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0章 还不止一顶,都在等着你
“静慧,你应该庆幸自己是佛门中人,否则江某也不会越俎代庖与你废话多时。”
江千越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道出了他此刻的不耐烦。
越俎代庖,确实如此,他一个不在编制的平民,却做起了断案缉凶的事情,这本身就是极不合乎规矩。
即便有卢循与唐德为他背书,这也有干预官府司法之嫌。
废话多时,确实如此,原本这案情就该放在公堂审理,如今却要在这香叶寺进行抽丝剥茧。
场合不对,程序不对,主持审理的人也不对,反正就是各种不对。
没办法,谁让静慧是佛门中人,官府做起事来总会束手束脚。
就在刚才佛堂时,他就私下看到不少香客义愤填膺,甚至于自觉地堵在门口意图阻止。
不仅是这些香客百姓,就是唐德这位县衙捕头,要不是他极力要求强行进入香叶寺,恐怕方才就会上演叩门、上香、咨询一整套流程。
为了把唐德逼上前端,所以他在佛堂里抢先一步说话。
这一切都做了,后续唐德虽然话不多,但是对质疑静慧的问题上,依旧是言辞态度较为委婉。
“静慧,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
江千越一指静慧本人,“因为你,就是牛川在公堂上说的那名奸夫!”
“什么!他……”
“那日听审的时候,牛川好像确实说了这个事儿。”
“原本以为牛川只是借题发挥,没曾想还有另外隐情?”
“奸夫不是郑谦么?
为何又多出来一个静慧?”
“难道说,这牛川的帽子还不止一顶?”
江千越这话一出口,可谓是平地乍起了一道惊雷,震得众人纷纷开始发散思维起来。
不等静慧做出回应,慈云大师口念佛偈:“阿弥陀佛,江施主还请慎言,万不可无故污我沙门,静慧向来恪守寺规,岂会做出这等犯戒之事?”
慈云大师一出口,虽然声音不大,但立刻压住所有议论之音。
“慈云大师稍安勿躁,江某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就自然会给你一个合理解释。”
江千越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物。
众人望去,竟是一块布条。
布条色泽与用料,竟然跟静慧与静远身上极为相似。
静慧一见此物,顿时一愣,随即色厉内荏道:“区区一段不知何处捡的布条,也能作为证据污蔑不成?”
一听这话,江千越乐了:“静慧小师傅,江某又没说这此物是物证,我就不能拿来当发带么?”
“你!”
静慧顿时哑然,神色动容。
江千越不再理会静慧,而是面向众人道:“相信诸位也能看个明白,此物乃是从一布料上撕扯下来,而这段布条是江某再三前往牛川家中,在院门角落里发现的。”
静慧强行质疑:“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问得好,不要以为藏匿了血衣,江某就无法当众指证你。”
江千越懒得多说废话,缓步来到香叶树下,指着树上的喜鹊窝道:“唐兄,派个好手上去。”
“说到爬树,这里就数唐某了。”
唐德将佩刀丢给衙差,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一个纵身就攀登而上。
整个人宛如狸猫,一个踩蹬之下,就到了香叶树的顶端。
当唐德一瞅喜鹊窝时,整个人愣住了。
江千越见状,却是会心一笑:“唐兄,大家都在等着你!”
“来了!”
唐德伸手一探,然后身如落叶,又回到了树下。
众人面面相觑,因为唐德手中抓着一坨泛黑色的布料。
唐德看了一眼江千越,随后默契的将布料当众展开,竟然是一件脏污的僧衣。
江千越看着众人神色讶异,他也不愿多说什么,直接将手中小布条与脏污僧衣进行比对。
一对之下,完全吻合。
唐德双目一瞪,看向静慧:“大胆恶贼,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这不是我的!”
“是与不是,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江千越将目光看向慈云大师,“我想寺内采买制作僧衣,应当都有账目记录,就算没有……也可从染坊布庄,以及成衣铺一一查证,慈云大师以为呢?”
“这……”慈云大师震惊之余,转头质问静慧,“静慧,你究竟做了什么!”
“师父!我……”
静慧当场慌乱起来,随后急忙辩驳:“就算这件僧衣是弟子之物,也不能证明牛封氏是死于弟子之手,至于那块扯裂的布条碎片,乃是弟子当初化缘经过牛家,或许是那时无心留下。”
“好!好一个静慧,江某真是低估你了。”
江千越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退一步,以便于给自己解套。
静慧不再辩驳僧衣是不是自己的,也不再诡辩上面泛黑的是人血还是动物血。
因为,这些经不住验证与推敲。
如今又将能够佐证的布条碎片,归咎于曾经化缘所留,这种迂回手段实在高明。
有没有化缘,只有鬼知道。
不错,就是鬼知道。
因为牛氏夫妇一同殒命,就连邻居马顺也做了鬼,所以静慧这话的真伪性,只能上地府去证实了。
原本江千越以为,只要血衣展现一刻,静慧就会直接心理崩溃。
没曾想,今天是遇到高手了。
“江施主,小僧不知你为何故意针对,但小僧绝没有与牛封氏通奸,更没有像你说的以铜钟震死。”
静慧似乎缓过劲来,于是又道:“况且说到什么阴阳钟,小僧见识浅薄不曾听闻,但却知道自身有多少斤两,试问如此沉重铜钟,寻常之人岂能挪动半分?”
江千越点点头:“寻常之人,确实做不到。”
一听这话,静慧乘势反问:“既然如此,就不要说什么藏人进去,又何来你先前故弄玄虚的一番说辞?”
这一番说辞,虽没有洗清静慧自身罪责,但也听得不少人纷纷点头。
因为别管静慧是不是在诡辩,关键是静慧说得确实有道理。
江千越倒是不慌不忙,随后一指那口铜钟,开口问唐德:“树下那口铜钟,唐兄搬得动吗?”
唐德摇了摇头,一脸正色道:“如此大个铜钟,少说也有几百斤,寻常人力难以撼动。”
“我可以。”
“什么?
你……江老弟,莫要说笑了。”
唐德尴尬地笑着,就差没说你这小鸡架子,就别说这种大话了。
江千越也不在意,最后将目光投向静慧:“你不是说挪不动吗?
那江某就挪给你看!”
看着江千越自信神情,静慧顿时心中翻江倒海。
江千越向南走了一段距离,到了另一颗香叶树下,由于树木年深日久,树身极为粗壮。
江千越身子一侧,就被树身遮住了身影。
嗖!嗖!嗖!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就听到一阵穿梭声音响起,就好像一条大蛇穿梭草地一般。
“快看上面!”
“阿这……树活了不成?”
“不是,好像是……”
众人纷纷抬头,就看到原本压在铜钟上的枝干突然开始上移。
尤其是枝干的顶端,就宛如一颗龙头突然昂首抬起。
“快看,钟!钟!钟!”
“钟什么钟?”
有人疑惑之际,突然一看下方,顿时也震惊起来,“这钟,真的起来了!”
此前那个肥胖男子,张开大嘴喃喃道:“哎哟,额滴神啊,这小子还真做到了!”
在众人的震惊中,那口深陷泥土的铜钟,直接拖离地面向上托起。
大约离地一尺半距离,铜钟这才停止了上移。
唐德急忙抓住折返的江千越,迫不及待问:“江老弟,你是如何做到的?”
“此事无关案情,江某就不细说了,江某只是想证明,只要运用得当,就是一个婴儿也能挪动铜钟。”
江千越一指铜钟下方的地面:“诸位请看,那些蚂蚁聚集而成窝,不就是鲜血残留之处么?”
众人望去,果然如此。
唐德带人赶到近前,经过搜寻竟然还发现了一枚玉佩。
“静慧,这玉佩原主人是谁,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官府查起来也不是难事。”
噔噔噔!
静慧脸色煞白,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江千越见状,冷冷一哼:“静慧,你的双手腐烂症状,近几日是不是越发严重了?”
“你……你怎知……”
“我当然知道,这恰恰是你不可摆脱的罪证。
寻常大夫根本不知根源,所以才让溃烂持续恶化,再不及时治疗,你也活不了几日。”
“难道……我也中毒了?”
静慧被吓得脸色更白,刻意遮挡腐烂处的衣袖终于掀开。
众人一看,震惊之余,更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除了双手刻意涂抹保护下,显得不是太难看外,而从手腕处到半个手臂,都开始肌肉腐烂与萎缩,甚至还有一些泛黄脓水。
“没错,此毒混合了铜绿、砒霜、香叶泥以及檀香灰,若不及时医治的话,这种腐烂程度会持续蔓延,直到你周身没有一处完整。”
“什么!”
静慧越听越心惊,终于心理开始崩溃了。
江千越乘热打铁,感慨叹息道:“不仅如此,此毒是由外而内,待你全身萎缩溃烂之后,就会侵蚀你的五脏六腑,也会跟你现在一样,最后内外毒气并发,死于一滩脓水!”
扑通一声!
静慧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跪倒在地:“江施主,你既能够知晓这些,就定有解毒之法,小僧不想这样痛苦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