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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大威天龙压天下

    应该不会。
    法海心有如来,静似如来。
    实力只是其一,其二,他是罗汉转世,身上携带着大气运,逢凶化吉只是等闲。
    除非逆天行事,或者被带有异数命格,能镇压气运的追杀,不然普通人是杀不了法海的,他就像天命之子一样。
    天命之子是什么样。
    你想杀他,刚要下手,就会有老爷爷来救,或者在气运的影响下改变决定,前一秒还在杀心四起,下一秒就会想道:“此人留有大用,不能枉杀。”
    别说法海是佛门中人,五台山的人敢不敢对他下杀手。
    哪怕魔门来了,也会在气运纠缠下改变主意,说服自己不下杀手。
    所以在张恒想来。
    法海就是遭遇劫难,应该也是伤而不死。
    聊斋世界内,就不存在能杀死他的人。
    一日,又一日。
    张恒每日梦中练剑,白天吐纳,小日子倒也逍遥。
    转眼几天过去了,就在张恒觉得还能维持平静时,燕赤霞的飞剑传书到了。
    “襄阳南城外,关公庙中。”
    从剑尖上扯下布条,看着上面的字迹,张恒眉头微皱。
    布条上绣着金线,是从僧衣上扯下来的,字迹则是用血写的,很是潦草。
    而且上面的血,是红色的血,不是金色。
    法海是转身罗汉,他的血重如金浆,颜似金浆,不应该是红色。
    两两结合。
    张恒很快想到是法海跟燕赤霞出事了。
    法海应该伤得很重,燕赤霞也是重伤喋血,二人的情况很不好。
    “我要出去一趟,一两天,或者三五天才会回来。”
    张恒向傅清风交代一声,脚尖在地上一点。
    腾云法:飞天术。
    唰!!
    张恒飞上高空的刹那,一道镜光从皇宫大内照来。
    这是钦天监的监察宝镜,镜光所指,整个开封府都在监察之内。
    “看个屁!”
    张恒右指画圈。
    宝剑从背后飞出,一分七十二,组成了一面剑光宝镜。
    太阳在剑身上一照,绽放出耀眼的庚金之气,直接挡住了监察宝镜的探查。
    “是剑气!”
    钦天监内。
    两名监察使者面面相觑,嘀咕道:“要不要向监正大人禀报?”
    另一个说道:“算了吧,看那人的样子是从开封离开,眼下监正大人正在祭炼八阵图,你我记录在案即可,这种小事还是不要打扰了。”
    提问的人也点头:“也对,炼化八阵图才是大事,眼下世间纷乱,实力才是硬道理,有八阵图在,进可攻,退可守,此为不败之地。”
    另一边。
    正盘坐后花园中,为皇帝与宾妃讲经的国师普渡慈航,突然停住经文,目光中乍现一抹金光。
    犹豫片刻。
    看了眼听得入迷的皇帝,普渡慈航收回心思,继续道:“如是我闻,佛陀入涅时,阿难尊者随身侍奉,问曰:“涅槃之后,佛弟子该以何为师,依何安住,恶人该如何调伏,典籍该如何处理?”
    佛曰:“以戒为师,依念安住,以默待之,依法而行,一人奉行,一份光明,万人奉行,金光万丈,人人都依照戒律而不毁犯,自有无量无边之光,照破世间一切黑暗。”
    钦天监,皇宫大内,宗人府,世家大族。
    随着升腾起的监察镜光,还有绽放的庚金剑气,无数人心生感应,向着天空看去。
    有的人不以为然,有的人暗暗警惕,或喜、或悲、或哀、或乐,不一而足。
    张恒呢。
    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化为流光直奔襄阳而去,只用两个小时便飞行千里,落在了关公庙外。
    “嘎吱!”
    关公庙年久失修,已经废弃。
    张恒推开庙门进去,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入眼,没有了半个身子的关公像前,盘坐着一名偏袒右肩,袈裟染血,双手结着天龙印的年轻僧人,不是法海还能是谁。
    “你慢了。”
    听到动静,法海缓缓睁开双眼:“要是我的话,只需要半个时辰。”
    张恒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迷路了...”
    天上云多风大,张恒又没来过襄阳,会迷路不是很正常。
    听到这个解释,法海微微摇头,开口道:“我中了五台山的大罗佛手,不能妄动,不然会全身血液沸腾而死,需要你为我护法。”
    “大罗佛手!”
    张恒皱了皱眉:“是五台山的哪位高僧对你出手了?”
    法海回答道:“是归难,归渡,还有归劫三位禅师,我寡不敌众,败下阵来,幸好有燕大侠出手搭救,不然现在已经被抓回五台山,关入封魔洞了。”
    关入封魔洞?
    张恒一听,发现五台山的大和尚,果然没有杀了法海的想法。
    这也难怪,人人都知道法海是罗汉转世,来历非常。
    杀了他,怎么跟上面的人交代。
    而且同门相争,严禁三打两,法海以一敌三方才落败,还要杀人,世间有没有王法。
    大家都传承于四大菩萨,不用讲情面的?
    “大胡子怎么样了?”
    张恒转口问起了燕赤霞。
    “大胡子?”
    法海楞了一下,随后笑道:“倒也贴切,他带我冲出重围之后,将我安置在了关公庙内,自己则引着追兵往西去了。”
    想了想,法海又道:“大胡子的御剑术不错,应该不会被追上吧。”
    应该?
    这种事怎么能说应该,应该的话出问题的几率可就大了。
    毕竟,法海的实力不俗,燕赤霞与其也就在伯仲之间。
    他败在了五台山的三位禅师手上,燕赤霞上估计也顶不住。
    只是算算时间。
    一来一去,两三个时辰过去了。
    这时候,燕赤霞他们往西走,估计都到西荒之地了,再追已经来不及。
    “大胡子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先别管他了,反倒是你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正所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开封府外有座山,名为天齐山,山上有个天齐观,观内以前住着个很有意思的道士,现在他走了,道观也垮塌了,但是别人不知道。”
    “我带你过去,将道观收拾一下,让你化为道人在观内养伤吧。”
    “想来谁也不会猜到,天子脚下一座小道观内的驻观道士,会是名满天下的法海大师。”
    张恒将自己的提议一说。
    法海有些摸不着头脑:“就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我是佛弟子,怎么能化作道士,住进道观,化作乞丐,住在桥洞不行吗?”
    “非也,非也。”
    张恒摇头:“一切法相,皆是虚妄,又何必过于执着?”
    “这...”
    形势比人强。
    法海想了想,认同道:“事缓从恒,事急从权,事缓则圆,事急则乱,也罢,我一个要饭僧,又有什么资格挑肥拣瘦,相信就是菩萨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我。”
    “走了!”
    张恒往法海身上一抓,冲天而起。
    一个小时后。
    等到来到天齐山上,张恒将法海放下,对着已经倒塌的天齐观念道:“借假还真,借梦还实,起起起...”
    哗啦啦!
    倒塌的天齐观再次重组,很快又变成了曾经的样子。
    张恒手中一晃,拿出一身道衣给法海穿上,将他搬到道观内的陈抟老祖神像前。
    还别说,法海气质出尘,再加上一身道衣,顿时就从高僧转变为了高道形象。
    “还是有点不对!”
    张恒看了看法海的秃脑袋。
    想了想,又从乾坤袋内取出一顶假发给他带上,这下就完美了。
    “福生无量天尊。”
    张恒双目带笑,问道:“道友,别来无恙否?”
    法海有些生气,不理他。
    张恒也不介意,问道:“你什么时候能恢复?”
    “半个月吧。”
    法海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回答道:“三天内,应该就能活动手指,七天内,差不多就能起身,半个月后,想来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半个月。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张恒对五台山的大罗佛手所知不多,但是想来,应该是五台山的不传秘技。
    法海被印了一掌,打在背上,没死就已经不错了,修养半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天。
    张恒来看法海,给他带了本【常清常静经】,言语道:“你要在道观内住半个月,万一有人来查,你连一本道经都背不下来,谁信你是道士?”
    法海学聪明了,根本不上套,只言:“我是哑巴。”
    说完,装起了哑巴,根本不学。
    张恒拿他没办法,只能将道书摊开,自己在一旁念着。
    随后又是两日。
    法海的双手已经解放,只是瘫坐着还不能起身。
    所幸,法海辟谷有术,普通人的烦恼在他身上难以体现,每日里喝点露水便好。
    接着又是三日。
    距离起身还有两日,这一天,山下有村民上山,想要请韩道士下山为其父亲送葬祈福。
    韩道士已经走了,山上只有张道士。
    张恒推脱说法海是他师弟,瘫痪难行,自己要照顾他不方便下山,想以此来将村民打发走。
    不成想,这位村民病逝的父亲,是天齐观的诚恳信徒,临终前曾有遗言,自己死后一定要请天齐观的道士超度。
    张恒二人不下山也不要紧。
    他们可以将父亲的遗体抬上山,做了法式再抬下去。
    张恒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见村民诚恳,自己又受过韩道士的提点之恩,便接下了这段因果,让他们尽管将人抬来。
    中午,村民将老人的遗体抬了上来。
    张恒诵经为老人祈福送行。
    道观里里外外,围了二三十人,直勾勾的看着法海。
    法海没有办法,只能摇着法铃,打着锣鼓,以张恒师弟的身份做起法式。
    “谢谢,谢谢道长。”
    临走前。
    村民放下了十斤小米,五个鸡蛋,还有八个铜钱。
    东西不多,钱也不多。
    但是心意在这,张恒也没有推辞。
    回头煮了小米粥和鸡蛋,分了一碗粥给法海,二人看着夜色,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
    第七日。
    法海已经能够起身了,只是还很虚弱,且行动艰难。
    这一天早。
    张恒来找法海,发现道观内还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在。
    这少女一身粉衣,精灵古怪,看上去富贵非常。
    她坐在那里与法海说话,法海却不答他。
    她也不恼怒,反而很有意思的问东问西,颇为享受这种不问自答的感觉。
    眼见张恒进来。
    少女颇为惊艳,问道:“你是这个残道士的师兄吗?”
    张恒打量少女两眼,点头道:“是的。”
    少女又问:“他除了残疾,是不是还有聋哑,我跟他说了很久的话了,他一句也没回答过。”
    张恒想了想,摇头道:“我这师弟,身残志坚,一心向道,他不是聋哑人,可能只是觉得你说的话没意思,不想理你罢了。”
    少女有些生气的走了。
    第二天,张恒再来的时候,发现少女还在。
    第三天,如此。
    第四天,如此。
    第五天,依然如此。
    第六天。
    张恒再来的时候,发现少女还带了个食盒来,里面装着很丰盛的菜肴,比张恒给法海准备的精致多了。
    但是法海却没有吃一口。
    发现张恒进来,反而投来了求救般的目光。
    看着法海求救般的目光,张恒便知道他的心乱了。
    菩提本无事,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法海的心乱了,不能在对少女视若无睹,所以才会向他求救。
    “我这一生,会有两劫。”
    “一为情劫,二为杀劫,若是渡不过,此生只能沉沦。”
    等到少女走后。
    法海与张恒分说:“我感情劫已至,还请道兄助我。”
    张恒闻声,点了点自己的心,转身而去。
    法海叹息一声,苦笑道:“是啊,自己的情劫,又怎么能让别人来助!”
    第二天,张恒没有再来。
    直到第三天,算算时间,法海也该恢复了,他才来见法海。
    这天少女也在。
    她在一旁弹琴,法海则在盘膝打坐。
    张恒静静的看了看。
    发现法海居然没感应到他的到来,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现身。
    又是两天。
    张恒再来道观,法海还在这,没有离去。
    他的伤痊愈了吗?
    应该痊愈了吧。
    只是身体上的创伤半月可愈,心灵上的创伤又该如何医治呢。
    三天后。
    张恒再来。
    少女在观内与法海说话,讲述着她的故事。
    她是宗室女,皇族中的一些坏人,想要用她做筹码,将她嫁给太史世家的公子太史孤,用以安抚太史家族。
    可她不喜欢太史孤,此人风流成性,不是良配。
    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反抗,只能出来散心,见山上有个小庙就进来看看,于是认识了法海。
    她哭泣着,哀求着。
    希望法海带她走,她说自己喜欢上了法海。
    法海说:“我是和尚。”
    少女不信。
    法海摘下了假发,露出了头上的戒点香疤。
    少女大哭着走了,一去不回。
    第二天,张恒再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她,第三天也没有。
    法海表面上无动于衷。
    但是第四天张恒再来,却看到他跪坐在陈抟老祖的神像前祈祷。
    或许,此时此刻他在想着,如果他不是法海,而是天齐观的一个普通道士该有多好吧。
    他要是真是道士,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张恒将一切看在眼中,依然没有说话。
    天机算不尽,交织悲于欢。
    红尘浪流转,是劫还是缘。
    他说不清。
    只知道,深处情劫之中的法海,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道行越来越高。
    高到,张恒站在他面前,都有些心悸的地步。
    这种感觉,他只在黑山老妖身上体验过,而法海,比之当时的黑山老妖,此刻犹有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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