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朝。
白月国。
青丘圣地。
梦境森林。
最深处的树屋里。
炽熊熊的燃烧声还在持续着,焰光将屋内摆饰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来回扭曲着。
火炉上,噩梦主教正托腮思索着。
“白鹄~~”它发出尖叫。
白衣男子急忙恭敬地往前靠近了些。
噩梦尖叫道:“发动一切力量,注视着白月国的风吹草动,尤其是梦三大主教还有它的人。无论梦三大主教要做什么,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它从屁股蛋子下的火炉里掏出一对儿烧焦的黏糊糊的娃娃,然后丢了一个过去,吩咐道:“放入怀里。”
白衣男子也没问这是什么,噩梦主教如果要搞他,一百个他也不够搞,照做就是了。
于是,他小心地抓过那娃娃,看了一眼娃娃被烧的歪七倒八的恐怖脸庞,揣入了怀里。
但下一刻,这名为“白鹄”的白衣男子愣了愣。
因为...烧焦的娃娃才触碰到他胸口的肌肤,竟然就如水入海绵般渗透了进去。
噩梦点点头,满意地尖叫道:“很好...”
然后道:“这是噩梦娃娃,能够汲取人在一段时间里所有的信息,你的所思所想,你所获得的一切有关项奎以及其他信息都会被我知道,这就省去了你汇报的过程。
唔...
等等。
你居然仰慕我?
唔...
是爱慕?
是想成为我的妖侣?”
噩梦实在摸不着脑袋,它当初化形连性别都是抛的硬币,正面就做雄性,反面就做雌性,结果抛了个反面,就化形成了雌性。
虽说是雌性,但它自己从没把自己当做是有性别的,而现在居然有妖对它产生了非分之想...
这非分之想让它第一次感知到了自己原来是有性别的,这就很怪。
略作思索后,噩梦尖叫道:“区区六品,四类血脉,断了这个想法吧,你,没有资格。”
白鹄被叫破心思本就是冷汗涔涔,此时听到“没有资格”四个字,心底也只是淡淡的失落。
他略微低首,恭敬道:“是,主教。只是...”
他欲言又止。
噩梦尖叫道:“说。”
白鹄道:“主教,如果您对那位项奎好奇,为何不将噩梦娃娃直接放入他体内呢?毕竟...即便以我的力量,也无法察觉这娃娃的存在。”
噩梦:!!!
忘了,这是真的忘了,它到底在想什么?
等等,这不是它的错。
白鹄身为属下为何不能提早提醒它?
而为了节省灵气,噩梦娃娃一天只能放置一个...都怪白鹄!
噩梦主教轻轻咳嗽了下,烟雾的躯体发出“噗噗”声,继而尖叫道:“你敢质疑本座的决定?”
白鹄急忙拜倒:“属下不敢。”
由烟雾组成的娇小人影翘着腿,尖叫道:“噩梦很生气。”
说完这五个字,它面前的白衣男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全身抽搐,双眼好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物,神魂仿似沉浸在噩梦之中,继而身子如羊癫疯般越晃越激烈,数秒后便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噩梦主教细声细气地尖叫道:“这是惩罚。
不过,虽然不知道梦三想做什么?
但是...只要它想做的事,本主教抢在它前面做掉就是了。”
......
片刻后。
白衣男子幽幽转醒,然后他身形幻变,化作一只白鸽展翅离开,飞入月光之中。
而从这一刻起,它所有获得的信息都会被噩梦主教知晓。
......
经过了这为期近乎一周的“圣侍选拔”后,白王庙的圣侍终于定下来了。
其中白王亲和度六层的有十六名妖,亲和度七层的有五名妖...
而最显眼的则是那位亲和度十层的项奎。
从各方归来的圣女们,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看看项奎。
白渊低调地坐在树屋里,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圣女还有各种白月国高层。
没有任何悬念,所有妖对他的印象都特别好。
无论他如何化身祖安人,口吐芬芳,所有白王一脉的妖都似乎挺喜欢他的。
这种折腾一直持续到次日午间。
待到白绵绵再来送午餐时,白渊才长叹一声,就在这半天的时间里,他把白王三十二圣女,镜花议会,白月国国主,白王庙十司祭统统见了一遍...
这些存在毫无疑问是白月国的核心人物,彼此之间必然存在分歧,也会因为各种事情而明争暗斗。
但,这些存在在针对他的事情上,却出奇的统一。
白王庙大殿。
一众高层祭拜完了白王,便围拢在一处进行商议。
“项奎很不错。”某个圣女直接表态,“他为人豪爽,最关键的是我能感受到他对于白王的信仰,坚不可破,看似不在乎,其实却比谁都要虔诚...我认为他对白王的信仰并不比我们圣女少。”
“我也感到了,而且他身上有一种让我很舒服的感觉,这是只有在祭拜白王冕下时才会感受到的...若非白王冕下给了他足够多的祝福,我又怎么会感受到呢?”另一个圣女道。
在倾听完了圣女们的态度后,镜花议会也准备发表意见。
镜花议会是白月国的幕后组织,这个组织囊括了白月国的诸多重要存在,其中有第一等公民之中的最强妖魔世家的大家主,有商会领袖,有虽只是七品但却是拥有着九星功法的传奇妖精,甚至连国主都是镜花议会的一员...
毋庸置疑,镜花议会是能够决定白月国命脉的那一小撮妖魔。
一个缠绕着绑腿,绑腿上有着绷带,作苦行装扮,却又披着最辉煌的斗篷的男妖出列了。
这男妖名为“苍目”,他虽的境界虽只有七品,但却是三类血脉的“夜游仙鹤”。
苍目作为传奇妖精,他行走在白月国的大地上,毫不懈怠地磨砺着自己的天赋,帮助着这片大地里遭遇了危险的普通白王血脉妖精。
他在民间的声望很高,而恐怖的九星功法让他即便面对各种其他种族的实验室,也能够成功逃离。
可以想象...随着白王的出现,他极可能会得到白王恩赐,而在换血后一举踏入上三类的层次。
苍目道:“他真的很特别...他给了我一种极其特殊的感觉,让我觉得我会永远站在他那边,任何和他作对的都是我的敌人。
这种感觉,我从未有过。
我能分辨,这是来自于血液深处的悸动。
我的血液在顺从他,想要亲近他,倾听他的话语。
若不是梦三大主教亲自确认他只是四类血脉,我还以为他是......”
苍目的反应极其敏锐,但是此时他却也无法说下去。
因为,他心底充满了古怪感。
明明是“大逆不道”的话,他却觉得“理所当然”,然而却终究无法说下去。
事实上,所有妖精都有了类似的感觉。
忽地,镜花议会中一名笑眯眯的胖妖精出列道:“会不会项奎也是受了白王血吻,梦三大主教之所以确认他是四类血,只是一种保护措施呢?毕竟...我们没有亲自侧过他的血是第几类。”
国主出声提醒道:“嘟家主,我们必须尊重梦三大主教的判断。”
胖妖精满脸笑容,连连称是。
苍目神色动了动,那张在白月国雄性里算是英俊的脸庞上露出疑惑之色。
另一边,一个冷漠的男妖瞥了他一眼,冷冷问:“苍目,你还发现了什么?”
这冷漠男妖也是镜花议会的成员,他名为剑十三,其血脉则是三类血脉的“饮血剑猬”...
饮血剑猬,是白王一脉中极其罕见的擅长正面攻防的妖精。
在未曾化形之前,剑猬以金属为食。
成年之后,则是周身生出金属刺。
而在经过许久的磨砺和演化,这些金属刺会变成它们的兵器,兵器种类各异,大多稀奇古怪。
但这名冷漠男妖却是非常罕见地凝聚出了“剑”。
待到他化形之后,则是成了一名“剑妖”,其运剑手段,可攻可防,在一众不擅长正面交锋的白王妖魔里算是出类拔萃。
同样,他亦是七品境界,距离下一次换血也就半步之遥。
苍目摇摇头,回了句:“没什么?”
剑十三道:“你想说不止如此,对么?你觉得那位项奎可能拥有着更神秘,更特殊的背景,对么?”
苍目不曾在回复,事实上,在他产生类似想法他就立刻掐灭了。
而听着两妖看似云里雾里的交谈,一旁的古妖们各自沉默。
比“白王血吻”更神秘、更特殊的背景...
这还有什么?
还需要再说么?
只是,却没有一个妖敢说出口。
参会的一名蓝发司祭道了声:“十三啊,慎言。”
剑十三微微行礼,应了声。
气氛有些微沉默。
最初接白渊来白王庙的青裙圣女忽道:“我有一事要说。”
众妖纷纷侧首。
青裙圣女便把之前在满月湖边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众妖又看向涂山司祭。
涂山司祭也点点头,确定了圣女所言。
之前出声的蓝发司祭道:“为项奎挑选一名妖侣,此事简单,只需将所有上三类血脉的单身女妖进行统计,然后交由项奎挑选便是了。
虽说明面上他只是四类血脉,但是白王血脉亲和度为十层让他足以配得上任何上三类血脉的单身女妖。
反倒是同为四类的女妖配不上他了。
诸位以为如何?”
另一名穿着暴露的妩媚司祭道:“统计太慢太机械了,我觉得举荐更好。我白月国有哪些好女妖,在座的难道无法说出一二么?我认为小怜就不错。”
说罢,这司祭便看了看正坐于圆桌西南侧的一名漂亮女妖。
这女妖也是镜花议会的一员,名为睡怜,明面身份是白月国最大商会的会长之女,幕后却是白月国商会真正的掌控者,其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心藏沟壑,很有本事。
她本体是三类血脉的“三尾幻狐”。
三类血脉,再加上乃是“多尾属”的狐类妖魔,以及出色无比的能力...睡怜的眼界极其之高,根本没有一个男妖能入她眼。
所以,她也一直单身,未曾寻找妖侣。
那穿着暴露的妩媚司祭笑道:“小怜,你一直是在压着境界,在等合适的血吻契机吧?那你正好等等项奎,和他一起晋升,好么?”
睡怜的狐媚眼儿动了动,她真的心动了。
那个名为项奎的男妖,似乎有着恐怖的魔力,让她受到一种强烈的吸引。
话题既然牵扯到了镜花议会的成员,其他妖也都暂时不出声了,而是静静等着这狐媚子的反应。
只要这狐媚子点了头,那这一对儿十有八九能成。
项奎虽然很特殊,但睡怜也很特殊。
项奎只要和睡怜成了妖侣,他就相当于拥有了整个白月国最有钱的女妖。
事实上,有无数男妖眼馋着这狐媚子,甚至还有些司祭的家族后代期盼着作为它们祖宗的司祭能牵桥搭线,继而与这狐媚子喜结良缘。
所以,此时这“十大司祭”中有几个妖心底是颇有微词的。
但诡异的是,他们心底那小小的冲突才生出,就立刻被掐灭了。
因为,他们发现...自家的后代若想和那位项奎去“抢女妖”,似乎...不配。
睡怜的思索只持续了数秒钟...
下一刻,她轻轻点了头。
众妖看她点头,却没有半点意外感。
甚至是“苍目”、“剑十三”、“嘟家主”都产生了一种“如果他们是女妖,他们大概也会愿意”的感觉...
那暴露的妩媚司祭看了一眼睡怜,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去做一下红娘,带着小怜去......”
她话音还未落下,却忽地被打断了。
“我不同意。”
如同女孩般的娃娃音响起。
众妖侧头看去,只见坐在“十司祭”最边缘、一直在打着瞌睡的美艳女妖忽地睁开了眼。
这女妖显然也是司祭,它名为“兰妃”。
虽是“妃”,却不过是游戏人间时挂的一个名字而已。
人间国度众多,远非皇朝南国,还有一些异域王朝,在更南方有着许许多多的小国家。
兰妃所去的游戏之地就是那些小国家,她似乎是为了锻炼她的媚术才去的。
而在去了那些国家后,兰妃就真正的化作了“红颜祸水”,将诸多小国家的国主迷的晕头转向,甚至为了她而爆发战争。
她一个女妖,被许多国主封为妃子,而那些国主甚至连她的手都没摸到过,因为...兰妃有洁癖,她嫌那些国主肮脏。
此时,这样的一名司祭却坐直了身子,食指绕着长发,然后道:“我不同意睡怜和项奎结成妖侣。”
提议的妩媚司祭神色冷了冷,哼了声,嘲讽道:“兰妃,你不同意睡怜,难道...你想自己来?”
兰妃道:“对呀。”
众妖:......
...
...
...
妩媚司祭忍不住笑道:“兰妃,你踏入六品多少年了?项奎他才...”
兰妃采着娃娃音,反问道:“不可以吗?我喜欢那个男妖,他让我觉得他很干净...我很想亲近他。”
这话一出,所有妖都沉默了。
本来点了头的狐媚子睡怜也不说话了。
若是司祭和她抢,她没办法再多说什么。
妩媚司祭道:“项奎和你不同,他不会喜欢你这么骚的女妖。”
兰妃笑道:“我还是处子呢~~你呢?你是吗?”
妩媚司祭:“我有妖侣!”
兰妃道:“我没有!”
她说完,从司祭的座椅上一跃而起,看了看周围,然后道:“小涂山,你支持姐姐的吧?”
涂山司祭虽然身形庞大,可是似乎很怕这个女人,他瓮声应了声:“嗯!”
兰妃又踮脚,看向另一边道:“小灌,你呢?”
另一边大椅的阴影里,有声音应了声:“我当然支持你。”
这声音落下,圆桌周边坐着的镜花议会成员纷纷都露出了恍惚混乱之色,一个呼吸后才恢复。
兰妃再扫视周围,问道:“青风箭圣,你呢?”
一名男妖应了声:“附议。”
兰妃再看向另一边一名白衣男妖,喊道:“白鹄司祭,你呢?”
这白鹄正是之前对噩梦汇报的白衣男子,他应了声:“附议。”
兰妃看向妩媚司祭,嗲声道:“你看,这么多司祭都觉得我合适呢。”
她往前踏出一步,继而道:“那就这么说定啦~~~不过,我这个妖有洁癖,今后,项奎既是我的妖侣,我就不想别的女妖再碰他。你们和下面的妖说一下,不要惹了我哦...”
镜花议会众妖,还有圣女们面面相觑...
众妖实在没想到,兰妃这样的司祭居然会亲自下场,屈尊去和那作为小辈的男妖结成妖侣。
兰妃笑嘻嘻地拍拍手道:“那就酱昂子啦...小怜,你不怪我吧?”
睡怜道:“项奎既是老祖的男妖,小怜便不会再去找他了。”
是的。
兰妃也是“多尾狐属”,而且是“五尾狐”,比睡怜的“三尾”更高了一阶。
虽是同属三类血脉,但还是有差别的。
在家族中,睡怜也该称兰妃一声“老祖”。
兰妃闻言,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穿着暴露的妩媚司祭内心狂呕,但也知事已至此,无可奈何。
兰妃,作为白王一脉的“十司祭”之一,绝对是能够配得上项奎的,而从今以后...兰妃的媚术会用在项奎身上,项奎作为一个男妖绝对会享有欲死欲仙的体验。
而兰妃作为过来妖,无论是自身力量,还是资源人脉,都能指点和帮助项奎。
那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兰妃拍拍手,轻轻哼着歌儿,往台阶下走去,她现在就要去找她的妖侣了。
能够在今天结束单身,兰妃挺开心的。
那项奎虽是七品境界,但却莫名地让她很喜欢很喜欢呢。
今晚,她就要睡在项奎怀里。
可是,兰妃才走了几步,就感到一股莫名的神圣和压力从天覆压,镇在此地。
熟悉的感觉升腾而起,空气突兀地开始充斥梦境的缥缈感,让人忍不住心生“自己是否不知不觉进入梦境”的疑惑。
而在这玄妙的气氛里,一道梦幻般的幽蓝身影在虚空里若隐若现,继而悬于半空,高高在上。
众妖愣住了,旋即起身,纷纷行礼。
“参见大主教!!”
梦三悬浮于高处,俯瞰着长尾下的群妖,淡淡道:“项奎,本座看上了。”
...
...
远处,正坐在火炉上的噩梦通过“噩梦娃娃”看到梦三出现时,就生出了古怪之感,而在听到“项奎,本座看上了”这句话的时候,更是直接弹跳起来。
它想也不想,化作一团翻滚的烟雾,瞬间激射而出。
梦三是它的死敌!
不管梦三要做什么,它都要抢在前面做了!
近乎刹那间,它出现在了那名为项奎的男妖的树屋前。
噩梦稍稍停顿了下,然后思索了下,在确认自己化形确实是化的雌性后,它才敲响了面前的木门。
无论如何,它一定要抢在梦三之前和项奎结成妖侣。
至于为什么,它还在想。
忽然,一个令它颇为紧张的问题冒了出来。
“妖侣是什么?”
“无所谓,当本座宣布项奎是本座妖侣时,就算是定下关系了...梦三再如何嚣张霸道,也不可能从本座手上再抢走它想要的东西。”
“形象什么的,应该都是次要的。”
“抛开事实和形象不论,本座就是本座,区区小妖难不成还敢拒绝本座?”
噩梦想着的时候。
树屋内的白渊也感到不对了。
来妖明显不是梦三。
他决定不说话。
然而,噩梦并没有耐心,它直接从门缝里钻了进去,然后又化出娇小的形体,站立在了这个树屋之中,继而看向不远处的白渊。
两者四目相对。
噩梦细声细气地尖叫道:“项奎,见到本主教,还不...”
嗯?
噩梦忽地探过脑袋,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妖。
一股极度古怪的感觉升腾起来。
身为主教,它对于白王血的敏感程度远远超过了圣女,虽然比不上最接近白王的梦三大主教,但却也属于那种“在茫茫人群里,能隐约辨出白王”的存在。
更何况,它此时并不是在茫茫人群里,还是面对面。
“你...”噩梦有些傻了。
“你你你....”
白渊:......
他看着面前这存在,梦三这倒是给他普及过,而且他在血脉长河变为白王的时候也曾经看到过这位。
于是,他决定打断噩梦的“胡思乱想”,让它的想法赶紧回到“正轨”来。
白渊立刻恭敬行礼道:“小妖项奎见过噩梦大主教。”
“不许拜~~”噩梦尖叫声脱口而出,同时让开,躲开了他的一拜。
然后,它绕了个弯儿,跑到白渊面前。
白渊顿时感到了压力,小凶也开始往他皮肤深处钻去,而不敢暴露在噩梦的注视之下。
“主教,你要做什么?”
噩梦仰头看了看他,又嗅了嗅,神色越发古怪。
两者再次四目相对。
噩梦忽地轻声尖叫道:“项奎,那个...本座最近在测试一样法术,需要...需要那个和白王血高亲和度的存在协同测试。”
白渊道:“启禀噩梦大主教,小妖我初来乍到...什么还不清楚,怕是没有资格配合您进行测试...”
噩梦身子一扭,人形的轮廓消失了,同时化作一团翻滚的烟云。
这烟云如是某种蕴藏着雷电的乌云,内里一闪一闪着各种暗光,但细细去看,却能发现那些不是电光,而是某种诡异的黑烟。
如果有人盯着那黑烟,他就会看到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继而深陷其中。
若是意志力稍稍弱一些的,怕是会瞬间崩溃,继而疯狂痴愚。
即便强者,也极难从其中自拔而出。
这就是噩梦的本体,三类古妖血脉中的顶级存在——云烟兽。
古妖中虽是以“多尾狐属”为贵,但作为噩梦本体的“云烟兽”,以及梦三本体的“小梦兽”,都是与“多尾狐属”同阶的存在。
只不过,因为“云烟兽”和“小梦兽”这种古妖在繁衍能力上极度极度低下,所以在外才没有“多尾狐属”的名声。
噩梦通过“噩梦娃娃”感知着白鹄的视角,它能看到梦三快来了,便轻声催促道:“项奎,没时间解释了,快,坐到云上来。”
白渊急忙惶恐道:“小妖项奎,不敢坐在主教身上...”
噩梦轻声尖叫着:“不是坐,是骑。”
白渊:...
“小妖项奎,不敢骑主教...”
噩梦尖叫着轻喊道:“上来~~我就带你到天上转一转,说会儿话。”
白渊静静看着面前这团烟雾,身为白王,他本能地感到面前的噩梦不可能伤害他。
然而...一种被强迫的耻辱感从心底生出。
没想到他白某,有朝一日居然被主教威胁着要让他骑。
也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主教为刀俎,他为鱼肉。
那就骑吧。
于是,白渊坐上了这团烟雾。
噩梦主教大喜,瞬间包裹住了白渊,继而“嗖”地一声直接从树屋后堂侧边的窗隙,钻向外面。
而坐在它身上的白渊,似乎也因此失去了“物理特性”,而随着噩梦一起,从那不过半根头发粗细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小片刻后。
树洞的木门传来“敲门声”。
“么...项奎...开门...”
“是本座...”
梦三大主教在白月国群妖的簇拥下,来到了树屋前。
然而,树屋没有回应。
“项奎...开门...是本座...”梦三弱弱地喊着。
但,还是没有回应。
梦三忽地有些觉得不妙,它轻轻推门。
门没上锁,“吱嘎”一声就开了,而屋内空空荡荡。
梦三往前飘动了数米,继而落在木板上,轻轻嗅了嗅,忽地长尾和猫耳竖立起来,“噩梦!!!!”
它愤怒地站在原地,瞬间动用了六品法术【梦境模拟】。
梦三闭眼睁眼之间,已经完成了这个法术。
但很显然,噩梦对它的法术很熟悉,尤其是对其中的“半径千米的圆形区域”这个关键信息,更是清楚的很。
梦三并没有发现。
它焦急地在原地,揉着短手手。
忽地,它眼中闪过一丝利芒。
自从成为半圣类之后,它还没有试过它的四品术域,现在...是时候了。
下一瞬间,一股恐怖的近乎于世界降临的感觉从它周身爆发而出,仿如一点扎根在所有存在灵魂深处的困意瞬间翻涌而上,继而如核弹爆裂般往周边快速地撑开极大的区域。
区域笼罩了现实世界,笼罩了整个青丘圣地。
这一刹那,所有在青丘圣地的存在,但凡弱于梦三的...统统陷入了沉睡。
...
...
此时。
戎朝最西边。
昆仑国。
大墟园。
李聃坐在不死树下,双手垂膝,悠然自得地仰着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穹。
若不是他那几乎已经彻底扭曲的血肉,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世外之人。
浩大的吟唱声从苍老的灌溉者们口中发出。
古老的邪恶祭祀,吸聚并培育一切诡异虫豸的太阳神树,在蠕动的城市...
还有仙气飘飘、眉眼干净、外罩黑纱、内裹白衣、腰挎太极长剑的道姑...
画风黑暗而玄奇。
太元忽地掩唇笑道:“哟,小太上,你居然还没有晕过去吗?”
李聃却不说话,而是侧头对着太元微微颔首。
太元继续笑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是你们人类文明中佛门喜欢做的么?怎么...你一个道教的仙人,怎么也仿着佛门重来一世了?”
李聃被来自太古时代、早了人类文明不不知多少万年的母王血侵蚀着,即便是他...也真的很累。
太元凝视着那在吸收着母王血的小道士,忽地又道:“臭弟弟,我若说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你信还是不信呀?
你以为用自己的身体,就可以反控住我古妖文明的母王么?
太天真了...
你们道门和我们古妖纠缠那么深。
但是,我古妖依然是古妖,你们道门却多了那许多堕落的道士,包括...西...”
太元忽地顿了顿,她所想说的那个名字好似被遗忘了,而无法说出来,也无法被记得。
这让这位古妖文明的咒念一念微微蹙眉,露出深思之色。
另一边,李聃并没有发愣,似乎世上任何事都无法让他惊到。
他发出声音以作回应,但因为面容扭曲,嗓音显得怪异。
可即便如此,这怪异的嗓音里却透着一种难言的平静:“万古成一劫,笼罩一万界。
聃或有前世,然今世却是重头来过,姐姐所知的不过是过去的聃。
聃也希望认识的是这世的姐姐。”
太元愣了愣,妩媚的笑道:“哟,小道士,你想度我?”
小道士悠悠坐在不死树下。
太元忽地闪身到了他面前,淡淡道:“你缺乏了敬畏。”
小道士闭目,垂眉,不辩,不言。
太元猛一抬手,四面八方的香火疯狂地聚涌而来。
她那道姑的身形逐渐模糊,变成了一团难以言说、难以描述的大恐怖。
大恐怖笼罩了小道士。
而小道士虽依然平静,终究是缓缓闭上了眼。
母王血,也完成了彻底的渗透,从遥远的万古之海,降临到了人间。
片刻后...
“李聃”周身的血污散尽,肌肤呈现出无暇的洁白。
他缓缓睁开眼。
随着他的睁眼,整个荒芜的黑暗的大墟园忽如迎来了春天,那些苍老的佝偻的灌溉者也开始迅速变得年轻、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