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思量着说道:“或许,像他那样的人,并不会把我的科研能力放在眼里吧?他应该不会认为我够格做他的对手吧?”
“是的,但就目前看起来,你依然是一个人在做这项研究,这就说明他没有建立多领域联合研究项目——让研究员独自去做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所了解的皮克西西可不是这种人。”沃尔夫说,“他的鐖武作战计划,大多数造诣较高的科研工作者都是不会赞成的,如果联合研究真的建立起来,说不定会由一些大人物来领导研究项目,到那时皮克西西就未必招架得住了。”
“会吗?不是说科学界很少有人为此发声?”
“那是因为国际联邦的压制,还有不愿染指政治的心态。现在鐖武已经危害到地球,我想很多有影响力的学者们就要开始活跃起来了,尤其是化学界。这对我们来说几乎是必然——你还记得第一节化学课的第一个知识点学了什么吗?”
米娅想了想,答道:“元素周期表。”
沃尔夫语塞片刻,继续提示道:“第一节化学实验课呢?”
米娅又一思索,答道:“仪器名称。”
沃尔夫困劲消了大半,他有些不耐烦了——这孩子好像永远接不上他的话茬:“我是说注意事项那块儿,仪器名称跟我们正聊的事情有关吗?”
米娅这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不得将试管口对准自己和他人。”
“这就对了,”沃尔夫这才满意道,“学习化学的前提,就是不得用我们所热爱的科学去做任何伤害自己和他人的事情,皮克西西率先违背了整个化学界的道义。一个人的一生中要学习很多学科,而在这些学科中,化学是最晚走进人的学习生涯的,这是因为它的困难。同时,化学也是操作规范最多的一门学科,这是因为它的强大和危险。试管看似单薄脆弱,但在皮克西西手中,它可比枪支可怕得多。我看见你同样拿着试管同他对峙,展开了一场响彻宇宙的枪战。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现在的事实就是这样子,砰。”
沃尔夫说着拿手指比划了个枪的形状,冲着米娅的方向抖了抖,然后手臂无力地垂下去,就好像他刚才被枪打死了。
米娅有些想笑,但她又觉得沃尔夫说这些话不是让她笑笑了事的意思,于是就憋着。
幸好身后已经传来了沃尔夫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人是睡着了,睡得还很安稳。
而此时米娅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开上2000km/h了。
飞行器在她手下,继续在天空中平稳滑行,她忽然又有了个奇怪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像头麋鹿,后头拉了个脾气古怪的圣诞老人。
想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了,“咯咯”笑了两声,而后侧过头去看沃尔夫先生平静的睡颜。
“沃尔夫先生,您在我心上开了一枪。”米娅小小声道。
*
虽然3点多才睡,但是沃尔夫的生物钟还是促使他在6点醒来。
当他发现自己眼前的是飞行器的顶盖,而不是家里的天花板的时候,他短暂地一懵,然后才记起自己正在一块废物点心驾驶的飞行器内。
他猛地坐起来,才发现因为座位狭小,自己的双腿在座位下别扭了一夜,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他吃痛地叫了一声,然后去看米娅那边的情况。
可以啊,都快开到时速3000了。
由于日出刺眼,米娅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个大大的哈蟆墨镜,戴在鼻梁上几乎盖住她的半张脸。同时她还无师自通了飞行器上的音乐设备,正戴着耳机随着节奏疯狂抖腿。
听到背后的动静,米娅摘了一只耳麦叫道:“早啊,沃尔夫先生!”
这精神头根本不像是只睡了半个晚上的人。
沃尔夫一边就着后视镜整理自己的发型,一边在心里感慨年轻真好。
*
沃尔夫吃了两颗清口糖,顺便给米娅也拿了两颗。
他发现米娅真是开飞行器开飘了,她是双手离开驾驶表盘,抖着腿整个身子扭过来接的。
沃尔夫阴着张脸:“你别这样行吗?”
“别哪样?”米娅已经在驾驶过程中得到了超越自我的快感,在日出的照耀下肾上腺素飙升,呈现出嗑嗨了一般的症状。
她把清口糖丢进嘴里,双手像原始人一样高高举起:“你是说这样?”
沃尔夫抡起清口糖瓶子给她脑袋上来了一下。
“清醒了吗?”沃尔夫在后面抱着臂,板着脸。
米娅已经恢复了正常,摘掉了耳麦,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驾驶表盘上:“清醒了。”
沃尔夫看了眼时间,安排道:“你再开半个小时,让我缓缓,到下个停靠站换我。”
米娅还很舍不得似的:“这么快就换人吗?我才刚找到一点手感。”
沃尔夫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他又弯腰去找刚刚放回购物袋的清口糖瓶子。
米娅赶忙叫道:“换换换一会就换!”
在遇到下一个停靠站之前,沃尔夫吃了餐包,喝了一颗浓缩咖啡液,喷了洗发喷雾。
做好一切准备再闭目养神一会儿,恰好也就到停靠站了,他俩下来换人,顺便去厕所。
厕所旁边就是自助超市,米娅洗手时看见一个男人急匆匆地拿了速食馒头,“番茄炒蛋”、“回锅肉”口味的膏管餐。这饮食习惯,可见也是个东半球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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