府城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新面孔,大多都是少年俊杰。
整个府城气氛都开始因此变得热烈,而各大可能崭露头角的天骄,则成为了府城最热的新闻。
让孟夏都没想到,他竟然会成为新闻的主角。
“还真是天妒英才啊,想那岫煌县子,以真元逆斩食人魔大统领绮琴,力挽狂澜,解救万千黎民于水火。首次发现食人魔血晶,为公输灯的出现,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谁能想到他体内竟然被宗师打下一道劫气呢?”
“真的假的?”
“天机阁给出的消息,那还能假?这件事神医张仲都给了肯定答案!”
“可悲可叹,还真是繁华一场,凄凉落幕,惜哉我人族痛失一天骄!”
“谁说不是呢?燕山项氏项黎,都视他为对手,结果竟这般凄凉收场!”
“一宗师四内景一起刺杀,虽有府尹大人和九武将军援手,但孟夏能摆脱宗师气机的镇压,还反杀四位内景,这战绩就算是较之四公子也不遑多让了吧?”
舆论沸沸扬扬,武院、青楼、书坊、街市,到处都在诉说着孟夏的事迹和遭遇。
尤其是当孟夏和首先发现食人魔血晶联系到一起的时候,整个府城更是一片哗然。
食人魔,人族共诛之!
而孟夏提供的血晶,奠定了公输灯的理论基础。
这些时日,公输灯大展拳脚,揪出一批又一批食人魔,天下无不拍手称快,连带着孟夏也声名鹊起。
倒是没想到,他们刚刚夸赞孟夏乃人族大英雄,转头就听到大英雄被宗师暗算,打入一道劫气。
莫说是泰宁府,以天机阁为媒介,大离一片沸沸扬扬,无数人都叫着嚷着要为孟夏伸张正义。
一时,天下皆对“天妒英才”的孟夏,投来了同情和关心。
这个转变猝不及防,孟夏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算是什么?
能责怪那些人吗?
当然不能!
因为,他们是在替他伸张正义!
......
燕山项氏。
项黎接到孟夏的消息后,双目有些失神。
“你会这般草率落幕吗?我不信!”
是的,项黎不信。
她和孟夏接触的时间虽短,但孟夏却是她见过最具天赋才情的天骄。
也正是从孟夏身上,她首次知晓了元武者的厉害。
对于元武者的诸多手段,甚至羡慕不已。
这一度扰乱了她的心!
但也因为孟夏,让她在闯生死路的时候,成功悟出了自己的道。
万法皆通何如一法通万法?
“去泰宁府。”
“是,小祖。”
项黎的车架缓缓向泰宁府驶去。
车辇内。
项黎盘膝而坐,将刀横于膝前,神念一点点沉浸入刀中。
刀即是她,她即是刀!
车辇缓缓行驶,鹅毛大雪片片落下,但凡是靠近车辇的雪花,第一时间就化为芥粉。
以至于车辇在茫茫大雪中行驶了一路,但车辇上却片雪未落。
......
沁阳。
折可玉用真元认真擦拭着手中的一把铁剑,擦拭的非常非常认真。
这口剑不是祖传神剑,更不是什么至宝,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
但是。
折可玉侍弄的却格外用心,宛如侍奉心爱的女子一般。
许久、许久,直到一身真元都近乎告罄,折可玉这才停止了洗练。
云娘及时过来,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相公,要出剑了吗?”
对于相公的习惯,云娘很清楚。
日日洗剑,目的是为了有朝一日出剑。
因为出剑必然会染血,提前洗剑是洗也是磨。
折可玉收起手中的剑,笑道,“是。云娘,你相信吗?我的剑一旦出世,必定光耀万古!”
云娘笑着道,“相信,我一直都相信!”
折可玉:“因为我是剑神后人?”
云娘摇头,目光悠远,似陷入了回忆。
“相公,我说了你别笑啊!”
折可玉一脸严肃道,“我保证不笑。”
云娘面色微红道,“相公舞剑,是云娘这辈子看到的最美的剑。那一日,我还是首次知道,舞剑竟然也能这么美!”
“噗!”
折可玉大笑,直笑的合不拢嘴。
云娘面色羞红,抄起小拳拳就打。
“骗人,都说好了不笑的,你还笑!”
折可玉:“让我再笑一会儿!”
云娘有些羞恼。
许久后,折可玉认真道,“云娘,我向你保证,我的剑一定会越来越漂亮,直到有朝一日,能超过初见时的那一剑!”
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如梦似幻,尤其是在历经记忆和幻想的加持后,想要超越又何其之难?
这就像是小时候吃到的美味,后面就算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但总感觉远远不如。
而这个味道的本质,并不是曾经记忆中的有多么美味。
而是因为,记忆中的那个美味是......童年!
同理。
云娘初见折可玉的时候,就因为折可玉舞剑而爱上他。
难以想象那一剑在云娘心中,又是何等的曼妙。
但折可玉却向云娘许诺,誓药刺出超越初见时的一剑,可想而知这一承诺的分量。
云娘幸福点头。
“相公,我相信你!”
车马行。
折可玉面红耳赤的跟一个车夫讲价。
碍于折可玉出价太低,车夫也恼了。
“哪有你这样讲价的?这大雪天的,冻死个人,还千里迢迢赶往泰宁府,也就我们车马行愿意挣个辛苦钱儿了!”
半天后。
车夫总算是愿意出车,但碰到折可玉这么个死抠死抠的客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眼色。
待看到折可玉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华贵的大貂披风后,车夫差点没气死。
这么有钱,至于为了那几十文跟他死磨硬泡吗?
至于吗?
然后,各种指桑骂槐就来了。
折可玉也不理,就是和云娘一起狂撒狗粮。
轱辘辘!
嘎吱、嘎吱!
伴随着马车缓缓前行,天上蔼蔼白雪,纷纷落在略有些破旧的马车上。
马车越走越远,马车顶上的积雪越来越厚,似要与天地融为一体。
但是。
马车内的温度却越来越高,一点也不冷,至少云娘没有感觉到冷!
......
就在全世界都在为孟夏打抱不平的时候,泰宁四公子自然也悉数知晓了。
安府。
安舜成看完情报后道,简单的说了句“可惜”,想了想唤来了仆从。
“岫煌县子,于国有功,不该让英雄流血又落泪,你们去库房里将那株血参给子爵送去!”
仆从大吃一惊。
“公子,那株血参可是已经有了千年份额,价值不菲......”
安舜成:“你在教我做事?”
仆从惊惶,扑得跪在地上,连呼不敢。
安舜成:“记得做的漂亮点!”
仆从会意。
......
古府小院,一片狼藉,满是破碎的傀儡。
刚刚练完功,光着上半身,露出古铜色肌肤的古神明闻听到消息,一巴掌将石桌拍成粉碎。
“那孟夏一看就是一个好对手,到底是哪个贼子下的黑手?”
“若是让我古神明知晓,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你们说那孟夏还能再征战吗?”
周围护卫暴汗。
一个军头站了出来,“爷,那孟夏气血亏空,本源受创,这个时候挑战他,会被戳脊梁骨的!”
古神明点点头。
“可惜,可惜,我记得府中宝库还有疗伤药吧,给他送去一份吧,若是能痊愈,我定要和他大战十天十夜!”
军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是。”
......
祁府。
一身珠光宝气的祁瑞,看着天机阁传来的讯息,眼睛眯成一条缝。
“这孟夏身上有大秘密啊,内景在宗师的威压下,基本上就动弹不得,而他却能反杀四内景!”
“还有百宝阁的镇阁宝弓......”
祁瑞不断盘算起来。
他出来混,甚至还一跃登上了人榜,靠的就是宝物多。
也因此,他永远都不嫌弃身上宝物多。
祁瑞笑眯眯道,“走,去探望探望我们的大英雄!”
......
与此同时。
躲在暗处的食人魔,却是痛快的大笑起来。
“想那孟夏提供血晶,害死我们多少族人?报应啊!”
“没错,为此消息当痛饮三百杯!”
“让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不错,根据天机阁的消息,孟夏和体内的劫气纠缠多日,战力十不存一,而且过的越久,战力亏损的就越厉害!”
“杀孟夏指日可待!”
“不错,只要斩掉孟夏的脑袋,就能狠狠打人族的脸,刺杀,我灰眸当带头冲锋!”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很快,这个食人魔小团伙,就组织起一个刺杀小队伍。
......
而远在离京的糜砀糜玄玉看到这个消息后,不由露出一个冷笑。
“原以为糜崇那蠢货什么都没做成,没想到倒是尽心了......”
糜砀看向旁边一个仆僮道,“本公子向来赏罚分明,糜崇虽未建功,但也扼杀了孟夏的未来。当赏!”
仆僮低着头,害怕的说道,“公子,糜崇的家人,男丁都已经死了,女子......或发卖或配人了!”
糜砀:“......”
糜砀想了想道,“糜崇可有兄弟?”
仆僮:“有。”
糜砀:“那就从他兄弟那边过继一个过来,给糜崇延续香火。至于女眷,发卖的赎回来,配人的厚赏其夫家。”
仆僮:“是。”
仆僮走后,糜砀望着天穹那皑皑白雪,道,“大雪蔼蔼,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就是还有一个污点!”
糜砀旁边一个管事会意,道,“公子,那孟夏气血两亏,想必战力也下降的厉害。老奴举荐一个人,必定能建功!”
糜砀:“说。”
管事:“糜修贤,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内景后期的高手。以我观那孟夏,绝对不甘心就此等死,他肯定会参加本次科考,拼死博一个未来。”
糜砀眯着眼睛,笑眯眯道,“你还真是举贤不避亲啊!”
管事点头哈腰道,“公子明鉴,修贤虽是我侄儿,但能力绝对出众,只要公子点头,修贤绝对能手刃孟夏,还天地一片纯白!”
糜砀无所谓道,“给你侄儿一个参加科举的机会也未尝不可,但本公子向来赏罚分明。若成功,本公子重重有赏,若不成......”
管事面色大变,但还是咬牙道,“请公子放心,若不能成,老奴提头来见。”
这很显然就是拿孟夏的命来博一个未来了!
一旦成功,管事或许就能脱了奴籍,一跃成为朝廷命官。
对此,糜砀也不在意!
对于部下这些小心思,他都能包容,前提是真能办事!
管事的离去后,糜砀望着蔼蔼白雪,忍不住有些感伤。
“世无绮琴大家,这天下也都只是一群庸俗之辈,浊臭无比!”
“血染星空?大劫将至?”
“给这浊世以清洗倒也不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糜砀大笑,笑着笑着,流下眼泪。
瞬间。
整个万象园,所有飘零的雪花,齐齐因糜砀的笑声而动。
而后,这些皑皑白雪,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绮琴的冰雕。
雕像栩栩如生,眼眸有情,宛如活过来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