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保姆,她其实是我的妈妈,养母。”
办公室里,伊朵儿神色憔悴,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
“我养母叫伊白霜,养父,是胡惟仁。”
听到胡惟仁这个名字时,凤毓凝与萧奕凌对视了一眼。
不是说胡惟仁一直没结婚吗?不是说,他不能人道吗?为什么从没人提及这个伊白霜的存在呢?
现在,他们最信任的伊朵儿忽然提及胡惟仁的名字,甚至,还是与胡惟仁如此亲密的关系,这……不得不让人震惊。
“我是在他们的虐待中长大的,所以从我懂事的那时候起,我一直想逃走,也一直在尝试,但太难了。”
伊朵儿低头苦笑说道:“每逃一次被抓回来,我就会遭受非人的折磨,真的,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他们折磨人的手段有多残忍,好多次,我甚至觉得死亡才是解脱。”
可胡惟仁与伊白霜根本不给她痛快,他们让她剩一口气,然后再救活她,然后再折磨她。
如此反复下来,伊朵儿心中已经有了阴影,只看到伊白霜,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她都觉得害怕。
“他们逼着我杀了人,然后录了像,借此来胁迫我,试图让我成为与他们一样的人,那时候我还很小,我不知道除了听话之外该怎么办。”
伊朵儿的眼泪落下来,她捂着脸低低抽泣。
“所以小凝,当我知道你在江家的遭遇之后,我仿佛看到了我的童年,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人。”
凤毓凝又何尝不懂伊朵儿的苦楚呢?
她在江家那些年,虽然江正华与藤萍恶毒,但他们也还没有丧尽天良,也还没有如此虐待过她。
饶是这样,她已经觉得喘不上气来,甚至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段岁月痛苦不堪。
伊朵儿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成为护士的?”
凤毓凝问道。
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伊朵儿这才回答:“他们为了折磨我,就让我去学医,他们说,要让我拥有天使的身份,然后做着魔鬼的事情。”
是,让一个救死扶伤的护士去杀人,确实是魔鬼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我不想一直被他们折磨了,于是我就逃走了,我偷渡到了东南亚,然后机缘巧合的,遇到思邈,并成为照顾你的护士。”
说到这里时,伊朵儿苦笑。
“小凝,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之所以偷渡到东南亚,就是奔着凤家去的,我知道凤家有多强大,我也知道只有躲在凤家,我才能躲过养父养母的摧残。”
她抬头,看着凤毓凝的眼睛。
“因为伊白霜对凤家有感情,她曾经,差一点就成为凤家的女主人。”
听到这话,凤毓凝脸色大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差点成为凤家的女主人?”
要知道,父亲与母亲结婚的时候,也不过刚二十出头,而且从父亲的描述中,他与母亲都是彼此初恋,断然谈不上第三者插足这些狗血剧情。
伊朵儿又低头,轻声说道:“我曾经偷听过我养父养母的谈话,他们提及过凤家,提及过你父亲与母亲,而且,不止一次。”
“他们说过什么?”
凤毓凝脸色沉声问道。
她知道当年胡惟仁对母亲那扭曲变态的迷恋,但却从来不知道,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伊白霜,还与凤家有牵涉。
“其实思邈,你应该知道当年的一些事,比如你姐姐嫁给凤家之前,凤南征是不是有过其他婚约?”
伊朵儿看着倪思邈说道。
倪思邈一愣。
许久,他似乎才想起什么来,说道:“过去许多年了,真的有点记不起来,但你这么一提,我隐约记得当初凤家确实给姐夫订过亲,但彼时他已经与姐姐恋爱,就没有同意那桩婚事。”
说到这里,倪思邈看着伊朵儿说道:“该不会伊白霜就是那个与凤家定亲被拒的人吧?”
“是。”
伊朵儿说道:“我曾经听我养父嘲讽我养母,说她一厢情愿喜欢凤南征,但凤南征哪怕死了老婆都不愿意娶她,当时的她像是疯了一样。”
发疯的养母不敢去对养父动手,于是冲进她房间里,将正在写作业的她拖出去,险些要了她的命。
“我记得很清楚,我养母也嘲讽我养父,说他难道不是一厢情愿喜欢倪冬初吗?说倪冬初的死不就是因为他得不到她才不惜毁灭了她吗?”
说到这里,伊朵儿苦笑。
“你看,他们明明没有给我说过任何事,但我却什么都知道,甚至,我比你们更清楚凤家当年发生了什么,我比你们凤家人更清楚你们的过往。”
伊朵儿笑,笑得眼泪都快落下来。
“有时候,我很恨凤家,如果当初凤南征娶了我养母,如果当初倪冬初嫁给我养父,那他们就不会收养我,我也不会遭受这许多的痛苦了。”
战枭城敏锐的从伊朵儿这些话里提炼出了重要的内容来。
“所以,你的养父养母走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感情,而是因为他们都恨着凤家?”
伊朵儿点头。
“是,他们这些年来一直都在谋划着报复凤家,但他们这样狠的人,也不能伤凤家分毫,所以我才躲在凤家,躲了他们好几年,直到我养父死后,我养母找上门来。”
“她强迫我亲手绣那些用来诅咒的娃娃,她强迫我参与进坑害凤家与小凝的事情中来,她想将我拉下水,想让我与她一起在淤泥里越陷越深。”
听到这话,凤毓凝叹息。
“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既然你知道凤家的实力,那你就更应该第一时间与我们商量,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伊朵儿的眼泪又落下来。
“我害怕你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会厌恶我,会排斥我,我更害怕思邈他因此……不喜欢我,我很珍惜我现在的一切,我怕失去我所拥有的幸福。”
倪思邈深深叹息了一声。
“傻丫头,我从来不是墨守成规的人,我更不在乎那些世俗的看法,我唯一在乎的,只是你这个人。”
他安抚着伊朵儿,抬头望向凤毓凝与战枭城。
“该说的,朵儿都说了,但因为伊白霜的身份,我得带朵儿离开这里,一是避嫌,二,她还是朵儿的养母,我不想让她背负太多的思想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